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权全集.com》第73/77页


听到这里,周兰兰会心地笑了一下,不为别的,只为王子图获得了人生的清凉,获得了她所说的大自在。从现在的情形看,她确实是从苦恼里摆脱出来了,这中间的意义很明确,王子图,一个传统的善良的女人,终于放下了人生的重负,她轻松了,自在了。

“子图,说一句无奈的话,我不知道应该为你高兴还是为你感到悲哀,你让我感到了两世为人的凄楚,红尘世界失去了你这样善良的女性,是红尘世界的悲哀,可是你,放弃了红尘生活,你就成为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了,我失去了一个好姐妹,我感到周身清冷,我……”

“放下这些欲念,放下一切困扰你的俗事,这就好比你重新活了一次。人们因为欲望走到了人生的绝地,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出路就是要放下欲望。把欲望放下了,也就轻松了,也就自在了。鹿一鸣背负着过度的欲望,他放不下,所以他潜逃了,表面上看,他逃避了罪责,实际上,他的灵魂将时时刻刻饱受折磨。胡碧奴这个女人也一样,她看不清楚她自己的命运,可是,命运的陷阱已经一个个地在她的前路上挖好了。许明达呢,他们都一样,他们都因为各自的欲望在遭受着惩罚……”

正说着,吴是有忽然要撞进来,被门口的武警拦阻了,他疯狂了一样,喊着要见周兰兰。

“周院长,许省长他死了,他自杀了――”

69 逃匿

胡碧奴挂断了给妹妹的电话,妹妹那愤怒的声音仍然在耳旁萦绕。妹妹咆哮着问她在哪儿?她怎么可能告诉妹妹自己在哪儿呢,这种万分危急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即便是自己的妹妹,或者说,尤其是这个一直对自己心怀怨怼的妹妹,她更不可能告诉她此刻自己身在何地。她肯定,当妹妹听到了兰多是她找人杀害的,妹妹就会把姐妹情谊放在一边,毫不犹豫地让她给周兰多去抵命。她苦笑了一下,然后发动了引擎,把车从杨树林中开了出来,她嗅了一下湖边清新而潮湿的空气,脑子里一片清明醒净。现在是下午一点钟,她得进城去拿飞机票,飞机票一到手,就得赶往机场了。车上了马路,她朝南海的方向瞄了一眼,内心里泛起一阵嘲弄,她想象着雷雨田他们正在东海拉网似的对她进行搜索,他们注定一无所获,注定白忙乎一场。而她,只要在长春龙嘉机场上了飞机,只要飞机的翅膀扑腾上蓝天,她就重新获得了自由。车从102国道行驶到站前广场,然后沿着马路开往人民广场。已经约定好了,送机票的人在纪念碑下等着她,她得先到人民广场观察一下,看看送票人的周围有没有什么动静。

车很快就到了人民广场,广场上的人很稠密,有休闲的,有路过的,还有个小型乐队在演奏着老掉牙的革命歌曲。胡碧奴把车在广场外围的一个僻静的楼头停了下来,然后往广场上走去。看着无所事事的人群,听着激扬的革命歌曲,胡碧奴忽然感到这个世界有点儿滑稽。

她看到了送票人,他是个看上去有些精明的小伙子,就在纪念碑座的台阶上坐着,他在看一本关于机械制造的书,这本书就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胡碧奴没有马上就接近那个小伙子,她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周围很正常,人们都按照惯常的样子干着自己的事儿,那个小型乐队正在演奏《十送红军》,围观者都陶醉在音乐的旋律里,没有人特别注意别人,只有那个小伙子不时地抬起眼睛四处看一眼。继续观察了一会儿,胡碧奴信步走过去,挨着小伙子坐了下来。

“给我吧。”

“胡总――”

“别出声,把票给我。”

小伙子显然有些激动,但是,马上就让胡碧奴制止了。他从包里拿出机票,迅速地交给了胡碧奴,然后继续看那本关于机械制造的书。

胡碧奴不动声色地坐了差不多一分钟,再没跟小伙子说什么,然后她站起身,从广场上人群的缝隙中走出来。她重新上了汽车,开着车往龙嘉机场方向驶去。车上了高速公路,胡碧奴如脱缰野马,把小车开得风驰电掣。很快,龙嘉机场的剪影就在秋日午后的阳光中出现了。胡碧奴已经打算好了,只要到了日本,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之后从日本转往澳洲,去找鹿一鸣。她不知道鹿一鸣控制了多少钱,而她知道自己存在海外的钱足够挥霍几辈子了。有足够的金钱,再有了自由,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一辆警车呼啸着从后面跟来,胡碧奴有些慌乱,情急之下,她把小手枪握在了手里。可是,警车\`文\呼啸着飞\人`\驰过去,胡碧\`书\奴惊出一\屋`\身虚汗。她把小手枪重新放在包里,把车速放缓,用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她看了看车上的计时器,现在是下午两点,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的光景。她知道,接下来的这一个小时,对她来说,就是生死倒计时,是从地狱到天堂,从天堂到地狱的一个关键时刻。如果她在长春机场被抓到了,那么一切都完蛋了,一切美梦都彻底破灭。如果她能从这里顺利出港,几个小时之后,她就会平安地在东京机场降落,只要到了日本,她这条小鱼就算到了浩渺的大海,往后的日子她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了。

胡玉奴走到了医院的门口,而此前她已经接受了刑警的盘问。

胡玉奴打了报警电话之后,感觉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她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内心的愤恨达到了顶点。本来她是想回家来换套衣服,之后就回医院去照顾周兰兰的。可是,一切都在刹那间发生了变化。这几年来,她一直在寻找杀害兰多的凶手,她也曾经怀疑过姐姐胡碧奴。可是,思维一到了关键点上,她就下意识地绕开,她不想把这个凶杀案跟胡碧奴联系起来。她到底对姐姐怀有一丝希望,不愿意把她想得那么坏,虽然在她的眼里她已经很坏了,坏到连自己的妹夫都不放过的地步,她不愿意那么去想。所以,兰多走后的这几年,她活得很痛苦,很迷茫,眼看着胡碧奴和鹿一鸣的堕落和沉沦,可她仍然不愿意把胡碧奴想象得那么丑陋。现在,也就是此前,杀害兰多的真凶亲口跟她说了事情的真相,她内心对姐姐最后存有的那丝希望顷刻间就破灭了。她愤怒,她怨恨,她恨不得把她撕碎了。可她跟她说话的口气告诉她,胡碧奴已经做好了要逃走的准备,已经在逃走的路上了。她不能让她就这么走掉,她必须把这个消息告诉公安方面。

电话打完之后,她感觉整个身体和灵魂都被抽空了,虚弱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悲伤和愤怒完全占据了她的内心。警察很快赶过来了,仔细地询问了情况,胡玉奴把方才发生的尽数跟公安的同志讲了,也把自己的猜测跟公安的同志说了。

“她指定是在逃跑的路上,我不知道她现在隐藏在哪儿,可我能断定,她逃跑的方向一定是日本,然后是鹿一鸣。”

公安的同志疑惑。

“日本?”

“对,一定是日本。我还可以断定,她现在指定不在东海。从她的口气上我能听得出来,她现在感到自己安全了,凭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个很细心的人,不是自感安全的话,她不会贸然给我打这个电话。”

“这么说,她已经不在我们控制的网里了,她最后在东海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这个我说不清楚,这几天我一直在医院里照顾周兰兰,仔细想想,有很多天都没有见到她了。”

公安的同志又问了几个他们有兴趣的问题,然后就迅速撤离了。

胡玉奴没有力气换衣服了,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从房间里走出来,到了这个粉红色别墅外面,周围的草色已经枯黄,所有的花栽显露出凋敝和破败,阳光却格外炽烈,把整个小区映照在一片惨白之中。远处的大海起风了,海浪在逐渐地攀高,巨大的波涛声由远及近,拍打着她虚弱而憔悴的心灵。

她从小区里走出来,在街上拦了出租车,然后赶往医院。她想把这一切都跟周兰兰说说,她想把杀害兰多的真相告诉周兰兰。在她的心里,她是周家人,周兰兰是她最亲近的人,在这场浩劫中,她要跟周兰兰相濡以沫,共同面对。

出租车在海因大路的路口堵住了,她看车外,空蒙的眼睛里,大街上的行人一如往常,周围的楼群和街道一如往常,表面上看,这是个平常而普通的日子,可是,对于她来说,今天将永存记忆。

司机师傅不停地看着她。

“妹子,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脸色这么难看,不是病了吧?”

胡玉奴不愿意说话,可是,出于礼貌,小声应承着。

“是病了,不然我去医院干什么。”

“病了就早点儿去医院,我看你……你是不是需要帮助?”

“不、不需要。”

司机师傅是个五十多岁的热心人,他不放心起这个乘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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