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似海情人渡全集.net》第2/26页


  妈妈说:“这人是小昕的同事,正好送小昕回家,路上知道这事送她到医院,一看他爸那样,找了大夫帮了忙,现在哪有人都好办事不是。”大舅喝口茶说:“那倒是,丫头搞对象了吧。”我站起身说:“不跟你你聊了,刚过完年,还老提这事。”舅母捅了大舅一下说:“你大舅就是嘴欠,丫头不爱听你就少说,没有照样过,对吧。”我坐下,随着说:“就是,我单身成了吧,守我爸妈一辈子。”爸爸听了笑着说:“我闺女可不能随便找人嫁了,我看昨天那小任就不错,我不掺和。”我说:“爸,你还少掺和了,就你要求多,我也不急。”
  妈妈想到什么,问:“我一直不好意思问,那小任怎么跟那医院特熟是的?”我本以为没人问,也不想说,但大舅也追问,才说:“人家他爸原来是那的大夫,这回成了吧,别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别问我。”妈妈如梦方醒似的说:“原来如此,我当时都迷糊了,肯定知道他不一般,看来遇到贵人了。”大舅也乐道:“以后看病找他,我也有熟人了,哈哈。”我接道:“有什么别有病啊,你们还高兴,以为得到了便宜。”妈妈瞪我一眼,“跟你大舅怎么说话,都为你好,对了,你有时间把小任请来,我们得谢谢人家才是。”我嗯了声到房里看淘宝去了。
  

  ☆、骑行

  周五,公交车早高峰一如既往地挤,从双层车里出来身上微微冒汗。我解开丝巾喘口气,还向前走300米就到公司大楼,过了路口,看到任腾宇的车从前面驶过,前天坐回车就记住他的车牌了,他的车号下周一就该限行了。
  在公司楼前的道边,果然他早在站那里,好像若无其事的样子,我长吸口晨风,走过去。他望着我戴口罩的脸,并不像前天见我时的样子,倒反而有些尴尬。我顿时放松了心情,对他说:“早,对了,我爸妈说谢谢你帮忙。”他才注意我的眼神,说道:“不客气,叔叔好些吧,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也忘了问。”“我爸没什么事,吃点药就好了。”我没有把让他到家吃饭的话说出来,省得以后不好来往。他跟上我在后面走,“你能告诉你的微信号吗,打手机有时不方便,特别是在公司里。”我没有回头,心里对他没有一点感觉,但也说不出烦感,昨天晚上,一人时还真假想过见到他会怎样,想像他对自己会说什么,现在真的在眼前,没有想像的那么复杂,他的问题也不苛刻,告诉他也不为过,“我的名字全拼后面加2115。”“爱要要我。”后面任腾宇念出声,虽然声音不大,可我还是听得清楚,我脸有些红,好在戴口罩,路过的人也不会注意。“我马上发过去,你记得添加我,如果有事可以找我。”任腾宇说道。
  公司在十一层,写字间全包了,在电梯里我转头不再看他的表情,公司里人的表情大多是一样的,不苟言笑,好像一进公司就戴上了面具一般。他先下了电梯,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各奔东西开始上班。
  我刚坐在电脑桌前,闵兰也进来了,见到我如久别重逢,“你一天没来,午饭都没吃好。”她说。我抬头看她,她的头发披在肩上,肉肉的婴儿肥的脸蛋见着就想捏下,我便说:“行了,哪有那么夸张,今天我陪你外面吃好的,成吧。”
  她坐进自己的椅子里,打开电源,回头对我说:“你也该留个长头发了,老是那种短发,改变一下形象,你的头发多黑呀,比我的好多了。”我摸摸头,她说的也有道理,从中学到大学,我一直是这种发型,我对自己的颜值没有多大期望,家里人对我也看惯了,可能没有什么男朋友交往,对自己的容貌也就失去了自律。现在一说,想想也是,我说:“我留长发怕是不好看,沉沉的压着脖子疼。”“一点累也吃不了,哪有那么严重,留惯了倒像缺点什么你还不适应呢。”闵兰劝道。“成吧,我就听你一回,要是不好看,我就咔嚓一刀。”我比划着咯咯乐起来。
  主管走进来,他是个40岁的男人,说中年有点早,已经是高级会计师,个头不高名牌学校出身,按照现在的说法是个“凤凰男”,他家在外地,家境不是太好,所以他总有一种出人头地的感觉,但他的性格还好,对下属随和,部里只有我和闵兰两个女的,对于我们来说也是慈悲为怀了。
  “跟大家说一件事,”他清清嗓子,“最近大家不要再请假了,公司财会业务增多 ,重要的是总公司给我们拔了钱,决定下个月去桂林旅游,我们和人力部同机,希望大家抓紧工作,把手头的任务争取做完,不去的话就留在家里看家,我说完了。”他转身看大家的表情,办公室响起掌声,大家发出欢呼。我和闵兰跑过去击下掌,来公司三年了,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机会。生活就是这样,在你不经意的时候,总会来点小惊喜,让你的心情激动一下,现在能激动的事真是不多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和闵兰到离公司不远的食城,这里韩国料理比较多,80后总追求一种品味,在公司做久了,白领的心态也会起变化,要不就清新,要不就高冷,我说不上哪种,总在中间游荡,躯体里藏着一个不安分的游魂。
  我问:“你和老公什么时候要孩子呀?”闵兰抿嘴苦笑道:“这事你以为我不着急有什么办法就是揣不上啊。”我向前挪挪身子,说:“别不急呀,你心态是不是太紧张了?”“你小丫头也不懂,这跟紧张有啥关系,有时间还得去医院看看,巴成我老公有问题。”她坏笑着说。我也笑,私下里我和她说些男女之间的事,她有时甚至还把和老公在床上的姿势都说给我听,现在有句话不是叫“涨姿势”吗?大概都是80后发明的。
  她问我:“你呢?”我说:“什么?”“最近没见别人啊?”“去,我哪有人啊,一人挺好。”我往嘴塞口面条,其实这样的话说过很多回,不过这回我还是觉得和以往不一样,这可能就像做传销的,总有人在你跟前说同一个问题,你总会要走脑子,说不定哪天就动了心一样。
  闵兰看着我眼睛,“你信不信星座?”“这都是小女生的爱好,我都多大了。”“你不信按你巨蟹的今年走势,你今年桃花运多,不信咱们走着瞧。”她低头吃饭,我看着她的发梢低垂在额前,用手去摸到她的脑门,“你不会也跟我爸一样发烧了吧,说不靠谱的话。”
  离不远也是我们公司的人在吃饭,传过来是任腾宇的声音,他也来了,我冲那边看看,“咱们要和人力部的一块去呀?”“对呀,主管不是刚说完,你就忘了。”闵兰说。我听不见那边说些什么,想着别的。“那个小任和你挺相当的,我说你听没?”闵兰看我发呆的样子,问我。我晃晃头,“你想保媒呀,一个公司上班不好吧。”我不知可否地说。
  “一个公司怎么了,谁还能在一个地方干一辈子。”闵兰说。
  “人家怕要求高,我又没什么本事,长得一般般,要是不成多没面子。”
  “看你这么说,好像心里有点想法了,我替你去问问?”闵兰试探着问。
  “我还是自己伺机而动吧,哎呀,这种事急不得。我信缘。”
  “缘值多少钱?你就是自卑。”
  我无言以对了,可能自卑在岁数稍大的女孩身上都略显有点,不能怪别人,当年在大学时还真有一两个追过我,现在想想也挺傻,过去了我也不后悔,谁让自己没有那份情商呢。
  闵兰问:“最近在家淘到什么好东西了?”我情绪才反应过来,说:“又到换衣服的季节了,去年的衣服怎么看都瘦了,刚订了件上衣,灰色的。这两天就到。”“你就爱穿黑灰的,也不换换色。”闵兰对我的喜爱了如直掌。我挠挠头帘,“谁怪我爹妈没给我个好肤色呢,这样也好,省得挑来挑去费心了。”闵兰也没办法回击我,草草地说:“挺精明的一个丫头,让你自抱自弃了。唉,如果今年你个人问题有着落,改改你的发型先。”我满许道:“成,我就留到长发及腰,你娶我可好?”咯咯地乐起来,好像我的声音有点个别,那边任腾宇像往这里看了一眼,我偷偷看到了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面对闵兰,闵兰也回头看看,说:“任腾宇那边快吃完了,找机会你试探他,要不我替你旁敲侧击一下。”“可别,我现在还没想好呢,等有机会再说。”我小声敷衍着。
  一会儿,任腾宇和几个同事站起来,他们先走了,他并没有往我这里看,我喝了口汤,随意地用餐巾擦着手,说:“吃好了,咱也回吧。”闵兰拎了包,走到街道上。
  柳绵如雪般打在脸上,赶紧戴上口罩,这成了姑娘们必备装束,走到路口,忽然想到早晨任腾宇说的微信号来,拿出手机,果然联系人有个新朋友等待“接受”邀请,我马上加了,他的呢称叫“天涯过客”,我给发了个“微笑”表情,把手机调成振动,过一会儿,他真回复了,“可以约你见面吗?”他也太直接了吧,我心想。便回了句:“没空儿。”这句没有一丝感情色彩,同意加你就不错了。我原以为他会回的,等了会儿没有消息,心里倒反生不爽,闵兰望着我问:“发什么呆呢,走路还看手机。”我“哦”了声,和她进了大楼。
  一下午都在赶昨天落掉的表格,没有时间想别的事情,中间只上回厕所,今天肚子好多了,经量也少了些,想起健身房游泳,这下也泡汤了,晚上没地去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家。
  周末晚高峰,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一进家门,爸爸正弄他的鱼缸,妈妈正在厨房做菜,见我回来,“吉吉”跑过来给我一个熊抱,“吉吉”是我家的萨摩犬,雪白的毛扎在我脸上,我亲呢地叫它“吉吉,想姐姐了。”它摇着尾巴跟着我。
  “丫头,你得帮我下载点小说什么的,我现在和你妈在家一点事没有,空落落的。”爸爸说。“我这刚进门,你就派活儿,比我们老板还狠。”我进厕所关上门说。“我不是想起来了吗,要不一会儿忘了,你这丫头不能跟你说话了。”爸爸埋怨道。我反正是先不理这些,等我有空儿再说。
  饭桌上,妈妈又提到爸爸的病,“方志国,明天陪我去爬山,你的病就是缺乏锻炼,要多活动,我退休这几年跳舞还是管用多了。”爸爸听了了皱下眉,说:“我现在多忙呀,公司怎么走得开,刚在家待两天就一摊子事。”妈妈说道:“也到了退休年纪,也不能这样用你,该找人接班了。”“我刚和丫头说,让她帮我下点小说评书什么的,休息时我听会儿解解闷儿。”我说:“成成,我一会儿就去给你网上找。你俩一见面就是这些,从小都听烦了。”妈妈瞪我一眼,她在家的性格就是强势,我爸有时在她面前不敢多说什么,否则她的脾气也要闹一场,我家都是大嗓门,真得像打架一样。
  妈妈对我说:“见到小任,跟他说谢谢他了?”我应道:“说了。”“我还真想再当面谢他,没说到咱家来玩吗?”妈妈话里有话。“人家哪有时间来咱家,你就是多想。”我心烦地说。“我和你大舅还提起那小任,都说如果合适不妨接触接触,总归都为你不是。”妈妈说得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爸爸倒插道:“你就是急,孩子的事,逼也逼不得,我还舍不得丫头离开我呢。”“没你事,现在好男孩不多,再不抓紧黄瓜菜都凉了。”“我还不如一盘黄瓜呀?”我说。妈妈见我心里烦也不再说话,对于任腾宇我真没什么太多了解,他家的条件和我的差距太大了,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恋爱上去。我又说:“人家是高干子弟,咱家配不上。”妈妈想想说:“也是,天下哪有那么多王子啊,咱最多找个灰太郞啊。”我听完乐了,“妈,你还知道有个灰太郞,不简单啊。”“连小孩子都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以为你妈我傻啊。”
  我放下碗筷,进书房上网,冲厅里说:“爸,要哪个评书?”爸爸走进来,说:“白眉大侠、童林传、隋唐演义。”“听得过来吗,我先下载下来,得一段时间。”“我不急,紧着你有空儿。”他转出房,吉吉进来蹭蹭我腿,被我爸叫出去,“一会儿,出去溜你,待会儿。”
  一会儿,爸妈都出去了。qq消息在提醒,我打开看,是游泳教练发来的,“你怎么两天没来训练啊?”。我打字回复他:“这两天我爸病了,过几天吧。”我不能把来“大姨妈”说出去,那女孩的节操得掉一地了。
  他回复:“哦,好好照顾老人家。”他写的也太那个了,我爸还没那么老,一下成了“老人家”了。还是出于礼貌,我回复:“多谢,我会的。”我继续为爸爸下载评书。看着小说,过了好半天,他又发过来一条:“白天有时间吗,我请你出来玩。”我回复:“我还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事,不好决定。”这是我常应付别人的办法,在公司累一天,就昐着宅在家,这种日子太好了,这样过多久我都乐意。我有时也喜欢出去逛街,跟一个男人还是有点陌生感。他没有回答我,我倒等他的回复,直到我有些困了,才看到消息提醒,他发了个“晚安表情”,我回了一个。
  听到吉吉的进门声,接着是我爸换鞋的动静,“你妈还没回呢?”他问。我答道:“没呢吧,她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你听还有舞曲声吗?”我打开窗户,向外听去。“好像停了。”我说。吉吉进来,我拍拍它脖子,它的毛一冬天又长长了,披着成了波浪似的,我冲它说:“回窝,明天我去溜你。”吉吉像听懂我话,去阳台找它的笼子,那是它的地盘。
  过了阵儿,妈妈回来,他们都去洗澡了,我还在边听小说边上淘宝,倒来了精神。
  第二天醒来,床头柜拿出手机看下微信,朋友圈里“天涯过客”发了好些链接,不知什么时候,闵兰还发了句“在吗”,我看了下时间,正好我都睡了,这人不知又怎么了,半夜还不睡,又兴奋什么呢?我回复她:“在呢,你夜猫子不困。”
  闵兰马上回了句:“等你好苦啊,你终于活过来了。”我回复:“你倒吓我一跳,真得一夜没睡呀?”“我也刚醒,正被窝里呢。想和你聊会儿,你倒没声了。”“我困了,也刚醒,你又寂寞了?”“现在好了,昨天睡不着。”“好了,我要起了,你守骚窝吧。”“臭丫头别美,早晚有一天你也得那个。嘿嘿。”我不理她了,先起来吃早饭。
  我牵吉吉下楼,它平时我很少管,都是妈妈伺候,所以有时不听我的话,我也老训它。它知道今天跟我出来,在前边一个劲地跑,我拉着追,“吉吉你慢点儿。”我喊,它也不听,是不是最近有点发情了,家里人怕它委屈,就没给它做节育,怎么也得给它生育权吧,但吉吉发情到处都咬,我躲得远远的,不碰它。
  走到小区门口,正开过一辆车,鸣笛我才注意,大舅家的表哥一家三口,都是独生子女,所以姑舅亲,我们便省略了“表”字,直接都叫“哥嫂”了。车停下,我上前拉车门,小侄子从里面出来,嫂子也出来拉着儿子的手,说:“快叫什么来着?”小侄子歪头想想,叫声:“姨姨。”“不对,再想想。”嫂子纠正儿子说。小侄子想不起来了,“叫我姑姑,说一遍。”我蹲下来摸着他小脸说,吉吉也凑过来想闻他,我说:“轩轩别怕。”我拉开吉吉,站起说:“走吧,回家去。”表哥开车在前走了,我和表嫂带着小侄子牵着吉吉向家走。
  爸妈一早出去爬山回来见外甥一家三口来,特喜欢轩轩,都争着抱,“你爸知道你们来?”我妈问。“我早上告诉他们了,听说姑夫前天去了医院,我才知道,以后有事叫我,别让小昕她哪弄得了这些。”表哥说。我说:“不可能,我也能做,我还守一夜呢,是吧爸?”爸爸笑道:“没错,你表哥他也忙,我没大事,以后也不会让你们操心,叫你爸也来吃饭,一会儿咱们出去吃。”爸爸对表哥说。
  我拉着轩轩到别的房间玩,我这么大早没有玩具了,就给他撕些纸叠玩艺儿,他先站旁边看,一会儿就跑远了,我只能跟他满屋转。把他抱在床上,开裆裤露出小鸡鸡,我逗他:“这是什么呀?”他嫩声地说:“小鸡鸡。”我乐着说:“不是,那是鼻子。跟姑姑说鼻子。”我说一句小侄子学一句,更逗得我乐,我用手点着他的小鸡鸡问:“这是什么?”轩轩眨巴着大眼睛学着:“鼻子、鼻子鸡鸡。”妈妈听见,过来骂我,“你就不教好,轩轩别听你小姑的,咱不跟她学。”妈抱着轩轩到客厅里坐了。
  等大舅和舅妈来,也快到中午了,全家出去到街边的饭馆吃,吃饭时,不知哪句话又提到我爸住院那晚的事,我妈说出了小任的事来,表哥也来了精神,非追问一二,我忙说:“那天巧了,遇上他,只是公司不太熟的同事,平时也不来往,你们老是揪着不放,等过年时再逼婚成不?”大家也不吭声了。我便岔开话题说:“我跟我哥小时关系最好了,一回姥姥家就和他玩,对不?”表哥也应道:“那当然,我大姑不常来,我就和你亲。”“可是我最不愿回的是,以前到哪都得叫人,烦死了。记得和我岁数差不多的女孩,我刚叫妹妹,大人就说‘你得叫她俩小姨呢’,我转身就走。”我说着还冲我妈说:“你家辈也忒小了,当时我爸怎么受过来的?”爸爸听了说:“那有什么受不受的,忍着呗,谁怪你妈看上我。”我妈一旁说:“少来,不是你追的我,我才不跟呢,又没钱又黑的。”大舅和舅妈都笑了,大舅说:“都是你姥爷原来家有钱,结婚早,那些辈大的穷,所以娶不上媳妇,越来差距越大。”舅妈说:“穷大辈,我刚来也不适应,我可是这一辈最大的儿媳妇,掉进孙子窝了。”大家听完全乐了,轩轩坐在舅妈大腿上也随着傻乐,“终于当奶奶了,现在都成了家,远一点的亲戚都不走动了,见着都不认识了,也就算了。”吃了饭,表哥拉大舅舅妈回家,我们也自回家。路上车里,我说:“下个月,我们要去广西玩,单位组织的。”妈说:“去吧,你走了,我和你爸还轻省儿。”
  下午,手机□□响,又是游泳教练何岭,他是体育大学的老师,在健身俱乐部做兼职,打开上面写道:“我在会所门口等你,出去骑车看看风景。”我不想动,但总拒绝也不好,回复他:“等会儿,我准备下就过去。”我换了件薄的外套,蓝色的春装,黑裤子,运动鞋,黄色的双背肩包。
  会所是小区业主活动的地方,有健身房和泳池,我到门前,见何岭正跨在自行车上,旁边也停了辆,知道那是给我骑的。
  “何教练,你好。”我这样称呼他,他倒不好意思地应道:“啥教练,又不是上游泳课。”“那我叫你何老师,你也是老师不假吧。”我说。他并不理会,只是说:“这辆车,你看行不,我特意从学校给你找的,骑行也是健身,你没有体验过吧?”“过去我天天骑车上学,这还用体验,我又不是大小姐。”自行车好久不骑,也没有时间骑,那几个哥和姐夫他们总出去,总想带上我,我不和他们混,一去好几天,上百公里的路,我听了都头疼。
  我跨上车,高矮还算合适,“走吧。”我说,“想去哪儿?”他问。我一时想不好,随口说:“顺着河走走,走哪算哪儿。”
  河岸边树都绿了,隔离绿化带那边是川流不息的环路,河边小路很静,没什么车在这经过,为了不觉无趣,何岭总是问我一些问题,他说他小时候生长在农村,就喜欢田园风光,他自从考上大学,每当校园里除草机除草时发出的清香,才能让他感觉老家的味道。我听着也笑道:“那你为什么不回老家工作?”他沉吟道:“我考上研究生留校了,我父母愿意我留下来,这都是前辈的愿望,我们这代人也是为他们活着的。”我想想也是这样,父母有了孩子也就是有种希望,这是社会现实也是国情。想到这便说:“你是幸福的,要知道现在有多少农村孩子上不起大学呢,你看,”我指向前方,几只野鸭在河上飞起,“现在水质好了,野生飞禽也落户城市了,小时候,我们这里也是田园,我带你去我原来的家好吗?”我忽然想起了以前的家的样子。何岭高兴地说:“好啊,我有些地方还真不熟悉,我爱听你讲的故事。”他宛然像个大男孩,眯着眼对我笑,好像有种坏坏的,一点不猥琐,却也不刻意掩饰。
  其实我哪会讲故事,我心想他这话的含意,可找不出什么,对他微微一笑,说:“我没有故事,你是老师,讲得比我好几千倍。”他乐着说:“当老师也有不善言谈的,你别骂我四肢发达,大脑简单我就知足了。”风吹过几片云,阳光不那刺眼了,身边仿佛带起了风,何岭见我力气小,也放慢了速度,我觉得他还是挺能照顾人,现在我已经不用他指导游泳了,每次在泳池见到他教其他人,我总不自觉凑近,或许他也注意到我,有时朝我挥挥手,跑到近前说几句动作规范,我有时也不太听得进,一转身游远处去,弄得他没趣的站那儿半天。
  顺着河岸穿过高架桥,岸上的花正好,何岭下了车,用手机拍照,他也叫我下来,我最是怕别人照我的,摇头说:“不,我不愿照。”他没办法,只得悻悻地从坡上走回来,“多好的□□,不留下影,错守了春光。”他像念诗,我倒反而对他有了新的了解,道:“很有文采嘛,我错守了春光,莫非我不是春光?”我歪头冲他微笑着,何岭高兴地说:“哎呀,对啊,我怎就没想到呢?原来我就在□□里,我说今天这么温暖,我的肾上腺又上升了。”他的目光炯炯,看我一眼,我都无力去对视,“你烦人。”我蹬上车向前去。
  河道的尽头已到了大路,忽地让我想起了过去的模样,那时大路只不过没那么宽,通向的是一座桥,桥下面不远是个村庄,是一个满族的营子,清朝时建的兵营,驻守在这里为保卫皇上到此避暑游乐。我是这里的土著,所以我说的话里还带有一些土话方言,这里的人临河而居,到了夏天,河水涨起,加上连日大雨,营子里积满雨水,淌着过河般,雨点打在水面上,冒着泡儿,起了一层烟雾,在水里淌够,弄湿了衣服,爸爸回到家打了我几下屁股,我记忆里不知为很多这样的小事打我,现在想起没有了痛,只是淡淡地像画片一样留在脑海里。
  何岭问我:“向哪里走?”我向山的那边指,“原来的路都变了,盖上了楼房。”我心生留恋地说。何岭问道:“这里过去很荒凉吗?”他怎么说荒凉这个词呢,毕竟我是城市长大的,听了有些刺耳,却一想荒凉也是种美吧,这里是不通公交的,我上中学进城上学,要从村里骑很远,妈妈刚开始不放心,总陪我走这段路,冬天晚上回来晚了,爸也到车站等我,岁月过得真快,我真得不需要他们陪了,可是我已成了剩女。
  下了一个长坡,抬眼向前望去,此刻我的记忆是清晰的,对何岭说:“过去有三户人家住在这里,院里有很多的树,每到春夏季节在院里摘榆钱儿,掐槐花,做成团子吃。”
  何岭一直关注着我,他沉浸在我的叙述里,我的声音仿佛很有穿透力,自己听起来也是那么悦耳动听。何岭插道:“听你说的我都都觉得好美,也让我想起老家,我们总想把荒凉覆盖上繁华,却忘了保存一片自然才是最珍贵的,人们需要是物质生活,可精神追求永远是原始的,这是发展的矛盾。”他像在课堂上讲课,我也不想听他讲深奥的哲理,便说:“我们从前面绕回去,现在都是住宅小区了。”
  我知道现在骑行想找一处清幽的路是件难上加难的事,城市的环境已经变得不允许自行车拥有路权,哪里有片路荫也是奢侈。我说:“你们大学在寸土寸金的今天,国家给了你们这么大的地方,是不是太浪费了?”他望望我,“你怎么有这想法,08年奥运会时你没有看到吗?”“当然看了。”“我当年上大四是个志愿者,体育追求的是种精神,并不完全在胜负,你不喜欢体育吗?”“喜欢,不喜欢能认识你吗?”我这句话他听得很舒服,冲我摆了个ok的手势,我还一个微笑。
  我骑得有些腰酸,何岭看出我的动作有些变形,他还是知道体育心理学的,因为我不是运动员,更不是他的学生,他说:“下来走会儿。”我说:“还是坚持一会儿吧,这回一个星期的锻炼生怕是够了。”“下周你还来游吗?”“看加不加班吧,我们现在忙得很,老板快把油榨干了。”他笑笑,打趣道:“正好替你减肥,这不是好事嘛。”我瞪他一眼,这是我从妈妈那儿学来的,他正看着前方,“有你这样聊天的吗?闭嘴。”说完,不知道怎么我和他都沉默了好长时间。
  经过一家高尔夫球场,何岭兴致大开,说:“走,我请你打球。”我犹豫了片刻,心想他是学体育的,跟他来玩也不丢人吧。
  我们买了两盘球,扛着杆走向球场,这里面几排休息坐椅,前面是发球台,草地开始泛绿,周边是高高的铁网,偶尔还能在场外捡到飞出去的球,这是家训练发球的高球俱乐部。“来杯饮料吧?”何岭说。我黙认地点点头,我到前面等他。
  我根本就是一点不懂怎么做动作,何岭做示范,我仔细地模仿,但是腰部动作还是不到位,他用手帮我矫正,我有些不适应,他轻轻地说:“你慢点来做,出杆时要随扭动将杆扬起抛出,动作要连贯,肌肉是有记忆的,每次的动作要准,像游泳一样,水里有阻力,空气也是有阻力的,要学会用阻力释放身体的部位,优秀的运动员身体动作是最美的结合。”我听得脑子都大了,他的实践和理论在我身上一点用都没有。
  终于把两盘球打光,球飞得忽高忽低,有的已经偏得不知去向,我长叹着气,捂着腰说:“再不玩了,好像抽了筋一样。”何岭哈哈地乐,说:“没那么夸张吧,回家睡一觉就缓过来了。”好在明天还能休息,我将就一回吧。
  我们又骑在路上的时候,天飘下了雨,这是场初春的雨,远处传来雷声,雨丝很细,沾在发梢上有些淡淡地泥土味,何岭愧疚地说:“怪我,没看天气预报,让你淋雨了。”“预报也是不准,春雨贵如油,就算给我局油了。”我咯咯地乐道。何岭说:“你的笑声真好听,这是吸引我的地方。”“得了,不会吧。”我咬着牙脐出几个字。“真的,我不说谎,特别是在三月小雨里,路上只有你和我,是不是有种心旷神怡。”我不能再接他的话,否则他不知还会说些什么,我清楚男女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一旦说破,可能后果不可预料,我想他是想多了,我却什么都没想过。
  

  ☆、一吻

  果然,公司进入了加班的节奏。
  灯火通明,仿佛又回到年底时的场景,我去卫生间回来路过人力部,透过玻璃窗,员工静静地守在电脑前,不知怎么想找任腾宇坐在哪儿,眼睛一扫没有他的身影,有台电脑前是空位,心想那就是他的座位,眼睛有点酸,低头去揉,猛然身边说道:“你怎么在这儿?”吓得我一身冷汗,回过头吃惊地望着,原来是任腾宇早站在我的身后,我慌乱地说:“我是路过。”任腾宇显出关切的样子,说:“看你有点疲惫了,是不是最近加班不适应,要注意休息。”“谢谢。”我说着绕过他向办公间走,他在身后问:“几点下班?”我答道:“不清楚,要看主管的意思定。”“我送你。”他语气坚定地说。我没有应他,便小跑几步逃出他的视线。
  回到座位上,我却心乱了,刚才真得被任腾宇吓着了,心里还有点慌,这几天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生理周期对我还有些影响,不过从小我身体素质算好的,小时父母曾决定让我学武术,都以为我是男孩子性格,加上皮肤略黑更显强壮,后来还是舍不得算是逃过一劫,可在学校里,老师还是把我抓去练长跑,放学后到操场跑圈,几次下来,我还是逃跑,为了逃避训练,我跟妈妈说想学琴,妈妈看我的样子好像很认真,当时的电子琴还是很贵,父母的工资并不高,为了我,也为我在同龄孩子中不至于落伍,妈还是同意了。后来我不再练跑步,去了辅导班,学了几个月,妈妈下班送我,她也很辛苦,我对琴的兴趣变淡了,妈妈对我也失去了希望,说这孩子以后没发展了,还是什么不学的好,我反正也没往心里去,琴至今还扔在家里,搬家后也不知塞到哪个角落了。
  “方昕。”闵兰小声叫我。我愣下神才反应过来,说:“刚才我有点累了。”闵兰说:“有心事啊?”“没有,我哪来的心事。”“下班后咱俩一起走吧,昨天我老公出差了,我一人在家。”“哦。”我应道,心里却想任腾宇刚还说送我回家的话,“好吧,我陪你走一段。”闵兰递给我一包咖啡,我接过来,本来是不想喝的,怕睡不着。可不知为何还是撕开倒进杯里沏了,满屋散发咖啡的淡香,男同事们立即说道:“好香啊,也给我一包,我们好像都沉睡了几百年,被香气唤醒了。”我猜想咖啡粉或许真的有种魔力,让我想起了Hogwar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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