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断案传奇全集.com》第179/191页


苏公急忙追问李掌柜,李掌柜摇了摇头,起身到柜台后去了。苏公主仆吃完面,付了十文钱,出了面馆。

此刻,暮色将至,但见东君阁楼上下悬挂数十盏红灯笼,此又是一番迷人的景象。然而,此时的苏公心事重重,满腹狐疑:面馆李掌柜与中年食客的话语尤在耳边,面前诸多的店铺竟然早早就售卖一空了!一家中等大小的店面竟然值二千两银子!而旧屋拆除的补偿与新店铺的售价相差竟然如此悬殊!为何方恭禾却还要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这等差价的银子去了何处?那么这些店铺的主人究竟是些甚么人呢?苏公不知道这繁华的背后究竟还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苏公早已没有临来时的欣慰,急急忙忙回到府衙。刚进得府衙,有一名公差上前来报,只道是王率的家人曾来辨认尸首,廖家庄的死人并非王率。

苏公不由一愣,这消息倒是出乎意料,他本以为死者必是王率无疑,但如果死者不是王率,又会是谁呢?那王率又在何处呢?

苏公疑惑不解,瞥望了那公差一眼,这公差是跟随班头亓正光到过廖家庄的众公差之一,唤作赵古城,便问道:“亓班头可在?”

那赵古城连连摇头,道:“回大人,小的未曾见着亓班头。”

苏公眯了眯眼,问道:“你可知亓班头到哪里去了?”

那赵古城又连连摇头,吱唔道:“回大人,小人不知,自廖家庄回衙房后,小人见他换了衣裳后匆匆离去了。”

苏公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项班头可在?”

那赵古城摇头道:“回大人,项班头也不在,他早已回家了。”

苏公问道:“项班头今日抓回一个泼皮,唤作薛雾,你可知晓被关押在何处?”

那赵古城茫然摇头,道:“小人不曾听说今日抓了此人。那廖氏夫妇被关押在府司西狱。不过大人所说的这泼皮薛雾,小人倒是知晓此人。”

第十六章

苏公急忙追问。赵古城道,原来,这泼皮薛雾是密州城有名的泼皮,自小好吃懒做,偷东摸西,到得大时,整日与一班泼皮无赖厮混,横行霸道,敲诈勒索,那些个市井店铺摊贩,但若不从,小则打砸,恶则伤人,曾多次被受害者告到府衙,先后数次入狱,但他凶性未改,一旦出狱,变本加厉,凌辱受害者,益发猖狂。到如今,官府拿他无奈,百姓避之唯恐不及。

苏公闻听后,心中愠怒:怎的叫官府拿他无奈?地方官府职责何在?口口声声保一方百姓平安,但任由这等泼皮为所欲为,官府置若罔闻,不理不睬,随之任之,百姓又何来平安?官员差吏若是这般心思,治下情形可想而知。如此,只能令恶人更恶、凶者更凶。百姓苦不堪言,气断声吞。地方官吏即便没有同流合污、为虎作伥,百姓亦会深恶痛绝。此为官者失职也。

苏公心想,自己初到密州,百姓不知自己为人,若他等心中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定然将自己也当成往日那些个尸禄素餐、碌碌无为的庸官。思想至此,苏公不觉正气喷发,意欲大展身手。但自何处下手?想来想去,便是拿这薛雾开刀。

苏公挥了挥手,令赵古城退下,赵古城稍有迟疑,环视四下,忽然低声道:“大人且小心提防些个。”遂拱手拜退,急急离去了。苏公诧异的望着赵古城离去。

苏仁在一旁轻声道:“老爷,这厮怎的无头无脑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苏公捋着胡须,幽然道:“看来,这密州府衙八方杂厝,复杂得很。”

苏仁点头道:“老爷可还记得:先前在北城门,那薛泼皮被我打得落花流水,见得项班头到来,满脸委屈,似乎要与项班头言语甚么,不待薛泼皮说完,那项班头便打了薛泼皮两个嘴巴,不由分说,令手下将薛泼皮匆匆带走了。我猜想,这项班头与薛泼皮颇有些交情,只怕项班头早已将这厮放了。”

苏公捋着胡须,蹙眉思忖,喃喃道:“去年四月,我在杭州,闻知市井有猫鼠同处之异事。鼠隐伏象盗窃,猫职捕啮,而反与鼠同处,正如司盗者废职容奸,不可不察呀。”

苏公又想起了廖家庄无名尸首案,看来这桩案子还得仔细查勘,廖祥夏夫妇的杀人嫌疑相对较小,但凶手是否是廖祥春夫妇?苏公尚不敢妄言,但其中有一点,令苏公有些疑惑:死者衣囊中那块玉佩的出现颇为蹊跷。

依据亓正光所言,先前尸身上没有这块玉佩,是后来凶手趁人不备放入死者衣囊中的。但或许是亓正光勘验尸首时大意疏忽,这玉佩本就在死者衣囊中呢?这玉佩主人是廖祥春浑家申氏。为何到得死者衣囊中?这申氏与死者有何干系?若这玉佩先前便在死者衣囊中,则不排除死者与申氏的干系。

若如亓正光所言,这玉佩是后来被放入死者衣囊中,但毫无疑问,凶手是想嫁祸申氏。但这凶手怎的会有申氏的玉佩呢?除非这凶手就是廖祥春。

苏公思前想后,遂决定前往府司西狱。这府司西狱在府衙西侧,不消多时便到了。但见大门紧闭,苏仁上前叫门,但闻一声轻响,大门左侧露出一个方口,自方口内透射出幽幽光亮,方口后有人问道:“何人?”

苏仁探头望去,却见一张横眉竖眼的脸,正是守门的狱卒。

那狱卒恶声道:“你这撮鸟,叫嚷甚么?恁的不懂规矩,若要见人,却不见开门钱?”

苏仁一愣,反问道:“何谓开门钱?”

那狱卒冷笑一声,正待关闭方口。苏仁见状,狠狠捶了一下大门,厉声道:“太守大人到,叫那值守的狱官速速来见。”

那守门狱卒闻听,不觉一愣,将信将疑,探头张望,只见得门外两人,不肯相信,正待追问,早被苏仁啐了一脸口水。这守门狱卒平日里嚣张惯了,那些犯人并探监的家眷见了他,哪个不是点头哈腰,满脸堆笑,毕恭毕敬,何尝见过见过苏仁这般敢啐他口水的?看来此人端的来者不善。守门狱卒急急忙忙去了。

不多时,那方口处又露出一张脸来,苏公看得清楚,此人正是府司西狱狱官靳宁。靳宁借着微弱光亮,望见了苏仁,面孔陌生,脸色顿变,甚是恼怒,正待叱骂,又见得苏仁身后的苏公,怒容顿失,满脸惶恐,急令手下开门。

大门开启,狱官靳宁匆匆出来,上前躬身施礼,惶恐道:“小人不知大人前来,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苏公面容淡然,抬步入得大门,问道:“且引本府去见白日里押解来的廖祥春夫妇?”

靳宁紧随苏公,怯怯道:“大人且在堂中歇息片刻,小人即刻将那两犯提押来。”

苏公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本府便到监牢之中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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