《红颜轮回》第34/71页



眼见东方渐白,秋喜用手势向翠浓比划道:“何去何从?”

翠浓心内暗暗叫苦,原本自己就是逃出来的,此时不知那夏侯大人会不会已经找到会芳楼去了,芳纹在本地势力极大,再加上夏侯大人又是官府中人,她自己已是自身难保,更何况再加上一个夏欢!秋喜这一跑出来,夏欢就算放过翠浓,也不会放过秋喜的,这三方人马,不知如何能躲得过?

她本是与世无争的个性,向来不去过多操心,此刻却是前途茫茫,她只觉得浑身无力,心底却有个念头一闪:真想回到听雨轩,倒在那张洁净的床上,好好睡一觉,也许,醒来这一切都只不过一场梦罢了!

翠浓虽为前途担忧,百般发愁,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默默独坐。

秋喜虽然与翠浓年纪相若,倒是习惯了这种前途无定的流离生活,并不以为意,休息了一会儿,就起身示意翠浓接着往前走。

来到前面小镇的市集上,翠浓取下头上金钗,当了些许银两,买了两身男装,秋喜虽也是弱质女子,但身着男装也倒有几分英武之气,翠浓改扮后,那股弱柳扶风的气韵却仍是遮掩不住,幸而秋喜也有着一双巧手,帮她稍稍修饰,倒也掩去不少女儿娇态。秋喜心思细密,写道:“姐姐身子娇弱,在北方几时可以见到如此的男子?江南一带,人物风流,不如我们一路向南去吧,一来在人群中不显突兀;二则夏欢刚从江南返回,估计一时不会返回,你看可好?”

翠浓点头应允,当下两人准备了一些干粮咸肉,弃大道走小路,一直向南去了。

三月后。

月圆之夜,江南小镇。

婆娑的树影下,一个颀长的身影痴痴而立,他的目光所及,是一间客栈的后窗,室内一灯如豆,一个纤弱的人影在灯前独坐,似乎在写着什么。

他一直在那里站着,直到那间小屋内的灯光熄灭后许久方才离去。

屋内的人影,正是玉翠浓。

甫一上路,她便发现,一旦离开会芳楼,她那些往日能赚银子的本事,却变得一文不值了,这一路行来,不论房饭银子还是一应用度,都是秋喜所出,翠浓不知她这钱是如何来的,是偷是抢还是骗,只是知道她每隔几日便会傍晚出去,夜深方回,满面疲惫之色,她既不说,翠浓也不好多问。

这天,翠浓在隔壁书坊门口,听到有人向掌柜的打听,有人请代抄书,她自信能写一笔好字,于是向掌柜的自荐,先试写一本,这不,由中午一直写到傍晚,匆匆吃了几口晚饭就又接着写,子时未到,堪堪抄完,她心下高兴,先上床睡了,竟没有在意,今天秋喜比平日里回来的晚。

翠浓劳累半日,睡得格外香甜,一早起来,房内仍没有秋喜的人影,心下不由得大奇,这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虽说有些心急,翠浓却并不慌张,只因她一派天真,只觉得秋喜办事稳重,不应有任何闪失。

下楼先到隔壁书坊,将抄好的书交给掌柜的,书坊掌柜十分惊诧,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抄好了一本书,字也写得非常秀气端正,于是多给了她一钱银子,又给她五本书,要她赶快抄好送来。

翠浓满心欢喜的去了。

她刚刚出门,就从街对面走过来一个年轻人,花了三倍的银子,把翠浓抄好的书买下,珍重的藏入怀中。

翠浓回到房中,顾不得腹虽饥饿,提起笔来接着抄书,她刚刚抄了几页,就听外面有人敲门,她一阵欢喜,心道,定是喜丫头回来了,要赶快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省得她总是那么辛苦。

回到头来正要笑嘻嘻的开口,门口来人却不是秋喜,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只见他年纪虽幼,面上却有一股掩不住的剽悍之色,一双眸子更是如野兽般锐利,他并不在乎翠浓的满腹疑惑,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此地不可久留,快跟我走!”

翠浓挣了几下,那男孩手劲奇大,她使尽全力竟无法挣脱,只得问道:“小兄弟为何来此?何出此言?”

那男孩并不回答,只道:“快收拾细软随我前去,迟了恐怕来不及了!”

翠浓心下更是疑惑,还要再问,那男孩跃到窗边,看了看,回过头来,取出一块手帕,递给翠浓,只见上面暗红的字迹非常潦草,显见是情急之下写就的。

上面只有四个字:“见字速来!”

那字迹虽然潦草,却显然是秋喜所写,颜色暗红,定是用血而书,翠浓心内大急,见那男孩面上的焦急之色,当下顾不得许多,所幸行囊单薄,收拾了几件必备之物,那书本笔墨虽是不舍,却也只好丢下,翠浓仍是不甘心,又将一支狼毫洗净揣入怀中,那男孩明明看见,却不不多言,两个人出门向东去了。

出得城外又急行三四里,只见前面一片树林,那男孩毫不犹豫,拉着她穿林而入,又走了半日,来到了棵大树下,男孩几下爬上大树,解开一条绳索,将一个人放了下来,原来他虽然年纪小,心思却极聪慧,生怕自己不在有人前来发现秋喜,竟用绳子把她吊到树上躲藏。

翠浓一见秋喜面色惨白,不由得大惊:“阿喜,你受伤了?”

那男孩将她拉到身后,道:“她受了刀伤,我刚刚虽然已经给她包扎了一下,但仅能略微止血,刚刚我去药房买了一些止血生肌的草药,现在给她敷上,虽然外伤可以医治,只怕是……”

秋喜抬起右手,只见外面包的白布已被鲜血浸透,男孩毫不留情,用刀子割开白布,秋喜的手一露出来,翠浓不由惊呼出声,秋喜的整个右手仅剩下四个手指,原本长着大拇指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个血洞。

翠浓失声痛哭,秋喜却手左手拉着她的手,对她笑笑,示意自己没事。

秋喜果然硬朗,那男孩为她敷药,她疼得浑身发抖,却没有流一滴泪,后来,翠浓曾小心翼翼的问过她,她只是淡淡一笑,提笔写道:“自从我哥哥杀了他之后,我就没有再流过一滴泪。”

那男孩处理好秋喜的伤口后就一个人走开了,翠浓本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她,便见她苍白无力的样子,忍住将出口的话,没有多问。

不一会儿,那男孩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馒头和清水,三个人默默吃了一些,秋喜显见是劳累过度,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翠浓本在一边看着她,可是昨夜也没有睡几个时辰,也睡着了,那男孩一言不发,守在她们旁边。

翠浓一觉睡醒,时已过午,那男孩已经收拾好了一个包袱,见她醒来,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说着,把包袱递给翠浓,他伸手搀起秋喜,三个人沿着林间小路,继续向东走去。

当前:第34/71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