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深不知处全集完结》第96/101页


  船长是个壮实的男人,对艳若说道:“我和大家商量过了,他们也不回城市,继续在海上漂移,直到你发信号,我们就会马上回来,不管是你接管了狐戎还是失败,总之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将――为您出现。”
  最后一个字居然用了尊称。
  艳若微笑的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回头看了我们一眼,那是示意出发的眼神,接着头也不回的踏上甲板,借着绳索滑了下去。我从高高的船上看,黑夜中,只有他滑下时的那一点一闪而过,后面紧接着就是凌风。
  匿影抱起我,对我点了点头,也走到甲板上,然后单手拉起绳索,借着轻功直飞而下,我仰头看去,庄辰、青岁背着月巫,也随之而下……
  记得前些日子,我们顺道秘道逃亡,而现在,却反过来了,我们顺道要进行追击。
  人生真是很奇妙,角色在不停的自我转换。这种无时不在的变化,也让我深刻感受到了“希望”的含义,这在城市,我穷尽一生也许都无法领悟希望的奥妙。
  我们在密道中行走,一边走一边计划。
  首先由青岁回到禁地封住那些军火的流出,以免青奕发穷途末路时,丧心病狂借着它们在狐戎里乱杀,而庄辰和匿影就回贵邸与岚夜联系,打听戎主竞选之后的情况,月巫则去祭殿告成诉祭巫事情的真相,我就与艳若就潜去戎主殿堂,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凌风是最舒服的,啥事也不用做,用他的话说,不管戎主是谁,都不会伤害到他,而且他的医学是一种专威,得到他帮助,将对戎主带来极大的支持率和说服力。
  难道当初青岁对月巫说,凌风站在艳若这一边,让事情变得不好办。
  在密道的分岔口,我们大家开始各走各路,凌风在一分道口悠悠地道:“哎,忽然觉和是我这样什么不做也不太好,忽然发现暗阁没人去,算了,我就去暗阁瞧瞧有没有病人吧。”言外之意,就是借诊疗替我们查探清息。我与艳若不禁一笑。
  黑暗的密道,微弱的石头光,我与艳若牵手走着。
  我说:“艳若,我发现我俩相处最长久的地方,就是这些密道了。”
  艳若笑起来道:“的确,可以作为新婚记念的――新房了。”
  话一说完,我们都沉默。因为结婚,似乎对我们来说,太奢侈了。
  这么沉默了一会儿,艳若为了缓解气氛又说了些乱七八糟的生活小事,才算让那份伤感淡去,想到他在贵邸中的夜游症,我忍不住又问是怎么回事。
  我问他:“你小时候,到底受过什么创伤?会产生这种臆症?”
  他吁一口气道,你终究还是问出来了,没想到你对这问题这么执着。
  我不吱声。
  他沉默了一下道:“我小时候,曾被当为女孩子养着,因为我是戎主的孩子。你知道狐戎几乎没有本族女子,都是从城市里拐骗来的,而我的父亲,在我小时候就知道了青奕的问题,觉得他可能会对我不利,才将我假扮成女子放入贵邸让老妈妈带我长大――你也该知道,贵邸有一处地方是专门像城市的小儿园一样,培养孩子的。我父亲将匿影视为自己的儿子放在身边,后又送入暗阁教给青奕训练,目的是障眼法,青奕看到我父亲的儿子都在他身边了,也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就大胆的计划着拨倒我父亲的事情。”
  我问道:“有一个问题,女孩子一出生就得放入暗阁里,然后长大,并且一直无法出来吗?”
  艳若道:“是的,但如果是戎主与女贡发生关系,生下来的双胞女婴,就没有资格放入暗阁抚养长大,必须在贵邸,由一个年老的女贡抚养,生活起居不会随意供给,时有时断,也就是自生自灭,活下来长大了,就天生是女贡,如果途中死了就死了。――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成长的。当时我父亲总会偷偷的通过秘道出现,告诉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到了十岁,竞选贩首时,将为我恢复男儿生。如果我能做上贩首之位,那么我将以戎贵的身份生活在阳光下,而不再是黑暗中。”
  艳若停了下,继续说道:“五岁之前,我还好,没有人发现,顶多是吃得不是很好,有时会挨饿,老妈妈也没办法,因为在狐戎中,老人本来也是不能存在于中心生活的,必须归到另一处地方,就因为我,才要挨苦一起在贵邸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五岁之前,我只是挨饿,但是五岁之后,就是我恶梦的开始,青奕好像对我起疑,于是利用岚夜他们与我一块玩儿,来擦探我是否是真女孩,后来终是被天楚发现我是男生,青奕自然也知道了,便想方设计我,想让我成为真正的女人。”
  我倒抽口气:“你是说――人/妖?”
  艳若点头道:“所以我很害怕,晚上只要有点黑影和动静,我就会惊醒,后来我开始想着如果自己武功高强就好了,就不必怕这些人,然后把这些人杀光,想着想着,晚上会常在半梦半醒中,觉得自己的确是这样的了,我让父亲给我造了一把长刀,只是长,并不很重,但对于六七岁的我还是拿不起来的,我就将它横放在床边的暗阁里,来寻求一种安全感。终于有一次出了事情,某一天晚上,我感觉到了青奕的气息,我当时不知为什么,睁不开眼,似乎被下了迷药似的,但是我脑子里却清楚的映出他一脸狰狞的出现在床前,手里握着把短刀,我就不停的对自己说有绝世的武功,有巨大的力量,于是跳起来,抓住床边的长刀就猛挥,我没有有力量控制不住把刀,提起来后,手就没劲了,但刀会在我爆发抓起时顺着惯性和地球吸引力偏向一方,我感受到了这种省力的方法,便是每次只是提气把它半举起就好,然后放松力道任它滑落,这么的乱提乱舞,倒是把脑中的青奕给赶跑了,然后感觉到一种温热滴落到拿刀柄的手上,有一股不属于狐戎族的血味,那没有任何的香气,只有单纯的血腥味儿,这种味道让我猛然安心,知道不是青奕,也不是任何想伤害我的人。然后我就清醒过来,能睁开眼了,然后就看到面前有一位女贡被我杀死钉在树上,而旁边是受伤了重伤的天楚和岚夜他们。”
  说到这里,我已经完全明白了,于是道:“所以凌风来给你看病,发现你因恐慌而产生了幻觉,并且转化成了梦游症。所以你害怕再伤害人,十岁当上贩首后,就不愿再住在贵邸。”
  艳若点点头。我轻叹,没想到艳若有这么屈辱的过往,不禁抓紧了他的手,想了想问:“为什么老妈妈要装痴呆?”
  艳若道:“我不知道老妈妈为什么要装疯卖傻,但我知道,如果她头脑清楚,也不会在照顾我长大到十岁当上贩首后,还能一直呆在那里,不被调离。似乎青奕想从老妈妈口中套出什么话来,但是老妈妈有时痴呆有时神智不清,他没有办法,才将她留在贵邸,随时方便临视。而这好像也是老妈妈的目的,她好像就是要留在贵邸。这当中的原由我也不明白,所以有时对老妈也带着几分防心。”
  我沉思了一下道:“会不会是关于戎主竞选的一些秘密?所以青奕才那么忌惮,所以她才一直要呆在贵邸,因为大部份戎主的的后选之人都集中在了贵邸。”
  艳若道:“我有时也这么想,但是却不知是什么秘密,只有一个老女贡知道,而别的人不知道?”
  我心一动道:“你刚才说女贡与戎主生下的孩子,不论男女就得呆在贵邸自生自灭吧?可是狐戎族的人不管是谁生孩子都得经过一番程序,认为可以生了才能生吗?即是这样,为什么戎要将宝贵的孩子名额放在一个女贡身上?”
  艳若呆了一下,道:“的确,戎主的身份,没必要让一个女贡为他生孩子,但自古又总有戎主会让女贡为他产下一子。”
  我说:“会不会每一届的戎主都会挑一个认为安全的女贡,告诉她一个秘密,并且让其守护,而报酬就是让女贡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一起在贵邸生活?”
  艳若打了个响子:“有这可能,但是什么秘密只能让女贡知,别人不能知?祭巫也不行?”
  我脑子又转了一下道:“因为女贡是最低劣的女奴,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她们的身上,而且女贡的确也享有生孩子的权利――我记得律闺法典里说过,如果一个女贡在贵邸一直安份守已,没有犯过一丝错误,又得到大多数戎贵的认同,就有幸得到这种奖励,而且是每一届戎主,只能奖励一个如此安份的女贡,这无形中也给女贡产生了一种鼓励效果,方便管理女贡们,让女贡们会一心想做好工作,从而得到这一个每一届戎主的奖励。”
  艳若道:“对极了,这么一来,别人认为这样的一位女贡能得到戎主的一个孩子,也是出于对她一生付出的回报与安慰,但都不懂这其中是另有含义。”
  我道:“看来,要知道这秘密是什么,也许只有下一届的戎主,或者亲自问老妈妈了。”
  艳若点头。

  戎主之冠

  【迎接明天】
  又是一个五天,我与艳若终于出了沉闷的地下秘道,到达了戎主的之山上的密道中,艳若小心的检查监视器的安装位置,侧出死角,然后跳过去用镜子的反光进行遮掩,才让我小心往里走,这么一边掩饰一边走,行程慢了下来,不过还好只是有监视器,而没有监视的人,否则就根本进不去了。
  据艳若说,本来戎主之山的秘道是没有监视器的,但是自那天被青奕发现后,现在也安装了这些东西,所以镜子是随时都要带在身上了。
  好不容易我们接近了戎主的卧室,一人一边,通过小孔,我们看到青奕正坐在一个椅子上手里举着酒杯,看着挂在墙上的一个人头骨,旁边站着一个白袍人,大约中年。他对那人道:“你医生做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凌风那小子厉害?到现在也研究不出老妈妈那封在淋巴细胞里的东西吗?”
  我和艳若吃了一惊,对望了一眼,继续从小孔上望,只听那白袍人道:“当初置入那个东西的就是凌风的父亲,他们世代为医,这种技术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分离出来,只有他们本家人,你是戎主,只有你有办法命令凌风从老妈妈身上取出那东西。”
  青奕将酒杯一摔,眼神血丝一片,哼笑道:“你什么意思?是在置疑我戎主的身份吗?!我不让凌风那小子去取,就是想着让狐戎的医学多几个能人,而不是只依赖于一个医学世家。”他指着墙上的人头骨道:“我总有提供人体给你们几个做研究吧,浪费了这么多人体,居然一点长进也没有!”
  我毛骨悚然,原来那间关押着炫的密室里的等等骨头,果然是人的,而且如青岁说是真正的,不是装饰用的,原来那些人,都被青奕提供出去做了研究。
  只听白袍人垂头道:“医学研究是很漫长的过程,甚至比现代科技还难,人体的每一种组织都很奇妙,与没有生命的武器是不一样的,如果没有技术交流与合作,单单让我们从零开始,那真是很难,你得知道凌风是一个医学世家,他们的医学理论和技术代代相传,这就是相互交流再进行突破,我们……真的不能在您有生之年得到他们几百年研究才得来的成果。”
  青奕眼球瞪着老大,几首要爆出来一样。而白袍人却抬起了眼,直视着青奕道:“戎主,我们短时间真的研究失败了,也不必再如此研究下去,你可以不用再送人体来了。而且……我们是医生,很明白您的基因与炫一模一样,但是指纹不同,所以请……您别再假扮他了。”
  青奕拿怀子的手一顿,猛的收紧,眼一眯,轻笑道:“不错嘛,早就知道我是假的,还一直装成不知道,继续着你们的研究,说明你们也很热衷医学,不然怎么不出来揭发我?”
  白袍人脸一白。青奕又笑道:“怎么?现在发现事情快瞒不下去了,就想摆脱我自保?”他走近白袍人一步轻声道:“没这么容易,我如果死了,你们也得陪着一起下地狱,包括――整个狐戎!――你们取不出老妈妈身体里的东西是吧?好,我就将凌风那小子捉来,非逼他取出来不可,什么真正戎主身份的标识,我不希罕,他凌风如果不想活了,想将这传世下来的医技断送在他这一代,那我就成全他!”
  我和艳若对望了一眼,觉得听到这就足够了,在青奕还有注意力在白袍身上,没机会感觉我们时就得撤离。于是我和艳若悄然的又从密道中退出,然后先回到大家商量好的地方――祭殿――现在,那儿是青奕唯一不会动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他一生的最珍爱的人。
  我叹道:“艳若,你得庆幸青奕如此深爱着你母亲,不然,整个狐戎恐怕就没了。”
  艳若哼道:“我才不庆幸,如果他爱上的是月巫,也许狐戎现在还是安祥一片。”
  我默然,的确如此!
  我问:“青奕说的戎主身份的标识,是什么?”
  艳若道:“我们一出生,都有纹身的,然后如果其中有人当上了戎主,就由祭巫和医师亲手赋予并纹记族图腾纹身花纹内,这就是戎主身份的真正的标识。”
  我说:“难道不能假冒?青奕也可以让人给纹上。”
  艳若道:“是的,但只能是表面上蒙蔽,如果要真正检验就露破绽了,为什么是祭巫与医师亲手纹族图腾?因为医生负责纹,而祭巫负责滴一种药水,让图腾鲜艳夺目,如活的一样,以后检验真假时,用针刺那部位的血液,放入蒸留水中,血会呈金色。而且还必须是新鲜的血液。而那种药水由上届祭巫传于下一届的祭巫,这种药水得与医生手上的纹的颜料相配合,还有纹绣时的时间把握有关,这道纹绣手艺,凌风他们世家从小就代代相传,并且练习了几千几万遍,才能达到的效果。”
  我感慨:“真是太精湛了!”
  这么聊着,我们已经到了祭殿的山脚下的秘道中,艳若又开始小心检查监视器,然后拉着我入了祭殿内的秘道向祭巫的卧房走,那是唯一没有监视器的地方,刚达到祭巫的卧房就听到薇安抑制着的哭声。
  她道:“我一直在心里恨着他,希望着有一日他不再做戎主了,我就可以找到他,骂他,打他,然后尽情的把怨气发在他身上,结果……他连让我泄愤的机会都不给,呜呜……他真是恨心……这样就丢下我一个人……!”
  我听着心酸,艳若手握紧拳头,我们都站在秘道的一门之外,无法推门而入。
  只听月巫悲伤地道:“我,我也被骗了十几年,没想到我费劲心思怀上的孩子却是那个妖孽,而且他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要杀死,真是妖孽啊……妖孽……呜呜呜……”
  “别伤心了。”忽然凌风的声音响起:“一会等人都到齐了,我们再商量怎么行动。”
  艳若一听到凌风的声音,就一把推开了秘道的门,我看到祭巫和月巫都被吓了一跳,直到发现是我们才脸色一松。
  凌风对艳若微笑:“说到就到,你们有千里耳和顺风‘腿’吗?”
  艳若笑笑,然后看向祭巫,祭巫也望着他,嘴唇哆嗦。艳若眼睛浮动,轻声叫道:“妈妈……”
  祭巫泪水就一颗颗的掉落下来,“呜……”她忽然扑到艳若怀里,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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