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半朵全集》第59/99页


她迟疑。

她想至少现在我们都仍不能够完全释怀。

“谈何容易?”她解嘲地轻笑道,“但是十年不够,我们还有二十年,三十年。如果这辈子不够用,等到永远合眼的一瞬间,一切都会变成泡沫。”

没错,人生不过是孩子手中的肥皂泡沫,在阳光里升空,缓缓地流溢光彩,然后在美丽中破裂,什么也不带走,什么也不留下。

由虚无走向虚无,这就是人生。

但是,在这中间还有一大段过程要我们度过,我们活生生地站在苍穹之下,我们有甘苦和喜怒,有爱恨,有知觉。

我于是转而一笑:“不想这些,凡事对得起自己已经不容易,哪有时间和心思伤春悲秋,考虑已然过去的事去?只要当下有爱人,有朋友,有机会恣意人生便应满足,不要对任何事抱太大的幻想,不要对自己施过高要求,否则累死得不偿失。”

李娴脸上的金粉闪一个妖娆的光芒,眯起黑睫毛道:“赞成,我们血拼去。”

此大少奶奶有了更为强大的经济后盾,挥霍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一口气拿十几件旗袍的,除了在婚纱摄影,其他地方怕少见这景致。尤其是李娴这高贵,又不失性感。连过路的男士们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我在镜子旁欣赏她袅娜的步态叹:“怪不得熊岩肯放弃自由与你结婚,天底下怕只有你能拿得住他。”

她摇头道:“你不知道什么叫一山还有一山高?这个世界上总能找出比你年轻漂亮的女人。我能拿得住他那也是一时,拴住一个男人的心,美貌和智慧全不管用,只有孩子是最厉害武器。”

这话说的我心跳:“这么说你们快要……”

她对着镜子拍拍平坦的小腹,又冲我眨眼:“是已经。”

我真正目瞪口呆,谁能想到眼前这位窈窕的美娇娘已然身怀六甲?

“什么时候的事?”我忙问。

“三个月前。”

我掐指一算,大叫一声,下巴险些拉不回来。

“奉子成婚。”

过路的男士女士们听到这个词纷纷抽来好奇目光。

李娴白我一眼:“至于嘛,非得叫得人尽皆知,再不闭上你的乌鸦嘴当心飞进苍蝇去了。”

我生生咽了口空气,越觉咽喉干涩,似塞了什么东西。

她比量着一件紫花旗袍,又说:“如果不是孩子,你以为熊岩肯心甘情愿娶我?无外会沦为他的玩物。而且你也知道我曾经为米扬拿掉过一个孩子,这次不能再大意。”说话证据甚是轻松。

我想起多年前她与米扬为了那个没机会出世的孩子闹得天翻地覆,想起她因为那次手术险些丧命,暗自欷歔。女人啊女人,何故这样痴傻这样天真?为了一个男人哭,为了一个男人笑,为他堕胎为他生子,为他受尽委屈和疼痛。请问你要把自己放在哪里?爱的时候惨烈,不爱的时候决绝,这就是女人。那时候的她让我担忧了好一阵子,而现在她欣赏着手上的水晶指甲,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蓝沉,你认为熊岩只有十几二十个女人吗?我用下半辈子同你赌,被他抛弃过的女人能装一卡车,而且这个数目仍会逐年增长。不拿出点手段来,怎么为自己开路?跟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哪一天不在算计怎么披荆斩棘抓捞他?直到走到红毯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松一口气。戴上戒指的时候我想,这场恋爱简直是战争,我是胜者,理应加冕。”她嘴角挂起一丝骄傲的笑容。

我苦笑,有谁能猜得懂新娘戴上戒指那一刻心里装着什么?除非你是那个新娘。

“蓝沉,你也应该尽快造个孩子。”

“我?我们还是清白的。”我耸耸肩表示不关心。

李娴却转过身瞪着我:“你说什么?他是不是男人?当真坐怀不乱?”

“据我多日观察,确实不是个女人。”

“怕负责任?不可能,他愿意同你结婚。”说着李娴欣慰地笑了,“哗,没想到他正派到这个程度,我果然没看走眼。”

可事实上她不是完全没看走眼,我并没有告诉李娴,游永曾经不能抵挡芊子的诱惑,并与其有过一个小男孩。

谁没有年轻冲动的时候呢?游永与芊子的婚姻悲剧不就是因此造成吗?只是游永比熊岩更懂得克制自己,更有责任感。而且在岁月里沉淀了多年,游永知道自己要什么,故能找到感情与工作与私生活平衡点,凡事不放任自己。不放任自己,对一个成功人士来说这是至关重要的。

至于熊岩,或许他要的正是花天酒地的生活,而且他有那个财力这样过一辈子,别人无权责问。并且我也不是完人,我也曾陷在欲望里无法自拔。孰能无过呢?谁有资格教育谁呢?

李娴令店员包起试好的几件旗袍,价格也不回,刷卡交货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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