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之花异能》第14/89页


赫洛下意识地看向这会屏幕右下角的辐射指数――这会儿在20与25μWcm2之间上窜下跳,跟普通家用电器差不多。
对比之下,沙耶罗真是对他太“温柔”了。
“我说,该不会是受到情绪影响吧?这家伙在这六年期间进化出了什么超人类的防御机制?”安藤开了个很没有学术水准的玩笑。但显然科学理论什么的,在沙耶罗目前的情况面前都成了一纸屁话。
赫洛站起来,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根针管:“这还真没准。打开舱盖让我试试?”
见他去按开关,安藤吓了一跳,又露出一种饶有兴味的神色,弯下腰提起一旁的冷冻剂瓶子,笑得十分荡漾:“宝贝儿,我就喜欢你这副不要命的热辣模样。
不过万一你烧起来,我会第一时间用这玩意把你冻成冰棒,抱到床上把你……慢慢舔化。”
兰登忍不住发出一声干呕的同时,“滋滋――”医疗舱里骤然响起了刺耳的辐射警报声。
三个人齐齐往外闪了几米,医疗舱内蓬起了一团火光,把输氧管烧得一塌糊涂,兰登竟然晕了过去。
“妈的!”这样他会死的!
赫洛夺过冷冻剂在舱盖上喷了一圈,就去按开关。
舱盖打开的一瞬间,却没有预料中扑面而来的热浪,警报声也戛然而止,辐射值又恢复了正常。沙耶罗也安安静静,一点醒来的兆像也没有。
无暇管太多,他心疼地抓过备用的氧气面罩覆到对方脸上,小心翼翼地接上导管。
在低下头的一刻,他却不经意地注意到,沙耶罗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他是有知觉的。
沙耶罗听的到他的声音吗?能感觉到他在他身边吗?
赫洛思考着,心脏急剧跳动。他看见沙耶罗眼皮下被睫毛阴影遮蔽的缝隙,眼睛一眨不敢眨,他生怕错过一丁点可能会有的动静,可沙耶罗的眼珠在眼皮下一动未动,呼吸的节奏也没有一丝变化。
“喂,我是赫洛。”
回应他的是平稳而富有节奏的呼吸声。
尽管发誓再见到对方,一定要有个大男人的样子,他仍没忍住抬起手,理了理沙耶罗凌乱的头发,把刘海拨到脑后去――
过去他常这样对他。
如果需要,他愿意为沙耶罗做一切他曾为他做过的事,从洗澡穿衣开始。但自动医疗舱已对他的身体做过彻底的消毒清洁,用不上他来动手。
意识到自己竟然为此感到遗憾,他忙打消了这种近乎病态的念头。
“喂,可别光顾着像你哥撒娇,忘了你要做什么!”安藤在外面欠揍的催促。
赫洛面色不善地眯起眼,对他比了个中指,拿起针管轻轻扎进沙耶罗的血管,利索地取了一管鲜血。
男人从混沌无边的一片黑暗中感觉到了一丝细微的疼痛。
像是覆盖在体外的厚茧裂开了一条罅隙,他麻木了很久的感官蓦地觉醒了。他嗅到一股熟悉而诱人的芬芳,一种莫名的焦渴从身体深处游窜着,试图从那条罅隙里钻探出去,伸出爪牙。
赫洛……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地在“茧”里低低地呼唤着。
再次抬起头时,赫洛骤然近距离对上了一双幽暗狭长的眼瞳。
沙耶罗竟然悄无声息的醒了过来,正盯着他看。
他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针筒脱手滚落也顾不上捡,屏住了呼吸。
短暂的惊喜过后,他察觉到对方凝视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仿佛并不是处在清醒的状态一般,眼中是一片无意识的空茫,瞳孔大得近乎占据了整个眼球。
像在航行途中,他透过玻璃就能望见的茫茫太空。
除了相隔几万乃至几百万光年的渺小星辰,什么也没有,他自以为其中该有自己的存在,也不过是从玻璃里窥到了自己的反光而已。
这种一闪而过的感觉顷刻在他心底激起了一层浓重的恐惧。
他的思维不可控地发散开去,联想到精神病院里那些遭受过巨大刺激或长期幽闭的病人。
他们会失忆,忘记一切过往,严重点的,干脆连正常人的思考能力也一并丢弃。
“沙耶罗,你能认出我吗?”赫洛低头盯着他,试探性的问。
玻璃舱内的人的眼皮没有丝毫抖动,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眼底映着指示灯的微光,如一口死气沉沉的古井,只是放得很大的瞳仁稍稍收缩了一下,宛如半凝固的湿沼里漾开一圈水痕。而这是对光的本能反应。
此刻他意识到,“被沙耶罗忘记”对他而言毋庸置疑的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事,甚至远远超越了死亡。
他重复了几遍这句话,手悬于对方冰冷的脸颊旁边,却不敢碰上去,唯恐这只是一个一触即碎的幻梦,也担心惊吓到对方。
仿佛是透过一层半透明的冰面望见那双近在咫尺的蓝眼睛,嗅到一股久违的熟悉的气息,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和以前一样纯净得诱人。
沙耶罗死寂冰冷的心脏抽搐了一下。
怦怦……
怦怦……
似乎又鲜活地跳动起来。一片浓稠扭曲的暗影随着血液一并涌向心室。他压抑着体内某种鼓噪不安的渴求,像瘾君子那样呼吸了一口对方清香甘甜的气息,一丝摇摇欲坠的神智又缓慢地再次坠回了黑暗的泥沼里。

第15章 蜇伏之魔

“沙耶罗?”
注意到对方的瞳色在灯光下似乎变暗了一些,赫洛扬高声音再次呼唤了一遍,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指甲扎进了掌心的肉里。
只是一瞬间回光返照般,医疗舱里男人又垂下了头,漂亮狭长的眼睛翕翕合合,终于又无力的闭了起来。氧气里含有的镇定剂良好发挥着它的效用,令他暂时无法真正的“苏醒”过来。
赫洛条件反射地弯下腰察看心电监控仪――还好,他确定沙耶罗的心脏在正常发挥着它的作用,却觉得自己需要两粒速效救心丸。
他心神不宁地拾起针管,目光扫过沙耶罗的身躯,心跳突地像故障了的指针,停止了一拍。男人苍白至极的皮肤下,或粗或细的血管全部暴凸出来,一眼看去十分狰狞,双拳也紧紧握起,骨节都泛白,好像在极力忍耐什么极大的痛苦。连某个器官的状态也不例外的证实了他的猜想。
男性在濒临窒息时或失重感太过剧烈会有这种反应,他无法想象是什么给沙耶罗带来了与那两种感觉相提并论的刺激,最有可能的是……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个朝里观望的人影,盖上玻璃舱盖,咬着牙吼道:“安藤!你给沙耶罗注射过什么?”
“啊?又关我什么事?”被无端责怪的人莫名其妙的走进来,啪地一声打开了医疗舱上的无影灯,刺目的白光差点让赫洛两眼一黑变成瞎子。
“别给我装傻!”赫洛用手挡着眼睛,却听见安藤惊叫了一声。
医疗舱里发出一阵响动,他惊愕的发现沙耶罗翻过身去,蜷缩起了身体,仿佛极度畏光一般。他精瘦的背脊似乎因难耐而弓起来,肌肉如树根一样虬结扭曲,浑身痉挛。
他没有迟疑地关上了灯光按钮,揪起安藤的衣领把他扯到一边,忍耐着想把这家伙按在墙上打一顿的冲动:“你想害他瞎掉吗?”
安藤可怜兮兮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我听见你喊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医疗舱里有个奇怪的影子……想看清楚而已。”
赫洛磨了磨牙,懒得跟他追究,转身检查沙耶罗的状况。
这会儿他又安静下来,侧伏在那儿,身体渐渐变得松弛下来,氧气面罩的呼吸声沉闷而粗重,从监控器里听上去,似海浪一阵阵拍击着礁石;他被刘海遮着的眼睛半翕着,眼缝里似乎藏有若隐若现的暗芒,像一只虚弱却警惕的猛兽。赫洛的心中蓦地涌出一股保护欲。
他想欺骗自己,沙耶罗是在看自己,但他知道这不太可能。
不敢再去惊扰对方,他将手掌轻轻搁在玻璃上,停留了一会,仿佛这样能触碰到对方的体温,尽管是徒劳的。六年了,他终于能见到日思夜想的所爱之人,却突破不了这一层薄薄的桎梏。
赫洛自嘲地捏紧了拳头,对准面前透明的阻碍,仿佛听见骨节在皮肤下碎裂的细小声响。他颓然地垂下胳膊,在一旁的躺椅上坐了下来,关掉所有可能刺激到沙耶罗的灯光,除了监控仪的屏幕,仰起头靠到椅背上。
“血液样本我拿到了,你们可以走了,这里有我就行。”闭目养神了几秒,他半抬起眼皮看向旁边的家伙,无声地给他下逐客令。
不料安藤很不面子的直接走过来,拽住他的一条小腿,力气大得差点把他拖到地上:“怎么,你打算夜里守在这儿?想拿自己做辐射病试验?”
“干你什么事?”
青年扬起眉毛盯着他。他天生眼尾上翘,瞳色又浅,眼神锐利而勾人,偏又美貌至极,不像只兔子,反倒像只牙尖爪利的小雪豹般惹人蹂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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