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粹德国史》第61/175页


据现在还活着的唯一见证人施密特说,就在这个时候作出了维持和平的决定。这时正当中午,离希特勒给捷克人的最后通牒所规定的限期只有两小时了。

“告诉领袖,”希特勒对阿托利科说,显然感到松了一口气,“我接受他的建议。”

高潮过去了,这一天余下来时间内所发生的事就只是尾声了,汉德逊继阿托利科和弗朗索瓦一庞赛之后来到了希特勒的面前。

“在我的伟大的朋友和盟友墨索里尼的请求下,”希特勒告诉汉德逊说,“我已经延迟24小时动员我的军队。””他将在同墨索里尼再次商量之后再就诸如拟议中的大国会议等其他问题作出决定。

在此以后,柏林和罗马之间打了不少电话――施密特说两位法西斯独裁者还曾直接通过一次话。9 月28日下午2 时以前几分钟,就在希特勒的最后通碟即将到期之际,他终于打定了主意,对英法意三国政府首脑匆匆发出了请帖,请他们在第二天中午到慕尼黑来与元首会同解决捷克问题。对布拉格和莫斯科没有发出请[410] 帖。希特勒不能容许与法国一起保证捷克斯洛伐克在受到德国进攻时维护其领土完整的俄国来插手干涉,至于捷克人,则甚至在被判决死刑的时候也不让他们参加。

尼维尔・汉德逊爵士在回忆录中把在这一关键时刻挽回和平的功绩主要归于墨索里尼,在这一点上他得到了绝大部分写这一章欧洲史的历史学家的支持。然而这肯定是慷慨过度了。意大利是欧洲大国中最弱的一个,它的军事力量实在无足轻重,以致德国的将军们,就像他们的文件中所表明的那样,简直视之为一个笑柄。英国和法国是德国人心目中唯一要盘算的力量。然而,从一开头起就千方百计说服希特勒,要他相信可以不战而取得苏台德区的却正是英国首相。造成慕尼黑从而保持了整整11个月和平的是张伯伦,而不是墨索里尼。对他自己的国家,对它的盟邦和朋友来说,这样一桩功绩所花的代价,我们以后还要谈到,不过,不论这笔帐怎么算,按其后果来看,这种代价几乎是无可忍受的。

“黑色的星期三”2 点55分,伦敦的天气似乎不像早晨那样黑暗阴冷了,英国首相就在这时开始向下院演说,他详尽地报告了捷克危机的经过以及他和他的政府为企图解决这一问题所作的努力。按照他的说法,局势仍然是不稳定的,然而已经有了好转,他说,墨索里尼已成功地使希待勒把动员令推迟了24小时。现在已是4 点一刻了,张伯伦已讲了一个钟头又20分钟,他的演说已将近结束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演说突然被打断了。坐在前排的财政大臣约翰・西蒙爵士递给他一份文件,那是坐在贵族席上的哈利法克斯勋爵传过来的。

不论尊贵的议员诸君对墨索里尼先生有什么看法,[ 张伯伦这时正在说] 我相信人人部会欢迎他这种……维护和平的表示。

首相停了下来,看了一下文件,然后笑了。

事情还没有完,我还有几句话要告诉下院。我现在得到希特勒先生的通知,他请我明天早晨到慕尼黑去同他会面。他也邀请了墨索里尼先生和达拉第先生。墨索里尼先生已经接受了邀请,我毫不怀疑达拉第先生也将接受。我也没有必要说我的答复将如何了……确实已没有必要了。这所古老的议事堂,这个巴力门[ 议会] 之母,以它悠久的历史上没有前例的狂热掌声来回答首相的[411] 演说。欢呼狂叫响成一片,议事日程单扔得满场乱飞,许多人热泪纵横,在这番狂乱激动之中,大家听到一个超乎一切的声音,它表达了所有人的深切感情:“为我们的首相感谢上帝!”

捷克公使、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国国父的儿子扬・马萨里克从外交官席上皇卜采,看到这一幅景象,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后来,他到唐宁街拜会了首相和外交大臣,想探明他那将作出全部牺牲的国家是否会被邀参加慕尼黑会议。张伯伦和哈利法克斯回答说,它不会被邀请,希特勒不会赞成。马萨里克,眼睁睁地盯着这两个敬神畏天的英国绅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了自己的感情。

“如果你们在牺牲了我的国家后能够维持住世界和平的话,”他最后说,“我将是第一个向你们欢呼的人。但是要是不能如此,那么,两位先生,愿上帝拯救你们的灵魂!”

那些密谋分子,那些将军和文官,哈尔德将军、冯・维茨勒本将军、沙赫特、吉斯维乌斯、科尔特以及其他的人们,他们在这决定命运的一天中午前不久还曾相信[ 如维茨勒本所说] 时机已经到来,现在他们又怎么样呢?可以用他们自己的话来作简单的答案。不过,这些话都是事情过了很久,一切已成陈迹以后才说出来的,这时他们急于要向世人表白,他们多么反对希特勒和多么反对他那使德国在经过一场长期的流血的战争后归于完全毁灭的蠢剧。

全是尼维尔・张伯伦不好!他们都这样说。由于他同意参加慕尼黑会议,因而逼得他们在最后一分钟取消了他们推翻希特勒和纳粹政权的计划!1946年2 月25日,在进行了很久的纽伦堡审判临近尾声的时候,哈尔德将军受到了美国检察当局方面一位纽约青年律师山姆・哈里斯上尉的单独盘问。

[ 哈尔德说] 原来的计划是,本着避免流血的精神,用军队占领总理府,占领为党员和希特勒的积极支持者所把持的政府各官署,特别是各部,然后就在德国全国人民面前审判这一集团……到了这一天[9月28日] ,维茨勒本在中午到我的办公室来看我。我们讨论了这个问题。他请我给他下执行的命令。我们讨论了其他的细节――诸如他需要多少时间等等。在讨论过程中,得到了英国首相和法国总理同意到希特勒这里来作进一步谈判的消息。维茨勒本当时在场。我因此收回了执行的命令,因为,由于发生了这一情况,采取行动的全部基础已经消失了……

我们坚决相信,我们是会成功的,但是不料来了个张伯伦先生,战争的危险一下子就扭转了……需要使用武力的时机避免掉了……只能等待新的机会到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说,要是张伯伦不到慕尼黑来[412] 的话,你们的计划就会执行,而希恃勒早就会被推翻?”哈里斯上尉问他。“我只能说计划会执行,”哈尔德回答说,“我不知道,它是否会成功。”

在纽伦堡审讯中和在战后所写的书中显然夸大了自己在历次反希特勒密谋中的作用的沙赫特博士,也认为德国人所以没有实行9 月28日的计划,罪在张伯伦:从历史后来的发展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由维茨勒本和我所策划的第一次政变的尝试是唯一真正能够扭转德国命运的一次尝试。它是唯一及时计划好并准备好了的一次尝试……在1938年秋天,仍然有可能指望把希特勒交什最高法院审判,但是以后历次想推翻他的努力,就都须设法搞掉他的生命才行了……我曾经及时地作好了发动一场政变的一切准备,而且差一点儿就大功告成。历史执意与我作对。外国政治家的干涉是我所不能事前估计在内的事情。

在纽伦堡审讯中在证人席上成为沙赫特最坚决的辩护士的吉斯维乌斯补充说: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竟然发生了。张伯伦和达拉第飞到慕尼黑来了。我们的起事完蛋了。有几个钟头,我一直在设想,不管怎么样,我们还能起事。但是维茨勒本不久就告诉我,部队决不会反叛取得胜利的元首……张伯伦救了希特勒。

是不是他救了希特勒呢?还是说,这只是德国的文官和将军为他们没有及时行动找到的借口呢?

哈尔德在纽伦堡受讯问的时候,向哈里斯上尉解释说,进行“革命行动”要能够成功,有3 个条件:第一个条件是,要有清醒而坚决的领导。第二个条件是,人民群众愿意拥护革命的主张,第三个条件是,要正确选择时机。照我们看来,第一个条件所要求的清醒而坚决的领导是存在的。第二个条件我们认为也是具备的。因为……德国人民不要战争,因此,全国人民因为害怕战争是愿意同意革命行动的。第三个条件――正确选择时机――也很好,因为我们原来预料在48小时内就会得到采取军事行动的命令。因此,我们坚决相信,我们是会成功的。

可是,不料来了个张伯伦先生,战争的危险一下子就避免了。

人们大可怀疑哈尔德将军的第一个条件究竟是否像他所说的[413] 那样具备。因为,要是果真有“清醒而坚决的领导”的话,这些将军怎么会犹豫了4 天之久呢?他们手里有着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希特勒和他的政权扫除掉的军事力量:维茨勒本在柏林城内外有整整一个军――第三军;勃洛克道夫一阿尔菲尔德在波茨坦附近有一个精锐的步兵师;霍夫纳在南边还有一个装甲师,此外在首都还有两名高级警官冯・赫尔道夫伯爵和冯・德・舒伦堡伯爵,他们掌握着很大一支装备精良的警察部队可为臂助。据密谋分子自己说,只要哈尔德一声令下,所有这些军官就可以以压倒的兵力应声行动,而被希特勒将挑起战争一事吓得要命的柏林老百姓会――就作者本人亲身体会所能判断而言――自动地起来支持这一政变。

要是张伯伦不同意到慕尼黑来的话,哈尔德和维茨勒本到底会不会行动,是一个永远不能有多少把握来回答的问题。这些将军当时所以想推翻希特勒,只是为了避免一场肯定要失败的战争,而不是为了结束希特勒统治的恐怖与暴政。考虑到他们这个具体态度,那末要是没有慕尼黑会议的话,他们很可能已经采取行动了。然而,到底这个密谋是否确已准备得十分充分,武装部队是否确已枕戈待命,而哈尔德与维茨勒本是否确实差一点儿就要下令行动,迄今为止,我们并没有材料足以证实这一切。我们只有几个密谋参加者的一面之词,他们在战后都急于表白自己多么反对国家社会主义,而且他们所说的和所写的自辩之词往往是相互矛盾而且混淆不清的。”如果,像这些密谋分子所说的那样,他们的计划曾经如箭在弦上的话,那末,张伯伦宣布愿去慕尼黑的消息肯定是拆了他们的台。在人人都能看到希特勒不用战争就能取得重大胜利的时候,这些将军确实很难把他逮捕并且把他当作战争罪犯来审判。

在这一切不能肯定的情况中,有一点是肯定的――在这里必须承认沙赫特博士的看法是对的――那就是,对于想推翻希特勒、迅速结束第三帝国、挽救德国和世界免于战争的德国反对派来说,这样的天赐良机是一去不返了。如果可以一概而论的话,那末可以说,把自己的无能倭过于外国人,正是德国人的弱点。张伯伦和哈利法克斯,达拉第和庞纳,对慕尼黑从而也对此后一切灾难[414] 性的结局所负的责任是超乎一切的。但是,他们没有十分认真地看待德国内部有一批将军和文官准备“谋反”的消息,这却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原谅的。因为这批人中大部分直到当时都还在以他们极大的才干为希特勒尽忠效力,张伯伦等,至少是他们在伦敦和巴黎的某些顾问,也许还会回忆起最近的德国历史上的一些阴暗事实:正是军队,它帮助这个前奥地利下士取得了政权;正是军队,因为希特勒给了它以重新武装的机会而满怀欢喜;军队也显然并不反对国家社会主义制度对个人自由的摧毁;而且,军队对它的自己人施莱彻尔将军之被暗杀,自己的总司令冯。弗立契将军之被卑鄙诬陷以致兔职也都不吭一声;就在最近,军队还支持了对奥地利的并吞,事实上还提供了武装力量助其实现。不论伦敦和巴黎的那些主要的绥靖姑息主义者头上可以加上什么样的罪责,而且尽管这种罪责无疑极大,事实仍然是,德国的将军们自己以及他们的文官共谋者错过了大好时机,没有能毅然采取行动。

慕尼黑的投降:1938年9月29―30日

9 月29日午后12点30分,阿道夫・希特勒在巴伐利亚的这个巴罗克式的城市里,在这个他曾在破破烂烂的小咖啡馆的阴黯后室里开始其卑微的政治生涯的城市里,在这个他曾在大街上遭到啤酒馆政变失败惨剧的城市里,俨然像一个征服者一样,欢迎英国、法国和意大利的政府首脑。

那天一清早,他就到前德奥边境上的库夫施但因去迎接墨索里尼,并且为在会议上采取共同行动而打下了基础。在到慕尼黑的火车上,希特勒怀着好斗的情绪,指着地图向那位意大利的领袖解释,他打算怎样“清算”捷克斯洛伐克。他说,要是那天开始的谈判不能立刻取得结果,他就要诉诸武力。据当时在场的齐亚诺引用希特勒自己的话说,“此外,终有一口我们要并肩对英国和法国作战”。墨索里尼表示同意。

张伯伦并没有像希特勒那样事先去看达拉第,为两个西方民主国家制定一个共同战略,来同两个法西斯独裁者对垒。事实上,我们这些在慕尼黑同英国和法国代表团有接触的人中间,有许多人都越来越看清楚,张伯伦到慕尼黑来的时候,已经打定主意不让任何一个人,当然不让捷克人,甚至也不让法国人,阻碍他同希特勒迅速达成协议。”至于达拉第,他整整一天都像是晕头转向地那样跟着跑,根本不需要提防他,然而业已下定决心的首相还是不放心。[415] 会谈是12点45分在柯尼斯广场的所谓元首府里开始的,这次会谈不过是高潮的尾声,只是办一个正式手续,把希特勒的要求不折不扣地按时交给他而已。据在场负责德、法,英3 种文字翻译工作的那位不知疲劳的译员施密特博士的观察,会谈一开始就有一种“普遍亲善的气氛”,汉德逊大使后来回忆说,“他们在会谈的任何时候都没有发热”。没有人当主席,整个进程都是很随便的。根据战后发现的德国人的记录来看,英国首相和法国总理拼命迎合希特勒。甚至在他作了如下的开幕发言以后,他们还要拼命地迎合他:他在体育馆演说里声明,他无论如何都要在10月1 日进军。他得到答复说,这一行动将具有暴力行动的性质。因此需要使这一行动不具有这种性质。虽然如此,仍然必须立即采取行动。

会议在墨索里尼发言时接触到了实质问题。他是第三个发言的[ 达拉第被留在最后].他说,“为了提供一个实际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带来了一个明确的书面建议。这个建议的来源是很有趣的一件事,而且我相信,张伯伦到死都不知道,从弗朗索瓦一庞赛和汉德逊的回忆录来看,他们两个人也是蒙在鼓里。事实上,在这两位独裁者不得善终以后很久才真相大白。意大利领袖当作他自己的折中方案拿出来骗人的东西原来是前一天在柏林德国外交部由戈林、牛赖特和威兹萨克背着外交部长冯・里宾特洛甫草拟出来的,因为他们3 人不相信他的判断。戈林把它拿去给希特勒看,希特勒说可以。于是马上就由施密特博士赶译成法文,送给意大利大使阿托利科,阿托利科把它全文用电话传到罗马,那位意大利独裁者在要上火车赴慕尼黑之前刚刚收到。这样,所谓“意大利建议”不但成为这次非正式会议上的唯一议程,而且成为后来慕尼黑协定的基本条款,而实际上,这只不过是在柏林制造出的德国建议。建议的措辞同希特勒被拒绝的戈德斯堡要求极为相似,因此,上面这一事实本来似乎应当是十分明显的,但是对达拉第和张伯:[416] 伦或者现在随他们来开会的英法驻德大使来说,却并不是如此。据德国人的记录说,法国总理“欢迎意大利领袖的建议,说它是本着客观和现实的精神提出来的”,英国首相“也欢迎意大利领袖的建议,并且宣称他本人也想到过一个同这个建议相似的解决办法”。至于汉德逊大使,据他以后写的书说,他认为墨索里尼“巧妙地结合了希特勒的建议和英法建议而作为他自己的建议提了出来”;弗朗索瓦一庞赛大使的印象是,与会者是根据“由霍拉斯・威尔逊起草的”一项英国备忘录在进行工作。这些不惜一切代价一心只想姑息的英法政治家与外交家真是容易欺骗啊!

既然“意大利”建议受到全体与会者这样热烈的欢迎,剩下的就只有少数细节还要推敲了,也许本来就不意外,过去是生意人出身而且曾任财政大臣的张伯伦,想知道在苏台德区的公有财产转交给德国人以后,由谁来赔偿捷克政府。希特勒[ 据弗朗索瓦一庞赛说,他因为不能像墨索里尼那样听得懂用英、法文进行的谈话,看起来脸色不大好而且心情也颇为烦恼] 激动地回答说,根本不给什么赔偿。首相反对规定捷克人在迁出苏台德区时,甚至不能带走他们的牲畜[ 这原来是戈德斯堡建议的一条] ,他说:“难道这是说,农民要被逐出,而他们的牲畜倒要被留下吗?”这时,希特勒冒火了:“我们的时间太宝贵了,不能浪费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他对张伯伦嚷了起来。首相就此再也不提这回事了。

他开头确也曾坚持应当有一个捷克代表出席,或者至少用他的话来说,“随叫随到”。他说,“如果没有来自捷克政府的保证的话,他的国家当然不能担保这一地区[ 指苏台德] 能在10月10日[ 这是墨索里尼建议的日子] 撤退完毕”。达拉第给了他不怎么热心的支持。他说,法国政府“绝不容许捷克政府在这件事情上拖延”,不过,他认为“在必要时能供咨询的捷克代表如能出席,是有好处的”。

但是希特勒寸步不让。他不允许有任何捷克人在他面前。达拉第驯顺地退让了,但是张伯伦最后还是赢得了一个小小的让步。大家同意,像首相所建议的那样,可以有一位捷克代表等“在隔壁房间里”,随叫随到。那天下午会议上果然来了两个捷克代表,一个是捷克驻柏林公使伏伊特赫・马斯特尼,一个是布拉格外交部来的休伯特・马萨里克博士,他们被冷淡地带进了隔壁一个房间里。他们在那里冷冷清清地从下午2 点一直等到下午7 点,最后,天终于打他们头上坍下来了。就在7 点钟的时候,曾参加伦西曼代表团而现在又跟张伯伦当随员的弗朗克・阿希东一格瓦特金跑过来向他们宣[417] 布了坏消息。已经达成了全面的协议,不过他还不能告诉他们细节,总之,它要比法英建议“苛刻”得多。马萨里克问他能不能让捷克人陈述意见,据这位捷克代表后来向政府报告说,这个英国人的答复是“我似乎太不了解大国的处境多么困难,而且我简直不懂得同希特勒谈判多么难办”。晚上10点,这两个郁郁不乐的捷克人给带去见首相忠实的顾问霍拉斯・威尔逊爵士。威尔逊代表张伯伦把四国协议的要点通知了他们,并且交给他们一张捷克人应立即撤出苏台德区的地图。当两个捷克使者想提出抗议的时候,那位英国外交官打断了他们的话头,他说,他没有话要说了,接着就马上离开了房间。两个捷克人继续向跟他们在一起的阿希东一格瓦特金表示抗议,然而一点用处都没有。

阿希东一格瓦特金也要走了,临走的时候,他告诫他们说:“你们要是不接受的话,就得完全单独地去同德国人打交道。也许法国人同你们说这句话的时候可能说得更客气一点,不过你们可以相信我,他们同我们的看法是一样的,他们不想管你们的事。”

虽然这话必然使两位捷克使者十分伤心,但说的却是老实话。9 月30日凌晨刚敲过一点,希特勒、张伯伦、墨索里尼和达拉第就顺这个次序在慕尼黑协定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个协定规定德国军队将如元首过去一再预言的那样,在10月1 日进军捷克斯洛伐克,并且在10月10日完成对苏台德区的占领。希特勒已经得到他在戈德斯堡所没有得到的东西了。

现在还剩下一件痛苦的――至少对牺牲者来说是痛苦的――[418] 事情要办,那就是通知捷克人该在什么时候放弃什么东西。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对这一部分仪式不感兴趣,接着就退席了,任务于是就落到捷克斯洛伐克的盟邦法国和英国的头上。马萨里克在对捷克外交部的正式报告中,对这个场面有十分生动的叙述:凌晨1 点30分,我们被带到举行会议的大厅。在场的有张伯伦先生、达拉第先生、霍拉斯・威尔逊爵士、莱若先生[ 法国外交部秘书长] 、阿希东一格瓦特金先生、马斯特尼博士和我。气氛是令人窒息的,判决马上就要宣布了。法国人显然十分紧张,看来还竭力想在法庭面前保持法国的成信。张伯伦讲了很长的一段话,介绍了协定的内容,并且把协定的文本交给了马斯特尼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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