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肌》第125/217页


他讽刺的目光扫过,对方会给他一个春风般和煦的笑,高殷被恶心的立刻的收了视线,低头饮酒。
众人在心头唏嘘,恶人也有人磨,还好这次请来了他。
身着锦服,面如冠玉的温润男子眼如平湖,里面好似掺着碎星熠熠生辉,却因为眸色太深似得目光幽深难辨,可只要你与这双眼睛对视,很难不为之沉沦。
今年的新年和以往不同,有两位意外之人,一位是高殷,另一位是端王沈连卿。
前者令人避之不及,后者令人欣然向往。
宫女们都不由自主的觑着目光,望着人群中心身着锦袍的翩翩仙人。
高殷举杯饮酒,不再如之前冷眸扫荡,几位王爷皇子都稍稍松口气,九皇子高鸣抬起酒杯对沈连卿道:“端王今年能在宫中过年真是幸事,当浮一大白。”
沈连卿拿起玉莲茶盏,神色清淡。
九皇子多年来抢辱女子,耽于药物不知多少年了,整日沉浸酒色,名声丑恶,沈连卿对这样的人并无好感。
九皇子见沈连卿只拿茶杯一脸不悦:“辞旧迎新之日端王怎能不饮酒呢。”
沈连卿前些日子才刚刚熬过司镜的针灸,暂时压制住体内的奇毒,自然不能饮酒,就连这茶还是皇帝亲赏的。
他倒是体贴。
沈连卿嘴角浮起一个嘲讽淡笑,轻声回:“陛下所赐清茶必要细细品过,美酒由九皇子饮下即可。”
沈连卿对外一直是个春风般温煦的人,可也是奇怪,当他拒绝时,少有人能继续强迫,总会莫名的觉得他不愿意做的事任谁也无法强压。
这也是因为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惧怕,不同于高殷狠辣的手段,沈连卿为人并不严苛,可就算令人产生一种奇异的畏惧。
因此九皇子虽负气的握紧了酒杯,到底还是一饮而尽,只是重重放下杯子,再不看沈连卿一眼罢了,连一句过多的劝进都不曾开口。
沈连卿轻抿一口清茶,在舌尖上一掠,确认无误后才缓缓咽下。
对于九皇子胡乱的脾气是一概置之不理的。
他本就不该出现在这宴上,以往他都会在京外的庄子过年,而不是在这皇宫中。
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很简单。
高殷回来了。
沈连卿乜了他一眼,同样觉得对方碍事的很。
要知道去年他还是跟林琅一起过的年,今年换成这样一批面和心不合的虚伪人,真心烦闷极了。
他的目光移向上首,高渊瘫坐在榻上,荣妃正附耳对他说些什么,他立刻笑了出来。
是真的高兴么?
高渊不知台下人心中所想,稍稍抬手,粗哑的声音低缓的命令道:“进。”
两扇朱门打开,寒风吹入,独立在门前身姿窈窕的女子举起手臂,丝乐声响,琵琶清然扰乱了席上人心。
门外的女子随声翩翩起舞,于月下旋转,细腰纤臂,舞姿动人,令人目不转睛。
舞毕,赞叹声四起,最先夸赞的人竟是荣妃:“璇衣舞鲜有人会,今日舞上一曲陛下可喜欢?”
众人简直不敢置信,哪个宫女妃嫔敢在荣妃面前如此行事,不怕明日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么。
谁料荣妃艳丽的脸上尽是欢笑,对着门外女子呼喊一句:“明莹,还不来向你父皇谢恩。”
身形窈窕的年轻女子走入殿内,柔柔的跪拜:“明莹祝愿父皇福寿绵长,身体安泰。”
明莹公主,荣妃的女儿,众人同时心道:原来如此。
高渊心情好极了,低喊道:“起来吧,此舞甚难,想必准备良久,辛苦了吧。”
明莹轻轻颔首,侧影美好:“只要父皇能高兴,明莹心满意足,不觉辛苦。”
高渊笑了笑,突然有点怀念地低喃道:“说起璇衣舞,还是文德跳得最好。”
他声音粗哑暗沉,每个字却宛如冬日里房梁下的冰锥,根根刺入沈连卿的儿子,令他猝不及防地停住了端起茶盏的手。
似乎犹嫌弃不足,高渊低头看了眼沈连卿,这孩子相貌出众,和父母均不相似,唯有一双眼。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双泪眼,却满含坚韧。
“皇兄,文德从未求过您,这一生,文德只求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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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渊长长的吐了口气。
“齐光,”他喊了声沈连卿的字,唏嘘的低叹道:“璇衣舞是你母亲最擅长之舞,你可知晓?”
明莹闻言希冀的抬起脸来,红晕覆上,闪亮的一双眼小心翼翼的望着沈连卿。
沈连卿起身正色回道:“臣下无福,未曾见母亲舞过。”
“可惜了啊,”高渊拍着扶手,目光飘过,似乎又回到往年的岁月,年轻美貌的妹妹在花园中轻舞,那时的他还是个被冷待的皇子,身边只站着赵闻,可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人了,他低低又念了句:“可惜,若你能看上一次――”
终究是妄念,高渊摇头,默默饮酒,荣妃轻轻劝着:“陛下,国师说您不可多杯,您可要适量呀。”
“……朕知道。”
沈连卿重新坐下,低眸垂头,不曾抬眼一次,站在一旁的窈窕女子失望地低下头颅,耳边丝乐再悦耳,亦惹不起心中的一丝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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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一过,沈连卿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皇宫,皇宫外马车停驻,木伯站在最前头,凶神恶煞的一张脸令羽林军警惕极了。
沈连卿上了马车,诧异的开口:“怎么不是季明来?”
木伯驾车,轻扬马鞭,嘴里训道:“那小子来我怎么放心,整天飘飘忽忽的!王爷在他这岁数的时候都将暗卫训好了,唉,别提那小子了,”他小声问着:“皇上可为难您了?”
“他还想让我牵制高殷,怎会为难,”沈连卿想到方才高殷在殿前提起他母亲的话,冷冷地说道:“只不过是老了,谈起从前的时日。”
往日不可追。
这个道理看来皇上还想不明白呢。
“您身子可觉得还行?”木伯关切道。
“嗯,回去再吃一次药就好。”
木伯忍不住抱怨,只隐晦的说:“那位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您身子不行,还非得将您留在宫里,真不怕您压制不住,当场……呸呸呸!”
他胡说些什么!
他还没见他家王爷娶亲生子呢!
以他家王爷肚子里的黑水来算,能活个一百年不是事!
“你当他为何非要我入宫过年?”沈连卿反问道。
木伯梗着脖子回:“不是人老了想过年团圆?”
沈连卿冷笑一声,“他的确是老了,却不是因为想着旧时,而是心中惧怕。”
木伯纳闷了,皇上能怕谁?
他试探着问:“爷是指……太子殿下?”
“否则呢,这些日子高殷将朝堂搅得天翻地覆,六部九卿十之去除三四,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他始终身居内宫不发一语,你以为是为什么。”
木伯是最传统的军人,阶级分明:“九州之中,为君一人尔,怎会怕太子呢。”
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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