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权全集.com》第66/77页
“老马头,这么大岁数你白活了吗?这是你说风凉话的时候吗?你还教训起许省长了,你也配!”
老马头抬起头来,看着吴是有,咝地喝了一口酒。
“你别嚷嚷,现在重要的是帮许省长想想办法,这种情况,其他的事情就先别惦记了,想办法活命要紧,孩子有周院长照顾着,用不着太操心了,操心也不顶用。再说了,对于孩子来说,他们知道他们的爸爸还活着,总比看着他们的爸爸上刑场要好。”
老马头的话说得虽然难听,可吴是有想想也对,就回头来安慰许明达。
“老马头说的也对,现在关键是怎么逃出去,别的你就不要操心了,保命要紧,别的都能缓下来。”
许明达把脑袋低到裤裆里,在痛苦地摇摆着,身体也因为内心的痛苦而摇晃着。
老马头又喝了一口,咝哈着,牙花子嘬得吱吱响。
“要我说啊,也不用往外国跑,等过一段时间,风声不这么紧了,就去黑龙江的老林子里,大兴安岭林深树密,钻进去谁也别想找到,渴了就喝山泉水,饿了就打野物吃,照样逍遥自在。人咋还不一辈子,你以前做市长省长,在人堆里是出人头地了,眼下情况不是那个情况了,就得接受现实。我家里有个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婆子,要是没有她,我带着你去,我当兵的时候在黑龙江修了三年的战备工事,林子里的事没有我不熟悉的……”
老马头一边吃喝,一边给许明达指明路,吃喝得津津有味,话说得也是令人想望。听他的话,好像许明达不是要逃避一场声势浩大的追捕,倒是要进山隐居,倒是要过世外桃源的日子。
吴是有到底是个心思简单的人,这种景况下还没忘了开老马头的玩笑。
“我看你就带许省长进黑龙江老林子,你家里的老婆子我给你照顾着,我正好也……”
老马头正在啃一只猪爪,连筋带皮的,好大一块刚撕扯进嘴里,舌头反不过沫来,眼睛瞪着吴是有。半天,他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你要是真能照顾我那病秧子,我就带着许省长进山,后半辈子我就跟着许省长在林子里打游击,我保证许省长天天有野味吃。”
面对这两个为他担心的人,许明达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知道,他们俩说的对,自己能活着,对两个孩子也是个安慰,如果让两个孩子看着他上了刑场,那将是怎样揪心的场面啊。
他抹了一把老泪纵横的脸,好久没有刮过的胡须,使他的脸色看上去十分苍老。他的目光空洞起来,感觉自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老马头方才那一席话,对他来说,也不失为一条出路,虽然那种日子从来没有去设想过,可是,此刻的他,忍不住顺着老马头的话向前想。要是真能顺利地逃到大兴安岭,在无边无沿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里躲藏起来,过一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也许就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老马头让许明达和吴是有都过来一起喝酒。
“愁没有用,先吃饭喝酒。”
吴是有眼睛望着许明达。
“一天都没吃了,吃点儿吧。”眼睛又去看老马,“猪爪你啃一个得了,别见了好吃的就头不抬眼不睁的,许省长还没吃呢。”
许明达也真是饿了,胃里咕咕叫,可嘴里干涩,舌头都是苦的,一点儿也不想吃。他把脑袋从裤裆里挺起来,看着吴是有,意思是让吴是有先吃。吴是有偏偏是个忠诚的,许明达不吃,他也就不吃。
“你不吃,我陪你不吃。”
吴是有嘴上说不吃,眼睛却看着大吃大嚼的老马头,腮帮子在不停地蠕动着。许明达知道他是饿了,知道他是想吃,就凑到了桌子边上,拿起了碗筷,可是,筷子在几盘菜的上空盘旋了一阵,终究还是收了回来。他端起老马头早就给他斟满的酒杯,喝了一大口。吴是有也坐在了桌子旁边,他的筷子很迅速地夹住了一只酱猪爪。
“我跟你说,在树林子里活命那学问可是大了,我得给你好好讲讲。”
吴是有应和。
“讲讲,你给许省长好好讲讲。”
接着,老马头就专家一样讲起了林子中的生存之道。许明达什么都没有听到,他的脑子已经离开了现场,他在想儿子和女儿,不知道俩孩子现在该有多么苦恼,这苦恼都是他造成的,还有周兰兰,更加让他放心不下。虽然知道她已经脱离了危险,可是,如果不是他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给她打了电话,她就不会从国外飞回来,当然也就不会发生差一点儿就丢了性命的车祸。
老马对丛林生活的憧憬正如火如荼,吴是有也啃完了一只猪爪,第二只已经夹在了筷子上。许明达的神思却越走越远,这种远是没有方向没有目标的远,他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飘荡,在虚空中扶摇,没有落脚点。
63 蒙面人
长春医大的脑科医生给还俗的诊断很快就出来了,这让童强和刘云吃惊而困惑,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千里迢迢抓回来的还俗,将是一个永远失去语言能力,甚至永远昏迷不醒的废人。而他此前亲口说的几宗杀人案,也将随着他的昏迷被尘封。
童强把消息电话告知了雷雨田,问他现在该怎么办。雷雨田在电话的另一头沉默良久,童强分明能感觉到他的愤怒,他太了解这个嫉恶如仇的队长了,这样的情况绝对会让他愤怒。他在等待着雷雨田的命令,没想到,雷雨田把电话挂断了。童强看了看刘云,对着他摇了摇头。
“雷队也蒙了,话都没说,就把电话挂了。”
刘云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说咱们碰上的这叫什么事儿啊,难怪雷队发火,算咱倒霉。”
“这小子罪大恶极,杀人越货,干尽了坏事,却在这种时候生了这样的病,要是永远也醒不过来,就活生生地逃脱了法律对他的惩罚,而且还给我们找了个麻烦,怎么安置他啊。花钱给他看病?找人护理他?天啊,怎么就碰上这样的事情了。”
“这是司法实践中的盲区,别说雷队长发火,我都想骂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