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鹿绫全集Zei8.com》第2/32页


那官差道:“正是。此处向来只有死者母亲一人居住,老妇人今日清早开门时见了女儿尸体,受惊过度,被死者之妹接过去照料,现今内中无人。”

花一贯点了点头,迈步进去,却见内中残破不堪,家徒四壁。他四处搜寻一番,道:“无袖,那打更人住在何处?咱们过去瞧瞧。”

(二)

西巷坊打更人名唤侯大,如今正拘押在临安府牢之中。李无袖向那两名官差问了路途,同花一贯一道过去。侯大所居的小巷十分荒凉,两人走到侯家门前,也没遇到一个行人。花一贯上前叩了叩门,隔了半晌,才听一个男子口音粗声大气地道:“是谁?”

李无袖嘀咕道:“奇了,侯大家中不是只有妻子一人么?”随即扬声喝道,“临安府查案的,快快开门!”

那扇简陋之极的木门随即打开了,一男一女双双跪在地上叩头,道:“见过老爷!”那男的生得甚是粗壮,虎背熊腰,面色黝黑;女的脸带泪痕,犹自轻声抽泣,虽是布裙荆钗,倒颇有三分风韵。

李无袖扫了他二人一眼,道:“你二人姓谁名谁,报上来。”

那粗壮男子道:“禀老爷,小人名叫侯二,是侯大的亲弟弟。这是我嫂子宋氏。”那宋氏默默地又磕了个头,并不开口。那侯二又开口道:“老爷,我大哥……”

李无袖挥手止住了他,道:“宋氏,你丈夫如何将那女尸移走,详细你可知道?”

宋氏擦擦眼泪,道:“小妇人知道。昨夜二更时候,小妇人刚刚睡下,当家的忽然慌慌张张地开门进来,说道有人吊在咱家门前,解下来已是死的了。小妇人没甚主张,便说报官。当家的怕官府查问,想要将尸体扔到别处,却又不敢。这么犹豫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才下了狠心,将尸体吊到她家门前去了。老爷明鉴,当家的移尸是真,情愿受责罚,他却没杀那陈家姑娘!”

她一面说,花一贯已经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此时搬了一只条凳来,踩着细细看了门前横梁,道:“那陈万儿不是在这里吊死的。”

侯二与宋氏连连叩头,道:“老爷明鉴!老爷明鉴!我们不曾杀人!”

花一贯摆了摆手,道:“我只说陈万儿不是死在这里,她是否自缢,凶手是谁,侯老大是否有干系,都未有定数。”

宋氏重重磕了两个头,道:“老爷心如明镜,一定能够还当家的一个清白!”

如今只余下张员外家未曾查看,丰财坊距西巷坊并不太远,侯二恰好便住在那处,识得张员外家,便替两人带路过去,指着不远处青瓦白墙的那户人家道:“两位官老爷请看,那一户便是张员外家了。”

张员外家修缮得墙瓦整齐,两扇红漆大门,门环擦得锃亮,瞧上去确是殷实富足人家。两人叩开张家大门,一名老仆开门出来,问两人姓名。李无袖拿出公文让那老仆看了,依他的意思,便要令那老仆通报主人迎接,花一贯摇了摇头,吩咐那老仆不要声张,带他二人到陈万儿生前居住的房间查看。

婢女居处是在内院,老仆带着两人过去时,不巧遇到一名艳妆少妇带了两名侍女经过,厉色喝问道:“张贵,你是越老越没规矩了,竟敢带了男子到内院来!来人,传管家来将他打死了!”

那老仆忙忙打躬作礼不迭,道:“少夫人,少夫人,这两位是来查案的官老爷。”

那少妇啐了一口,道:“那小贱人死便死了,有什么好追查?死了便罢,她若不死,我倒要将她勒死吊出去,教全城人都来瞧瞧这没廉耻的贱人!”

李无袖听这妇人言辞蛮横,不由得哼了一声,少爷脾气待要发作,忽听花一贯笑吟吟地接口道:“少夫人不必动怒。少夫人生得花容月貌,张少爷眼中必定再也瞧不见别人哦,又何必同一名小小婢女置气?”

大凡女子,没一个不爱听旁人夸赞自己美貌,那少妇瞥了花一贯几眼,见他生得温柔和气,面色不由得也缓和几分,向李花二人略略蹲了蹲身,道:“两位大人前来公干,本该侍奉在侧,不巧今日少爷不在,妇道人家不便相陪。小红,命管家来服侍两位老爷办案子。”说完便即去了。

两人不耐烦等管家过来,仍叫那老仆带路。陈万儿独居一间房室,内中家什摆设无甚特异之处,不过是寻常的针线等物。花一贯仔仔细细地一样样翻看,将一件丝物收入袖里,又拿了两只凳子叠在一起,爬上去查看房梁。

李无袖忙道:“小花,你当心些。”

花一贯笑道:“不妨,你帮我扶一扶。”探头往梁上看了一眼,轻轻“咦”了一声,声音里颇有惊喜之意。

李无袖喜道:“小花,上面有什么?”

便在此时,一名绸衫老者推门进来,打躬道:“两位老爷,小人是张府管家张有财,不知老爷们有什么吩咐?”

花一贯从凳子上跳下来,拍拍手上灰尘,冷着脸道:“陈万儿死因不明,本官疑心是奸杀,你传话下去,两日之后在此剖尸检验,张家大小人等,不许一个不到!”

出得张家,已是天黑时候,秋风更是凛冽,呼啸生寒。花一贯见一名老妇瑟瑟缩缩地坐在路边卖鸭梨,便上前买了两个,递了一个给李无袖,边啃边道:“这陈万儿怀了身孕,大约有四个月了。”

李无袖接过来咬了一口,赞道:“好甜。”又问,“四个月的身子摸得出来么?”

花一贯晃了晃手中拳头大小的鸭梨,道:“差不多这般大小,仔细些便摸得出。”

李无袖望着手中咬了一口的鸭梨,顿时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花一贯浑然不觉,捧着那鸭梨啃得津津有味,一面舔舔嘴边的梨汁,道:“她若受人强迫,早该服药堕胎。既已怀妊四月有余,必定是两两有情,想要生下来了。”

李无袖恍然道:“原来你说要剖尸,是想逼那与她相好之人露面!若是那负心汉不敢出头,那该如何是好?”

花一贯笑嘻嘻地道:“那也不妨,线索多得很,这三道勒痕,咱们一道一道地看过来,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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