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第1/1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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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人 - 纸人1

  
   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在行人如梭的大街上,你突然见到了一个故乡人,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在你眼前晃了一下,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你惊呆了,因为这个人已经死了很多年。   
   他依然穿着他经常穿的那件酱色皮夹克,蓝色牛仔裤,劣质旅游鞋。   
   他的相貌没有随着时光而变老,依然是死前的样子,只是他的脸十分苍白。   
   你想看个仔细,可是你在人流中找了半天,却再也不见他的影子了……   
   这时候,你会怎么想?   
   1. 哦,我出现了错觉。   
   2. 他是那个死者的双胞胎兄弟。   
   3. 太恐怖了,这世界上竟然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4. 我见鬼了。   
   张清兆开五年出租车了。   
   没活儿的时候,他经常听其他的出租车司机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有个司机,晚上拉了一个头发很长满脸疙瘩的年轻人,一看就是个地痞。果然,到了目的地之后,那个年轻人一边开车门下车一边说:“大哥,下次一块儿给你啊。”   
   这个司机没敢说什么。   
   大约两个月之后的一天晚上,他又拉了一个乘客,感到很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下车时,那个人说:“大哥,下次一块给你啊。”   
   他一下就想起来,这家伙正是两个月前坐车不给钱的那个地痞,不由嘟囔了一句:“这已经是下一次了……”   
   还有一个司机,他跑夜车。   
   一天半夜,他拉了一个妖艳的女孩。   
   那个女孩坐在他旁边,主动跟他搭话,言语放浪,表情风骚,话题直奔下三路。走出两条街之后,她已经把手伸过来,开始摩挲他的“根”了……   
   那一次,他当然没有赚到钱,只享受了一路抚摸。   
   张清兆很内向,是个老实人,他不愿意遭遇无赖,也不奢望碰上那种“艳福”。他只想每天多赚几张钞票,给老婆带回好生活。   
   这天是个阴天。   
   张清兆跑了一天,只拉了几十块钱,其中还有一张十元的伪钞,他很沮丧。   
   天黑下来,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少。   
   他在滨市第二医院门口趴了一会儿,看到风挡玻璃上落了几个雨滴,就打算回家了。   
   他刚刚把车开出不远,就看见路边有一个踽踽独行的人,他穿着雨衣,慢慢朝前走。   
   那是一件灰色的雨衣。   
   稀稀拉拉的雨只落了几滴,现在已经停了,这个人却穿着厚重的雨衣,看上去有些古怪,而且,他还戴着雨衣的大帽子,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张清兆把车慢下来,按了几下喇叭。   
   那个人理都不理,闷头朝前走。   
   显然,他不想坐车。   
   张清兆一看没戏,就踩下油门,走了。   
   没想到,他刚刚开过去,就从反光镜里看到那个人突然举起手来,朝他摆了一下,好像正在想什么,猛然意识到有出租车开过。   
   张清兆踩了一脚刹车,停下来,扭过脖子,透过后窗看他。   
   那个人低着头朝前走,步履依然那样缓慢,张清兆开始怀疑他刚才摆手并不是想要车。   
   终于,他走到了车旁,伸手拉开车门,低着头慢慢钻进来。   
   他坐在张清兆旁边的座位上,又慢慢抬起头,直视正前方,那个雨衣的大帽子挡住了他的脸。   
   “师傅,你去哪儿?”张清兆小心地问。   
   他没说话,只是抬手朝前指了指。   
   张清兆只好朝前开去。   
   在路上,这个古怪的乘客一直没有摘掉那雨衣的帽子,也一直没有转过头来,张清兆也始终没看到他的脸。   
   玻璃上的雨滴又多了几颗。   
   张清兆打开雨刮器,刮了几下,又关了。   
   他朝前开出了几条街,这个乘客始终不说话,也不指路。   
   张清兆有些不安,又问了一句:“师傅,还朝哪儿走?”   
   那个人又慢慢抬起胳膊朝前指了指。   
   张清兆没办法,只好一直朝前开。   
   渐渐的,路上没有人了。   
   渐渐的,两旁的路灯也没了,只有车灯的光惨白地照在路面上。   
   张清兆开始胡思乱想:   
   这个家伙会不会是一个地痞呢?   
   也许,他的头发很长,而且满脸疙瘩,下车时他会突然转过脸来,低低地说:“大哥,下次一块儿给你啊。”   
   张清兆马上又想到,假如他仅仅是不给钱,那还不算什么大事,在东北,这种事多了。   
   他怕就怕,走到偏僻之地,这个家伙突然掏出一把刀来,一声不吭就扎进他的脖子,然后,搜走他身上的百八十块钱,把他扔到草丛里,开走他的夏利车……   
   张清兆有点后悔了。   
   这个人第一眼看上去就不正常,为什么还要拉他呢?   
   现在,他已经无法赶他下去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紧张地朝两旁张望。这里是市郊,属于太平区,远离市中心,平时,他很少开车到这地方来。         
  两旁的楼房黑糊糊的,只有寥寥几户人家亮着昏黄的灯光。   
   他想跟这个乘客说点什么,引他转过头来。   
   他必须看到他的脸。   
   “师傅……”张清兆转过头去,挺友好地叫了他一声。   
   这个人面朝前方,纹丝不动,好像没听见。   
   张清兆慢慢把头转回来,不尴不尬地住了口。他的心开始“怦怦怦”地狂跳。   
   他陡然想起了同行讲的一个鬼故事:半夜,一个乘客上了一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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