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神级催眠师》第30/86页


孟珩忍不住抬眸觑了嘴角噙笑的青年一眼,斟了满满一盏茶递过去,挑了挑眉梢,凉凉道:“阁下有话直说便是,大可不必如此恭维孟某,孟某是何等模样,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清风明月那一套,孟某只知夜夜都有,人人可赏,究竟有甚稀奇,却是不解,阁下还是拿它恭维他人吧。”说话间便把那盏茶递到青年手上。
肖彧见少年竟如此直言不讳,非但宠辱不惊,更把那天下士子拿之标榜自己的君子之风、明月清风之品嗤之以鼻,不由忍俊不禁、朗声大笑,笑罢双手捧过少年亲奉的茶盏举至唇边,大口饮下,然茶入喉间,却蓦然一愣,犹豫之间更是冷不防地呛入肺腑,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原来少年府上的下人本就寥寥无几,眼下罗云退下,几人光顾谈话,无人温茶,那茶水早已凉透,在这深秋时节冷冰冰的,堪比井水,猛然间灌了这么一大口,简直犹如当头棒喝,凉入心底。
眼下呛入肺里,滋味更是难言。
肖彧一面被黎青手忙脚乱地捶着背,一面以巾帕掩口,形容好不狼狈,与刚刚那谈笑风生、彬彬文质的模样相去甚远。
少年不由得一阵大笑,边笑边说:“想不到温文尔雅的皇子殿下也有如此狼狈之态,孟某今日得以一见,真是何其有幸。”
少年说着,那眉眼间都盛满了盈盈笑意和那毫不掩饰的调侃味道,却恍然间使得那被易容草药修饰过的眉目添了几分熠熠光彩。
肖彧一怔,半是赧然半是慷慨地一笑,勉强收住咳嗽之意,哑声道:“是在下失礼,让孟大夫见笑了。”
背后黎青黑着一张脸,似对少年如此的待客之法心有不满,然看到自家主子这么大度,也只好强忍着沉默不语。
却见孟珩薄唇一勾,淡然道:“阁下之意,孟某已明白了几分。孟某虽不关心朝局变化,自己的事却不会含糊。阁下既说事关孟某,又说到与孟某相交之官员皆正直清白,言下之意,岂非是那与孟某未相交过的官员都有不清不白之处?嗯,大概这‘不清不白’之处便是与此次科举推迟有关?”
少年一边怡然自若地分析,一边继续一针见血地道:“然而孟某与各位朝臣相交来往之事,多只见于诊治人心、出售药材或是……”少年稍一停顿,黠然一笑、意味深长地压低了声音,道:“驱邪捉妖。”
“难道如今之朝堂竟与那妖魔歪道纠缠不清?”
孟珩眼眸微眯,诘问道。
他偶尔也听过府尹大人似是不小心漏言当今圣上只沉迷寻仙问道,却不理朝政。然而自他来到这个时空,妖魔鬼怪见了不少,真正能够除魔卫道的道士却是不曾见过。
况且,他也有所察觉,那些个妖精鬼怪相比于普通人家,更爱缠上这些高官大户。
其中有些深受其害,曾邀孟珩上门相助,然而另有一些,却难保没有与那妖怪沆瀣一气的。
想到此,他蓦然忆起几日前去的吴有贞府上,似乎也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妖异之气。
肖彧听得少年如此说,不由心下一凛,沉声道:“孟大夫竟也如此认为。虽则此事骇人听闻,叫人难以置信,可在下这一年来明察暗访,虽未握住实柄,可也确实发现异样之处,只是究竟未知那等异类到底是如何作乱的。”
说话间一副愁眉不展、凝重深沉的模样。
孟珩觑着青年此副表情,薄唇略弯,不由讥笑道:“这又有甚难以置信的?你眼中未见,不等于世上没有。”语罢又阴恻恻一笑,幽幽道:“再说这妖魔鬼怪的行事作风,还能有哪般花样?无非是以色惑人、吃人喝血,或是惑人心智、包皮抽髓,哦对了,更有可能夺其人皮,取而代之,说不定某位儒雅稳重的高士名臣,内里已经换了副芯了。”
孟珩语气轻快,眼眸轻眯,仿佛他口中说的并非此等血腥沉重之事,而只不过是家长里短、谈笑风生。
一直在旁沉默静听的黎青已感到后脊梁骨呼呼发凉,他忍不住往身后看了一眼,虽然空无一物,却更感幽邃苍凉,不由拢了拢身上前襟,拿眼神不断瞟着自家主子。
却见青年面色如常,不动如钟,丝毫未有动摇,只面色肃然,对少年问道:“这么说来,孟大夫非但能够驱邪捉妖,更对着妖魔之事知之甚详?”
孟珩一挑眉梢,不在意地道:“略知一二。”
肖彧这才慨然轻笑道:“看来在下今日果然没有来错。”语罢他微压低了声音,道:“孟大夫既能洞察人心、辨魔识妖,又常于各位朝臣家中走动,不知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少年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语无波澜地道:“帮忙可以,只不过这价钱却是要先说好。”
而后眉梢略挑,黠然一笑道:“这也是事先约定。”

第28章 吃喝玩乐

肖彧所托之事无他,便是请孟珩悉心留意朝臣之中是否有行事异样,心志被惑乃至妖气缠身者,对于这一点,普通人是看不出来的,也唯有能够洞察人心、辨魔识妖的孟大夫才能做到。
对此,孟珩表示,出于技术垄断,他要高价收费。
技术运行一天收费一千两,运行一个月就是三万两,如对方连包三个月的话,打个折算作八万八千两。
多吉利的数字。
当然,如果查出了什么结果的话,每查出一处需另收提成五千两。
看对方如此爽快地答应下来,孟珩颇有些犹豫要不要派手下那些个001、002号们先潜伏去各位朝臣家中做个托儿,然后待他一网打尽便可直接拿提成了。
不过最终出于某种商业信誉的考虑,这一想法还是作罢了。
可青年似乎没有丝毫做了冤大头的自觉,他似是早有准备,命黎青直接奉了十张万两银子的银票作定金,后面不改色地淡然笑道:“事情交给孟大夫,在下便一点担忧也无了。”
孟珩面无表情地接过银票,只打眼一扫,便随意放入一旁几案上的木匣内,连盖也不盖,便斜他一眼,凉凉道:“担忧还是要有的,阁下出手如此阔气,就不怕我假意答应,转身就携款潜逃,跑到一偏僻之地隐姓埋名,逍遥自在去了?”
末了又补了一句,故意眯眼笑道:“毕竟这可是十万两银子,抵得上普通人家几十倍的吃穿用度,想来随便到哪个地方,都可好好挥霍一生了。”
肖彧听得此言,忍不住又是一阵扬眉大笑。
少年总是这样,明明为人淡泊,却总摆出一副爱财的模样,可若真收了银子,却又仿佛对那银两不甚在意的样子,每每随手搁置,与那视财如命的人却是两般模样。
与人交往也是这般,不卑不亢,宠辱不惊,既不爱听恭维,亦从不会恭维他人,语气里总是半是淡然笑意,半是玩味讥讽,倒叫人有些捉摸不透。
这会儿偏又做出一副市侩模样,可那双笑意流转的眼眸里却是星星点点的揶揄意味,直叫人又好气又好笑。
肖彧笑罢,也不由得被少年那副语气所感,清咳两声,故作困扰地沉吟一番,而后温润笑道:“若果真如此,即便是天涯海角,山陬海噬,肖某也势必跟随,定要把孟大夫捉回来才是。”
话落却见少年笑意蓦地一敛,只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望过来,犹如深潭一般。
时间仿佛停了一瞬,都晕染在少年那如墨双眸里。
肖彧略有怔愣,蓦然回神过来刚刚自己所言似有不当,心下不知怎地怦怦一阵乱跳,下意识垂下眼睑躲过少年的目光,手中也不自觉又端起了刚刚那茶盏,张口就饮入喉间,灌了一半,才猛然察觉这仍是那盏剩了一半的凉意丝丝的冷茶,一时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卡在那里,又是一不小心悉数呛进肺间,几息之间便咳得面红耳赤。
尴尬之时却闻得少年笑声连连,那嗓音清越悦耳,朗笑之间便叫人忘了这难解之窘迫。
肖彧明知对方是在笑自己,却是恼不起来,反因这郎朗笑声而化了刚刚那一瞬之间的异样心理。
他不由得也嘴角微挑,笑道:“既是为防孟大夫携款潜逃,想必光有银子是不够的,还须另外犒劳孟大夫一番。”而后他略一停顿,眉眼间笑意轻浅流连,道:“孟大夫可愿赏脸同在下一起到那崇光阁共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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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光阁是京城内一座极有名的酒楼,与诣春楼的喧闹富丽不同,此地虽坐落于京城内繁华之地,却自有一种雅致清幽之风。
翠竹环绕,玉砌雕栏,阁中隐隐传出铮铮清越琴声,却是与平常酒楼里那种靡靡丝竹之音不同。
颇有一种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之感。
此地菜品也与众不同,非寻常酒楼里清一色的鱼翅燕窝、莼羹鲈脍,却是取那全国各地的有名佳肴为材料,博采众长,方成独树一帜。
又极擅就地取材,无论是那春花秋实,还是那寻常肉食瓜果,总能因时、因材制宜,还能别出心裁,翻出花样来,实是令人耳目一新。
肖彧邀少年前来的,便是这么一个地方。
青年看样子是这里的常客,刚下马车便有店小二眼尖地跑过来,手脚极利落地从黎青手中接过马车,往后院安置去了。
肖彧叫黎青给了点碎银子作打赏,那店小二也只是惶恐恭敬地收下,并无半点喜悦自得之色。
打发走了店小二,肖彧便引着少年驾轻就熟地往那店里走,只见里面果然清幽典雅,更有些奇的是如此名楼,眼下大堂之内的客人却寥寥无几,只有两侧和中间勾栏里调琴而坐的琴师。
孟珩不由瞥了身侧青年一眼,却见青年面色平淡,神色无恙,似是早已预料到了此番情景。心下便亦是有了几分了然,坦然随青年而去。
两人径直到二楼里间一玉屏半掩、栏杆微遮之地入内,却见里面景致别有洞天,小小一番天地,却装饰得流水翠竹,墨染画意。
孟珩轻甩衣裾坐下,视线略一扫过四周景致,便淡淡落到青年的脸上,笑道:“想不到日理万机的皇子殿下,也有功夫流连于这等烟酒之地,而且看来还是个中行家,倒叫孟某这个大闲人深感惭愧了。”
语罢眉梢轻挑,揶揄讥诮之意不言而喻。
肖彧却并未着恼,只飒然一笑道:“孟大夫高看我了,在下虽挂了个皇子的名头,却竟是与布衣无异,又何来的日理万机?每每无处可去、无事可做之时,便也只能遍寻京中赏乐游玩之地,聊解闲愁罢了。”
青年语气虽淡,然细微之处,却藏着一抹极细的苦涩自嘲意味。
孟珩斜睨他一眼,心下略略有了些许猜测,便按下这茬不提,只自顾提起一旁茶壶,自斟了半盏茶,慢悠悠地啜饮了几口,只觉口内清香四溢,又不同于寻常的浓烈茶香,便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声:“好茶。”
肖彧这才笑意油然而生,也亲自动手自斟了半盏茶,道:“孟大夫可知崇光阁‘崇光’二字的渊源?”
孟珩笑意一顿,眉心微蹙,淡淡道:“孟某向来不喜文人墨客那一套风雅游戏,还请阁下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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