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桂华芳全集》第23/134页


胡屠见状连忙道:“我这不是说实在不行的情况嘛!”

胡伏氏道:“实在不行也不行,总之,不许你去银矿。”胡伏氏说完顿了顿,又害怕不保险的加了一句道:“不然,你前脚去,我后脚便上吊去!”

“好好好,不去,不去,你可别想着那些歪心思。”夫妻多年,胡屠也知道胡伏氏的脾气,当下不但连忙保证,也绝了去银矿的心思,不过心中却是另寻思起出路来了。

可是话说起来容易,银子却哪里那样容易来?于是迫于无奈的胡屠夫妇,在一番商议之后,最终还是将主意打到了自家的宅子上,商量着要将前院铺子并后院住宅一齐卖了,而后将一家都搬到下面村子里。

就在胡屠夫妇张罗着卖房子的时候,大郎却是独自回了家门,并带了十两银子。

原来,大郎夫妇早就知道了胡屠为桂菊治伤借钱的事情,只是因着眉凤眼下还是童生,国家不给食饩,而家中钱财大权又被王陈氏把持,是以他夫妇二人虽然有心相帮,但也是苦于自己手中并没有钱财,只能有心无力。

好在每月眉凤去县中上学时,王陈氏再不愿意,也得按王家家主吩咐给五两食宿银子,再加上眉凤原来攒了些,又跟同窗借些,这才送了十两银子来。

十两银子虽然不一定够桂菊的医药费,但是多少能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只是胡屠夫妇听说这银子是眉凤省下的食宿钱,当下却是都觉得不能收。要知道,读书虽然不比其他是体力活儿,但不吃饱饭,精力不济,可是念不好书的。更何况这月恰巧是岁试,若是因此耽误了眉凤的前程,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儿,胡屠赶忙将银子塞换给大郎,而后坚决道:“你们小夫妻的孝心,我跟你爹爹心领了。只是这钱却是不能收,你拿回去叫眉凤好好花用,今番考上秀才,比这十两银子更叫我跟你爹爹开心。”

大郎闻言明白胡屠担心眉凤吃不上饭,于是忙解释道:“娘,您就放心收下这银子给桂菊看病吧。我先前也担心这个,不过眉凤走时带了不少干粮,说这月先靠靠同窗,饿不着~”

听了大郎的解释,胡屠心中更是觉得这钱不能收,于是出言斥道:“嗯?住口,夫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知道个什么!虽说是同窗,但借人之光,总是要还。

更何况眉凤是个要强的性子,嘴上说是跟同窗说好了,到时候又哪里肯真去麻烦?多半是得小心翼翼的省着过吧!若是别个时候倒也罢了,这钱我也收下,可是这个月正是岁试,如何能叫她分心?”

“这,娘~”大郎闻言很是犹豫,虽说觉得胡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却总觉得未必如此严重。

胡屠虽难得对儿子们说话有好颜色,但是却并不代表她心中不疼儿子,只是少有表现罢了。而眼下大郎虽是不明其中利害听了眉凤的话,但到底小夫妻都是为了孝顺自己,于是见大郎对自己的话还有犹豫,当下便又缓了颜色叹声道:“唉~,到底生在这小地方,也难怪你见识短浅。”

闻听这话,不光是大郎,便是胡伏氏并三郎四郎五郎六郎听了都很是奇怪,一副欲知详情的样子。

胡屠见状摇了摇头道:“都是陈年旧事了,原本不想再提。不过既然说到这儿了,那我便说说吧!想当年,咱们胡家,在北方也是……颇有根基啊!”

作者有话要说:唉~桂菊啊~

再变

提起北方,胡屠眼中便闪出一道梦一般的光彩。只是光华流转、彩霞易逝,不过一转眼间,胡屠脸上便恢复了平静。

看着众人,胡屠道:“未逃难之前,我也曾上过几日族学。因与嫡支一位小姐极投缘,所以形影不离。那位嫡支小姐最爱书文,一直用功苦读,原本期望有朝一日能够得中功名,光宗耀祖。只是也是眼见得就要到岁考,那位小姐却是爱上了一位卖身救母的贫家少年。

怎奈他二人不光门户有别,那位小姐又已然有了未婚之夫,所以为了不给那少年带来麻烦,那小姐偷偷倾尽自己所有,暗中帮助少年度过难关,自己却不得已来与我蹭食。只是我要习武,饭量颇大,那位小姐见状总是不好意思多食,于是一月下来,难免饥饿疲乏精力不济,于是岁考中没能发挥好,错失了一次成为秀才的机会。”

说起那些少年岁月,胡屠无限感叹,六郎听到这儿更是急急问道:“那后来呢?”

胡屠许是深陷往事,于是道:“后来,那年秋天便是大旱,蝗虫四起,灾民遍地,许多大户人家都被饥饿的灾民抢劫杀害,那位嫡系小姐也是其中之一。错失了这次机会的小姐,再也没能有机会圆自己的梦了。”

“娘亲,我是不是做错了?”大郎闻言不由很是忐忑。

胡屠闻声却是从回忆之中抽了出来,摇摇头一笑道:“没什么做错不做错的,都有少年时候。我说这些,不过是告诉你事情的严重性,说个经验罢了。你现在快将这银子给你妻主送回去,还耽误不了什么。”

“是,娘亲!”胡屠说的那样严重,大郎自然不敢再随便对待,于是当下便辞了家人,回去找人给眉凤捎银子去了。

没了这十两银子,胡屠夫妇只得继续张罗卖宅子的事情。只是张罗多日,虽然有不少来看的,价钱却是总谈不拢。

可就在胡屠夫妇急的满嘴燎泡的时候,素来腼腆怯懦的三郎却是突然做了一件叫胡屠夫妇吃惊的大胆事,他竟是悄悄找到了同镇的人牙子吴保父,把自己卖到县里乔家,做了绣工奴才。

好在这水塘镇毕竟太小,同镇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乡邻。是以,吴保父干的虽是这牵线买卖人口,收取中费的勾当,但是眼见得三郎都画终身押契了,胡屠夫妇却都没来问问,心中怀疑之下,这才想起要去找胡屠夫妇问个清楚。

果然,胡屠夫妇见吴保父领三郎回来收拾东西很奇怪,而后闻听三郎竟然签了终身契更是大惊道:“便是饿死,也不能把儿子的终生卖断啊!”

吴保父闻言心中就是咯噔一下,而后一边暗怪自己没事先问问,见了胡屠夫妇卖宅子,就相信了三郎的话。另一边却是暗叫好险,幸好自己觉着不对留了后手,不然别说这同镇邻居难见面,便是这人牙名声也要给败坏了。

原来,吴保父走街串巷,进过无数大门小户,是以为人极事故,所以,虽然三郎画了押,但是他因着心中生疑,便凭着他跟乔家管家夫郎是堂兄弟的关系,背着三郎悄悄将这押契扣了下来,想查探清怎么回事,再行处置。

得知吴保父还留了这一招后手,胡屠夫妇自然万分感谢。只是素来顺从的三郎这回却是犯了倔,说什么也要跟吴保父走。

看着跪在院当中一声不吭的三郎,胡屠夫妇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去给人当绣工奴才,虽然指的是手艺,不必端茶倒水的伺候人,但是要将个花样年华的儿子卖去爬在绣架上一辈子,胡屠夫妇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家没能耐保住二郎就够难过的了,如今是绝对不能再送三郎去伺候人。

想到这儿,胡屠夫妇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拒绝了三郎道:“不行。跪死了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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