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桂华芳全集》第28/134页


那茶摊老板闻言一叹道:“唉~,能怎么回事?还不是半年前那桩乌台案给闹的。裴继大人是乌台一撞名垂千古了。可是却得罪了当今,株连了十族。这不,咱们县的云家,因着家主的堂二姨母正是裴大人的嫡亲学生,一家就都被下了大狱,女的全部处斩,男眷则全部官卖。眼下啊,正是到了每日官卖的时辰。”

因这乌台案牵连极大,是以胡屠夫妇也是知道的。那位裴继本是翰林学士,因为为人刚正,一笔裴体字更是写的精妙,先皇爱重她人才,便留在身边,专为自己拟写诏书。

只是半年前今上登基,这裴大人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是在大典上突然出言历数今上十八大罪行并怒骂今上是矫诏登基,而后一头碰死在殿前乌台上。

只是裴继虽死,但是皇帝却因此一骂而大发雷霆,下旨连坐十族。一时间处处血光,天下闻裴变色。因此事由乌台开始,是以百姓称之为乌台案。

此时听说事关乌台案,胡屠夫妇倒是有些奇怪了,于是问那茶摊老板道:“这乌台案也半年了,今上又雷厉风行,怎么这官卖竟是到今日还有?”

那茶摊老板闻言一顿,当下左右瞅瞅无人,这才低声道:“客官不住县城,想是不知道。这官卖已有三月,倒是有不少人想买,只是最终都还是为了一个字~怕!听说今上反复无常,买人倒是没什么,但是万一哪天皇上又想起来了,再牵连个十族,那可是自己找祸事啊!”

小老百姓听风就是雨,虽然传言不知是真是假,但是过日子小心总是上策。是以茶摊老板所说众人的担忧,胡屠夫妇倒也明白。于是两口子便决定不去看那热闹,早早回家便是。

不过事情也巧了,因着临行前,同镇吴家的曾托他夫妇二人帮忙于未时去县中养生堂去取一味药,而那养生堂又恰巧正在那官卖之地斜对面,是以,胡屠夫妇只要是去养生堂,便怎么绕也绕不开那处地方了。

虽说不想瞧热闹,但是好奇之心人皆有,于是,当两口子取了药出来时,难免要向那官卖之地望一眼。

因着养生堂门口高,眼前挡不着人,是以夫妇两个倒也看得清楚。只见黑压压跪了一片,大约有三四十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木枷并铁镣铐,衣衫褴褛,面色灰怆。呜呜的哭声传来,倒也可怜。

只是,这些人哭的可怜,胡屠夫妇却生不出怜悯。倒不是他们不心善,只是眼下自己家中处境都难,哪里还有余力怜悯别人?也只能长叹一声罢了。

不看那些可怜人,胡屠夫妇相扶着出了养生堂,向前便上了一座白石桥。胡屠眼尖,又曾识字,是以顺口便叹道:“这桥名字倒好~玉街桥。只可惜不是~”

话说到一半,胡屠忽然顿住,随即便猛然转身看向就跪在离桥不远的那些犯人。而后激动的对胡伏氏道:“夫郎,我找到了,我找到定命男童了!”

“什么?你找到了?在哪儿?”胡伏氏不识字,是以胡屠的半句话并没能给他什么启示。眼下闻听妻主已然找到定命男童,连忙抓着妻主要她指给自己看。

胡屠自然不会藏着掖着,当下伸手一指,道:“看见那些犯人中间跪着的孩子没?就是他!”

“什么?”胡伏氏没想到自家妻主所找到的定命男童竟是个被官卖的犯人,当下不由怀疑道:“那可跟孙先生说的不一样啊!”

胡屠闻言急道:“一样,一样,你快看看吧!”

听得妻主说的肯定,胡伏氏不由奇怪,当下再不犹豫,顺着妻主指的方向看去。而就这么一看,胡伏氏当下却是不由叹道:“孙先生果然神算,卦象竟是精准至此。”

胡屠闻言道:“不错。那刮在头上的镣铐被这斜阳照的金光闪闪,可不就是金冠,那木枷被污的漆黑一片可不就是黑甲。天下的衙门都是朱漆大门,可不就是出自朱门,来这玉街桥前跪等人买,可不就是行向玉街。唉~,若不是你我好心帮吴家取药,这定命男童,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找到呢!”

胡伏氏闻言连忙点头道:“正是。妻主,看来日后我们也要多帮邻居忙,多做善事。”

“不错。不过眼下,我们还是赶紧去把定命男童买下了才是。”眼前看到希望,胡屠也恢复了不少爽朗,当即便要拉着胡伏氏去买人。

倒是胡伏氏心细,闻言却是拦下胡屠道:“妻主莫急。我们就这样贸贸然去买人却是不好。”

胡屠闻言一愣道:“怎么不好?”

胡伏氏道:“刚才那茶摊老板不是说了,这人都官卖三个月了也没人买。我们这时候出头去买,不是奇怪?再说了,这官卖人口多少银子,咱们也得先打听打听,若是贸然而去,钱不够可怎么是好。”

胡屠一听有理,当下便也稳下心神,也顾不得省那俩儿茶钱,两口子便又寻了近处的茶摊,歇了脚,慢慢打听了起来。

这一打听,倒是叫胡屠夫妇欣喜,原来因着这批人三月也没卖出去一个,所以县令为了甩脱这个包袱,特地上报请求降价,最后上官批准,这官卖的人口,年轻貌美的也只需十两银子,年少老弱的则由二两到八两不等。

胡伏氏询问的仔细,又在心中算了算,估计要买下那男童怎么也得五两银子。虽说为了办这次的事,自己将全部六两银子都带了来,五两银子倒也够付,但是一来五两银子对自家也不是个小数目,二来却是怕自己就是掏了五两银子,也未必能买下那男童。毕竟那孩子看样已有十一二了,□两三年,可就能伺候人了,若是被卿馆能相中了,可是能挣一大笔。

胡伏氏心中嘀咕,面上却是假装看热闹似的盯着对面那些差役犯人不放。而就在胡伏氏看着对面为五两银子犹豫的时候,正好一个看犯人的差异有些厌烦的打了个哈欠,顿时,胡伏氏心中便是一动,当下便拉着胡屠耳语起来。

胡屠听完之后寻思了一会儿,便道了声:“我试试。”说罢,便接了胡伏氏塞给的包裹起身离开。而胡伏氏因着这事儿要保密,当下也不再坐,付了茶钱,便也起身离开,却是在城中慢慢逛了一圈,便到城外等胡屠去了。

眼见得太阳就要落山了,胡伏氏直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远远看见胡屠胳肢窝下夹了个麻袋,疾跑着向自己奔来。

“成了?不过怎么放在麻袋里了?”还不待胡屠跑近,胡伏氏便心急的迎了上去,伸手便要去扒那麻袋口,却是被胡屠拦下道:“这孩子身上太脏,眼下人多,天色又晚,回家洗了再看吧!”

胡伏氏闻言也是个道理,当下便点头跟着胡屠一起往家走。不过人虽然一时看不着,却并不妨碍胡伏氏问起事情过程,还有最重要的是,买人花了多少银子。

左右路上无聊,这又是家中大事,是以胡屠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道来。原来,胡屠离开茶摊之后,便按着胡伏氏的主意,找了个无人的机会拉了那打哈欠的差役套近乎。结果果然如胡伏氏所想,因着卖不出人,那差役站在这里是又累又没有油水,早就想要寻个机会捞点什么。

是以,胡屠一说因穷想要给女儿买个夫郎,那差役便上赶着来了。当然,因着胡屠手中只能拿出三两银子,那差役很是想转身就走,但是一听说胡屠想要的是那个十一二的男童,当下却是又笑着转了回来道:“你早说嘛!若是那男孩儿,倒是卖的贱,只二两银子便可。不过你要是想将买卖手续马上快办了么,三两银子倒是正好。”

胡屠闻言一开始没明白过来,不过因为要付的银钱在计划之内,她又心急领人,是以也没细问其中原因,便请那差役帮忙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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