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总裁强娶妻》第114/151页


  重重的耳光声响起,伴随着脚趾断裂般的疼痛,强烈的痛觉刺激下,他稍稍松开对她的桎梏,抬起双眼,撞进她满是恨意的星眸。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良久,略略平复后,扯扯被咬破的唇角,露出一抹苍白凄然的笑,缓缓说道:“唐颂,我认输,真的认输,这个游戏到此结束,我们……算了吧!”
  清冷的声音空乏无力,只有她自己知道,输得有多彻底……

118 谁是谁的伤
  话一出口,空气仿佛停滞,两人静静地看着彼此,任街头喧嚣依旧,任喇叭声说笑声在耳畔此起彼伏,对视的他们却同时陷入沉默,一点声息都没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男人的黑眸如深夜平静的海面,大手也维持着先前的动作,牢牢按在她的肩头。他看似没有任何变化,可熟知他的她知道,那黑亮的眸子里正酝酿着骇人的风暴。
  她用尽全力才抵住强烈的怯意,没有挪开视线,可双肩处逐渐收紧的手指,让她不自觉地咬住唇瓣。
  “你给我再说一遍!”
  蓦地,他冰冷的话语迎面砸来,携着寒风,冻人刺骨。
  她突然间失去勇气,视线移至他绷紧的下颌。明知他此时如火场中的油罐般,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还是深吸一口气,力持镇定地说道:“我说,我们分手吧。”
  如今,这段关系让她疲累难堪到极点,让她惶恐,让她害怕,让她终日提心吊胆,让她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都睁着空明的大眼难以入眠,默默提醒自己他的残忍他的坏,默默修补快要松动坍塌的心。一遍遍告诉自己:沈略,认真你就输了。
  她不想认真,她也没有认真,可是这场掠心游戏的对手过于强大,无论她如何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依旧如陷入泥淖般,挣扎都觉得无力。他不会知道她是什么感觉。整日被痛苦纠缠着凌迟着,她的尊严,她的道德感,她快要守不住的心……终日凄凄惶惶。
  寝室里的女生按照年龄排行姐妹,裴晓老大,许依婷老二,她恰恰被排到第三。三,三儿,每听见一次,她的心就不自觉地狠揪一下,却不敢出声反驳。后来还是许依婷讨厌“二”这个序号,严令佟佳佳再喊这些傻傻的数字。
  G大法学院和R大法学院联合举办的辩论赛,精彩绝伦,全校同学都传得沸沸扬扬,决赛的前几天佟佳佳一直在她耳边念叨,她却死活不愿去,只因辩论会的主题是――“孰是孰非?小三与正妻的争房大战!”。
  她觉得自己都快神经质了,任何风吹草动,任何敏感的词语都会让她猛然一惊,像只被饿狼堵在窝里好几天的兔子,因为神经长期高度紧张而濒临崩溃,恨不得钻出去直接受死得了。
  她的人生明明才刚开始没多久,却已经苍白苍老,未来如这茫茫夜色,怎么都看不清。她很想问他,这样没完没了的纠缠……几时能休?
  嘴巴里的腥甜逐渐被苦涩取代,她半仰着头,任寒风刀子似的往脸上割。无数雪粒子突然从天而降,砸在额上,划过她轻颤的眼睫,瞬间泪雨零铃。
  唐颂的手指控制不住力道般,陷入她的肩膀,满腔怒火被她的两行清泪倏然浇熄,他用指腹去抹她的眼泪,可她水光四溢的星眸宛如泉眼,泪水无穷无尽。
  他搂她入怀,两人的胸膛相贴不到一秒,便被她猛力推开。
  “小妖,咱不闹了成不?”他眸光复杂地看着她。
  她笑,成串的泪珠滑过上翘的唇角,“我没闹。唐颂,我真的好累好累,累到想一死了之。”
  “死”这个字眼让男人浑身一僵,惊怒道:“你敢!”明明是威胁,竟带着颤音。
  不敢,因为徒劳,当然不敢。
  她全身乏力地说道:“那就让我们先彼此冷静冷静,你不要再找我了。”
  猛地推开他,她扭头就走。他跟上前去拉她的手,被她甩开,回过身半佝着腰用嘶哑的嗓音低吼:“求你了!别再跟着我。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一点都不想!”
  他伸出的手被她拍开,在半空中晃了下,垂至腰侧,握紧。这些年无论面对怎样的困顿难题,他都能轻轻松松玩笑似的化解,可面对情绪崩溃的她,他第一次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强硬不得,亦逼迫不得。
  她趁他失神的那刹飞快跑掉,寻着空子往前奔,不一会儿,便被拥挤的人潮掩去身影。
  他收紧的拳头越捏越狠,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力气积攒到临界后再也压抑不住似的,失控地捶向身边的玻璃墙。
  厚厚的玻璃橱窗哗啦一声,裂纹蜿蜒伸展,宛如夏日长空中的闪电,巨响过后,碎渣像暴雨一样落地四溅。
  周围的行人骇了一跳,看疯子似的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酷寒气息的英俊男人。店员也惊慌地跑出来,看到男人寒潭似的眸子和血淋淋的拳头后,捂住嘴巴一声都不敢吱,几秒后才讷道:“先……先生……”
  莫芯蕊急喘着刚跑出商厦,便看到这一幕,她脸色泛白,弯腰迭声跟店长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店长恼火极了,大过节生意正俏的时候,倒八辈子霉遇到这种事情,怒道:“神经病啊?!莫名其妙往人玻璃上――”
  唐颂冷冽的目光淡扫过来,吓得店长立马噤声。
  莫芯蕊把钱夹里的百元大钞全取出来赔给了店长,又拿出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不够可以找我,很抱歉。”
  店长粗略地数了数钱,这才舒坦点儿,说道:“行了行了,算我们倒霉,这不影响我们营业嘛?!”
  莫芯蕊尴尬地赔笑,好不容易摆平这一出后,再抬头时才察觉早已没了唐颂的身影。她揉揉胀痛到极致的太阳穴,吸吸鼻子,朝停车场走去。
  到那儿时,升降杆抬起,他的黑色迈巴赫正要驶离。她扯了抹笑,站在出口的正中央,迫使他停下车子。
  走到驾驶座那侧的门边,车窗降下,他俊脸绷得紧紧的,没有扭头看她,侧脸的轮廓淡漠至极。
  莫芯蕊的视线调转到方向盘上,他的手因为握得太用力,拇指指甲整个呈现出白色,原本分明的指关节血肉模糊。她犹豫片刻,弯腰轻问:“你……要不要先去医院?”
  “抱歉,今晚不能陪你父母用餐了。”他淡淡说道,声音里满是疲倦。
  她的唇角僵了僵,说道:“没,没关系,你临时有‘公事’要忙。”
  他这才偏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方向盘一转,驶离停车场。
  不远处,黑色的迈巴赫滑入车水马龙的主干道,腥红的尾灯忽闪,闪着闪着就模糊了,莫芯蕊抹了下眼角,才发现眼眶里都是泪。骄傲的、矜持的、强忍的泪……在热闹喧嚣的平安夜街头,在没有人看见的停车场角落,潸然而下。
  唐颂的右手抽痛,都说十指连心,痛觉神经扯得心脏都开始不规则地紧缩。手背不小心刺进了玻璃渣,他随意挑出,抽了张卫生纸按在上面,只一瞬,白色的纸巾便浸染成鲜红。
  穿行在繁乱拥堵的马路上,他无意识地操作着排档,眼睛却左右看着街道两旁。
  老天爷真是给他开了个恶劣的玩笑。明明该是个开心的平安夜,他策划了好几天,甚至暗暗布置好盛大的惊喜,谁知,所有的准备抵不过一场意外,惊喜变成了惊吓……甚至惊骇,两人好不容易回暖的关系更是降到了最冰点。
  他后悔死了,真不该接那个电话。但是……不接又如何呢?身为她的未婚夫,哪怕是名义上的,他也必须尽到该有的责任。
  她说她父母从G省过来,傍晚抵达,想跟他们吃顿饭。在咖啡厅等候时,服务生不小心把别桌残余的冷咖啡泼洒到她胸口,褐色的一团,在米色大衣领口很是显眼。附近就是B城商厦林立的购物区,他本着绅士风度陪她一起过去,顺便给莫家两老选购礼物,谁能料到……该死的会那么巧!
  而他终于知道沈略为什么瞒着同学,不让他去学校。她室友惊诧的目光落在她摇摇欲坠的身上时,他心疼死了,那句“莫老师的未婚夫”,难堪的何止她。他乍然听闻后先是震惊,紧接着怒气袭来,因为她的轻易相让。可……要她怎么说呢?她沈略的男朋友?他知道她脸皮薄说不出口,也站不住脚。
  本来的缓兵之计,如今却成了他俩之间最强大的阻碍。
  中秋回大院时孟唯亭还提醒他,说莫芯蕊在G大客座讲课,让他收敛点。他当时嬉皮笑脸不以为意,“我跟她没什么,一没牵过手二没亲过嘴的,纯洁的不能再纯洁,能惹出啥事儿?”
  “订过婚呢?真以为小孩子扮家家酒,演完就忘?”
  他觉得自己和莫芯蕊都没拿这段婚约当回事,临时合作演演戏糊弄一下瞎操心的两老而已。却忘了,戏里戏外,演员容易抽离,观众却回味,甚至当真。
  最最要命的是,他一心想隐瞒的人,也当了真。
  从停车场出来后车窗就一直没关,寒风夹杂着霰雪,一粒粒冰疙瘩呼呼往他脸上砸,也将他砸清醒几分。他带上耳机急切地给她拨电话,无意外的,传来的是“已关机”的提示音。
  他开始心焦,越发担心起她。会不会冻着?会不会饿着?会不会……再遇到个冒失的司机?
  因为眼睛一直搜寻着路两侧,红灯亮起时,差点跟前面的出租追尾。他猛地踩下刹车,手指杂乱而飞快地弹着方向盘,只几秒又烦躁地收回,取出打火机点了支烟。
  白色的烟雾缭绕,蓦地,他眯起眼睛,目光聚焦在天桥下的公交车站。
  那个游魂似的单薄身影刚刚站定,一辆公交车便停靠进站,长长的车身挡住他的视线。他掐灭刚吸没几口的烟,卡在车阵中,一瞬不瞬地盯着车站的方向。
  轰隆隆的引擎声响起,公交缓缓驶离,空荡不少的车站已不见她的踪影。唐颂顾不得自己停在直行车道上,往后倒了几分,立刻猛打方向盘,追着公交车转弯。
  沈略根本没看公交路线,随便挑了一辆便挤了上来。她实在是太累了,又冷又饿,一步都不想再走。
  车上空位有很多,抬头看了看车内贴的路线说明,这才发现还有两站就到终点了,难怪有空座。
  她拢紧衣领,搓搓冻僵的手,然后环住双臂看向窗外。雪越下越大,冰豆子一样的雪子不知何时已经转成轻盈盈的雪花,飘飘摇摇落地,转瞬消失在柏油路面上,留下一个淡到极致的小点。
  今年的初雪,许多孩子拿着糖葫芦兴奋地大叫,还有戴着圣诞帽的可爱女生,撒娇地把手伸到男友的大衣口袋里,然后被对方紧紧拥住。
  收回视线,车厢里同样人人洋溢着笑脸,她也试着扯动唇角,却比哭都难看。
  没多久就到了终点站,车内的乘客鱼贯而出,只有她愣愣地坐在原位,售票员站起来提醒:“到站了,终点站到了!”
  她恍然回神,急急忙忙下车。没想到路面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浮雪,湿滑湿滑的,她趔了下才颤巍巍地站稳。抬头看看天空,鹅毛一样的雪花优雅地旋舞,漫天都是,在路灯晕黄的光芒下,宛如夏日绕着灯火的飞蛾。
  飞蛾扑火,贪图一时的绚烂温暖,却赔上最珍贵的生命。她不想做那些傻傻的虫蛾,拼命挣脱逃离,依然逃不开与虫蛾相似的宿命。
  灯柱旁边,烤地瓜的大婶跺着脚把手贴在炉壁上,借着暖炉蒸腾的袅绕热气取暖,看到她后,露出灿烂憨厚的笑脸,用东北口音喊道:“小妹儿,买烤地瓜吗?又香又甜的烤地瓜啊。”

当前:第114/151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