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黄翱世》第3/56页


若那人好言相问,应瑞将魁都之死经过全盘说出,倒也无妨,偏衣领被他一抓,倔脾气一来,便不管他天高地厚,扭过头去,闭口不答。那为首之人大怒,正欲下举掌杀手,忽然被一掌隔开,原来是风夷出手。两掌相交,两人各自弹开,那为首之人退开三步,而风夷则退了五步。那人摇头道:“不可能,这等本事还未能将魁都致于死地,快告诉我魁都是怎么死的。”应瑞仍扭头不答,那为首之人大怒,又欲上前。

只听后隐说道:“且慢。”他看应瑞一眼,只见应瑞微微颔首,于是便将当天魁、应二人相斗一事娓娓道出,至于应瑞相赠玉佩的私事自然略过不提。那人听得全神贯注,他不知身旁之人便是应瑞,听得后来应瑞以身独挡魁都一剑,魁都内疚舍生取义一节竟嚎陶大哭起来。

众人心想此人必是魁都至亲之人,应瑞对魁都自尽本是耿耿于怀,于是安慰道:"凡事皆有天命,死者已逝,生者何哀?”谁知那人却仰天道:“魁都呀魁都,十年前我惨败于你,今我十年磨剑,为的是一雪前耻,谁知你竟先走一步……天呀,你为何如此不公!”渐越发狂怒,怒气竟激惹得村中犬儿都吠叫起来。后隐心道:“想不到此人竟是魁都仇家,只不知视我等是友是敌?”于是悄然挡于妻子之前,以防此狂人发怒一击,殃及池鱼。

这时西边人声马嘶,应后二人向外望去,只见一队兵马过来,约莫二十余人,为首除豹坤之外,又见一人面呈兽相,身形巨大,虎背熊腰,似有万夫不挡之勇。 只听得众兵齐声叫喊:“捉拿匪贼,莫让匪贼逃了!”后隐寻思:“这些兵将皆为中华族人,看来朝中有人与蛮兵勾结是不容置疑了。只是我等可战者只有三人,莫说敌不过这许多兵马,能否逃出生天尚是未知之数。”忽听一名武将高声叫道:“风夷狗贼,见我豹熊二爷在此,还不束手就降?”

风夷哈哈一笑,“神农子孙,竟然认贼作父,竟还有面目站立于此!真是可笑,可笑!”那武将大怒,举戟往风夷身上便刺,风夷却是凛然不惧,空手相格,那武将竟刺不下去。风夷猛一运力,那戟竟倒飞回去,穿过那武将胸膛。这些兵将虽说也久经沙场,但几时见过如此神功?一时胆怯,竟都不敢前。

豹坤身旁之人见此,竟似欢喜万分,忽以双手捶胸,对天狂啸,连道:“好!好!好!”翻身落马,张开大手,直往风夷抓去。风夷只觉一阵大力袭来,不愿力敌,身形连转几转,欲避重就轻,消耗对方实力。那巨人笑道,“想耗我功力么,我一定成全你。”那巨人看出风夷想法,招式竟是变本加厉,越发猛烈,风夷之计得逞,心中却是暗暗叫苦,原来巨人拳风已将他牢牢困住,他本拟以巧取胜,谁道那巨人以拙代巧,竟更胜一筹。

风夷正脱身不得,这边豹坤策豹扬鞭,道:“应瑞后隐你们不是我对手,识趣乖乖投降,放你一条生路。至于……”眼角斜对姬氏,见得姬氏美貌,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应瑞见之大怒,道:“我嫂子是你的狗眼看得的么。”他也知重伤之后,实力与豹坤相差甚远,但正在气头上,竟不顾生死,拔起手上穿心拐,直往豹坤胸前刺去。豹坤随手一格,应瑞手上穿心拐便偏去一边。后隐见状大急,喝道“休伤我弟”,话音未落,已是连珠数箭,分上中下三路直袭豹坤,其中一箭只取其座中之豹。后羿箭法天下无双,豹坤武功虽高,却也不敢怠慢,一时顾不得应瑞,连忙招架,但座骑却是担挡不住,那猎豹眼中中箭,剧痛之下将豹坤甩于地上,然后疾驰而去。应瑞瞅准时间,伸刀向豹坤胸前袭去。论武功纵使合应后二人之力也不是豹坤敌手,但由于豹坤一时托大,错失先机,偏后隐箭法如神,应瑞奋不顾身,一时间竟落于下风。

这边兵卒仍不敢前,但又怕熊豹二人怪责,恰好见姬氏、鲁氏在一旁,于是将二人逐渐包围。一武宫见姬氏生得美貌,嘴中奸笑数声,欲上前动手。后隐见状大急,只一分神,豹坤形势大变,逐渐控制局面。那边姬氏发出一声尖叫,后隐心如刀割,眼看妻子即将受辱,偏又不得脱身。

忽然一阵寒光闪过,冲在前的五名武宫竟齐断一腕。众人大惊,却是那自称魁都仇家的狂人出手了。他自双方打斗起一直旁观,此时出手,竟令交战双方都大吃一惊。

忽然那巨人一声怒吼,将风夷震退三尺,对那狂人怒道:“鹰隼,你两不相帮也还罢了,今天你竟敢相帮外人!”风应后三人见那狂人出手,正自大喜,听得此话,竟似那狂人与豹坤一伙竟是相识,一时惶惶,不知所措。

只听那狂人长叹一声,对那巨人道:“大哥,我们母系伏羲,父长南方,血通二脉,究竟孰是外人,原本难分。”那巨人一时语塞,随即道:“但我是你嫡亲大哥,你总不能倒戈相向。”那狂人道:“我又怎敢冒犯大哥?只是那些宫兵竟敢乘人之危,侵犯妇儒,此事我又怎可袖手旁观?”那巨人道:“你若不相帮贼人,我自不轻犯手无寸铁之辈。”说着张手向风夷袭去。

风夷猝不及防,惊呼倒退。谁知那巨人大喝一声,竟是声东击西,纵到应瑞身后张手便击。应瑞举刀招架,岂知那巨人掌法变化灵动,他双掌下沉,应瑞始料不及,胸膛受重重一击,闷哼一声,仰天便倒。后隐见状大急,运气于指尖,连珠箭法,齐袭巨人,这边风夷也竭尽全力,举掌伸去巨人,那边豹坤见应瑞已倒,手中的奇形兵刃直指后隐。

风光疾电间,几下变招一气呵成,那巨人腹背受敌,竟自不乱,双掌平伸,转首挡风夷重击,背上空门大露,竟是血肉之躯硬接后隐气箭。飕飕数声,巨人背上中招,双掌却与风夷粘住。同一时间,豹坤暗袭得手,后隐身上挂彩,左臂折断,鲜血汨汨而出。

风夷正自双手受制,急切无法脱缚,突见应后二人先后受伤倒地,心中急痛之下,不知从哪里忽然生出来一股巨力,大喝一声,那巨人竟被硬生生震开数尺。哇的一声,强如那巨人,先受后隐气箭,再受风夷内劲震荡,此刻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鲜血喷出。风夷乘势,抢过身边宫兵一柄长戟,运起内劲,展开长戟,登时搠翻两名官兵。豹坤论实力并不逊于风夷多少,但见此刻风夷势如疯虎,不敢硬接,扶起巨人,抢过一马匹,自远远退开。风夷这时一切都豁出去了,东挑西打,顷刻间又戳死数兵。众官兵见他 凶猛,心下都怯了,发一声喊,四下逃散。

风夷也不追赶,扶起后隐,只见他断臂处血如泉涌,全身已成了一个血人,不禁垂下泪来。后隐咬紧牙关,叫道:“风先生,别管我。先看看我兄弟!”

风夷脱下衣服,先给他裹伤,扶着他到应瑞身旁。应瑞数日之间,连受重创,这刻虽然悠悠醒来,却是气若浮丝,奄奄一息,对后隐道:“兄弟,你去救你 弟妇与你嫂子,我……我……不成了……”说着气绝而死。 后隐和他情逾骨肉,见他惨死,满腔悲愤,抬头四望,自己妻子和应大嫂 在混乱中都已不知去向。他挣扎着起来,大声叫道:“应大哥,我去给你报仇!”刚走得两步,却是精力竭尽,甫身倒地。风夷见状急将他扶起,后隐道:“风先生, 我……我没事,还是快寻她们要紧。”

风夷嘴中连声称是,喉头却是一甜,为不让后隐担心,他强将咽回。赶了一阵,只见荒原苍苍,唯余莽莽,又如何见得人影,再走得一阵,便再也支撑不住,扑地倒下,不知人事。

第一卷 第五章 凤落平阳

却说鹰隼答应巨人两不相帮,又见巨人承诺不伤无辜,正欲自行离开,忽然看见姬氏佩上一物,于是改变主意,暗运玄功凌空点二女曲池、环跳要穴,二女脚下一软,鹰隼上前将二女手腕扣着,轻轻一捏神门,二女顿浑身萎软,不醒人事。此时风夷豹坤双方正斗得难分难解,无暇他顾,余兵士惧他武功,不敢阻挡,鹰隼竟轻易得手,虏得二女径自离开。

二女悠悠醒转,姬氏独自吞声饮泣,心中只是挂念丈夫,不知他性命如何。这时天色已明, 路上渐有行人,百姓见到鹰隼队伍,都不敢招惹,远远躲了开去。姬氏起初担心鹰隼无礼,那知鹰隼居然言语举止之间颇为客气,这才稍稍放心。

行不数里,忽然前面喊声大振,原来却是豹坤一行追到,却是不见那巨人。豹坤喝道:“鹰隼,你既言两不相帮,却为何出尔反尔?”鹰隼倒也镇静,道:“此人非比寻常,得罪之处,他日我自会向大哥解释!”豹坤道:“鹰隼,你别太狂,你以为我豹坤真怕了你么?”鹰隼昂首道:“我鹰隼却也不会怕任何人。”豹坤大怒,发一声喊,于是双方混战起来。豹坤官兵虽然人多,但鹰隼手下个个武艺精熟,一时之间杀的不分胜负。

二女见此情形,也不知是喜是忧。 混战中一戟飞来,正中姬氏坐骑的后臀,那马负痛,纵蹄向北疾驰。 鲁氏大惊,双臂搂住马颈,只怕掉下马来。只听后面蹄声急促,一骑马 追来。转眼间一匹黑马从身旁掠过,马上乘客突飞身而起,在空中转了几圈,竟坐上姬氏的坐骑,姬氏猛力一挣,两人皆翻身落马。

姬氏本体弱,如今劳顿了大半夜,又跌下马来,便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昏睡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等到悠悠醒转,只觉似是睡在柔软的草上,又觉身上似盖了些东西,很是温暖,她睁开眼睛,首先入眼的是一倘大的山洞,内里皆光滑如镜,显然是修砌过的,洞中四角各有一把火把,于是纵在洞中,也不十分黑暗。她再往身旁一摸,原来是睡在草席上。她侧头望时,见有个黑衣男子坐在一旁。

那人听得她翻身,忙站起身来,低声问道:“睡醒了吗?” 姬氏神智尚未全复,只觉这人很是亲切,甚至依稀似曾相识。那人伸手在她额头一摸,轻声 道:“烧得好烫手。”姬氏迷迷糊糊的重又入睡。

过了一会,似觉有人喂她喝药。她只是昏睡,梦中突然惊醒,大叫丈夫名字。 她再次醒来时已是白天,忍不住出声呻吟。一个人走近前来,这时面面相对,姬氏看得分明,不觉吃了一惊,“原来是你。”原来当日宫中,姬氏曾见过此人,她只知其是南方富贾王孙一族,曾听其自号尤,具体情况神农氏并未告知,她自也不晓。细看这人面目清秀,眉间却隐隐显出一股霸气,只见他轻轻掩住姬氏的嘴,道:“你既已晓得是我,便知我必不会害你,你又何必担心?

姬氏道:“尤先生,这是什么地方,我丈夫呢?”那人摇摇手,道:“夫人身子虚弱,待大好之后,我再慢慢告知。” 姬氏大惊,听他语气,似乎丈夫已遭不测,于是颤声道:“他……他……怎么了?”那尤氏只是不说,道:“夫人这时心急也是无益,身子要紧。”姬氏道:“他……他可是死了?”尤氏满脸无可奈何之状,点了点头。姬氏伤痛攻心,晕了过去,良久醒转,放声大哭。那尤氏也不劝她,只任她大哭。姬氏痛哭一场,终于将手松了,抽抽噎噎的道:“他……他怎么去的?”尤氏道:“后隐神箭,天下无双,我当日得到鹰隼消息,于是连日赶路,路边见得一血人,面目模糊,一摸鼻息,却是气息全无。我开始也只当他是寻常百姓,但一看见他身上的玉弓,我就什么都明白了。”说着从洞中拿出一把玉弓,递给姬氏。

姬氏手抚玉弓,轻轻呤道:“弓在人在,弓在人在……这的确是他之物。”夫妻情重,姬氏只觉心内仿佛被千万虫蚁噬咬,难受非常。姬氏又对那人道:“你见他时当真是没救的么。”那人傲然道:“你当我是何人,是会乘人之危的么?”姬氏无言,这一日茶饭不思。那人也不相强,整日只是静静地陪她。

如此数日,姬氏越发消瘦。但见那人毫不在意,只是默默地陪着她。姬氏哭道:“我丈夫既已过世,我现在一心寻死?你陪着我干什么?你一个人走吧。” 说着却是一阵呕吐。尤氏道:“夫人莫非已有了身孕?”姬氏知瞒他不过,只好微微颔首。尤氏道:“既然如此,夫人纵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后隐的血脉着想一下呀,你要一死容易,只怕可惜了后家因你从此绝后。”

于是尤氏出门而去,姬氏独坐房中,思及后隐许多好处,不禁独自落泪。 尤氏从外面进来,待她哭声稍停,柔声问道:“公主而今想往那里去,如果要回朝,我自可随你一行。”

姬氏性格柔和,如今大难之余,心中也是踌躇,道:“这让我再考虑一下吧。但我丈夫安葬的地方,我想去一去,你可否带我前行?”尤氏凛然道:“公主当在下是什么人,这等要求又岂会有不答应的道理?”

姬氏叹道:“我与隐哥隐居为生,只不知得罪些什么恶贼。只盼尽快杀了那几个大坏人,给隐哥报仇。”尤氏听得此言,一拍石桌,道:“不错,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姬氏大吃一惊,见他在气头上,又不敢多问,只是摸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心想:“只待隐哥这点血脉长大,我这就心足了。”想到这里,又垂下泪来。

两人行了一日,那时民风淳朴,一般不与金钱作为交易物,到得晚上随处找人家投宿。那人要了一间房让姬氏歇了,自己却是歇于房外。

次日姬氏起身,屋子主人已备好早饭。为示谢意,尤氏赠与屋主人一些贝壳珍珠之类的物件,姬氏悄悄一看,只见每件物件皆闪闪发亮,知是罕见之物。又想那尤氏乃南方大族子裔,钱财自不在话下,只风那屋主人感激不已,连声道谢。

待姬氏用餐毕,尤氏出门备马。走得一会,到得当日激战之所,远远就可看见有一微微凸起之物。那人道:“是这里了。”说着扶姬氏翻身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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