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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进士第》
作者:觅骨狐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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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镜幽魂记

 现在想来,如果那天没有去旧书市场,如果没有发现那本“荒村狂客”的灵异笔记,那么还会有后来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还会改变那么多人的命运吗?

也许,人生就是由无数个“或然率”造就的。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下午。在家确实呆得无聊,索性出去走走。走在街上,寒风阵阵袭来,据说今天要下雪,仰头看着天空,期待着雪花飘舞的那一刻。周围全是嘈杂的人声,并且散发着一股不知几百年前的陈腐味道。我有到旧书市场逛逛的习惯,那些书虽然旧,但保存得很完好,部分书还很便宜,可谓是经济又实惠。这天我去了旧书市场,站在市场中间的走道上,两边全是收破烂似的旧书摊。告诉你们吧,我一向很喜欢收藏,尤其是线装的古旧书籍,谈不上是收藏投资,纯粹只是喜好古物而已,往好里说也算是“抢救文化遗产”吧。

我国古代的雕版印刷的书通常都是线装的,就是将印刷好的纸张整理整齐,用针钻孔,然后用线穿起来固定隹,这种方法应该算是比较简单,朴素的方法,是古人在实践的基础上总结起来的,盛行在宋,无,明,清朝代。在唐代以前,是用卷轴等方法,后来有发明了蝴蝶装,渐渐才形成了现在所说的线装书,一直延续到清末。因为都是有工匠手工完成的,对于喜爱收藏的人来说,他们都喜欢线装书。藏书爱好古代就盛行,尤其明清季,大收藏家专门建楼阁藏书,线装书炙手可热。

雪迟迟没有落下来,我低头向旁边走去,在一个专售清版线装书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在厚厚一摞线装书里,有一本名为《古镜幽魂记》的旧书。奇特的书名立刻吸引我打开了它的扉页。作者署名是“荒村狂客”,乾隆四十三年杭州孤山书局印行。书的内页里还有几方收藏印,除了书页有些发黄以外,并没有破损或者虫蛀的迹象,封面和封底也比较完整。乾隆四十三年到现在已有两百多年,这本书能保存成这样应该还不错。

摊主开价实在太高,他还真把这书当成古董了,其实就算拍卖也不过几百块而已。但这本书确实不错,不仅保存完好,更重要的是里面的文字,我刚翻了几页就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正在为这本书犹豫再三时,一粒湿湿的东西忽然落到了手心里,又缓缓地融化成水……

――是雪粒!我惊讶地抬起头,天空中果然下起小雪来了。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趁着一股突如其来的高兴劲,爽快地把钱掏给了摊主。带着这本意外收获的《古镜幽魂记》,兴奋地赶回了家里。

回到家时雪已经停了。虽然还是对人民币有些心疼,但起码我是这本线装书的新主人了。我很有耐心地等到晚上,房间里只开一盏昏黄的小灯,效果颇似古人点的蜡烛。终于,我毕恭毕敬地打开了这本《古镜幽魂记》。

原来这是一本笔记体的书,分成几十篇小文章,说不清是小说还是散文,记载的大多是江浙一带的奇闻逸事,感觉风格有点像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全书第一篇笔记的名字就叫《古镜幽魂记》,说的是明朝一个女子冤死后,幽灵留在古镜中不散,后人在镜中常可以照见当年女子妖艳的脸庞。这故事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更要命的是还有绘像的插图――

在一间闺房中有面古铜镜,镜子前并没有任何人,镜中却照出了一个正在梳头的女子。

竖排的文言看起来非常费眼神,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看完这第一篇笔记。但已经停不下来了,在幽暗的灯光下,我一篇又一篇地看了下去,完全沉浸在这位“荒村狂客”编织的奇异世界中,直到笔记的最后一篇――《荒村怪谈》。

最后一个故事非常奇特,说的是有一个福建书生进京赶考,那年冬天浙东山区下了大雪,官道被罕见的大雪覆盖,书生不巧走了岔路,来到了海边一个叫荒村的地方。

此时书生已是饥寒交迫,他闯进了荒村中最大的一所宅子。宅子的主人自称“荒村狂客”,乃是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主人对书生出乎意料地友善,给他安排了一顿丰盛的菜肴,和一件宽大舒适的房间。

当晚的荒村,大雪纷飞海浪滔天,书生正在老宅子里与主人谈经论道,忽然房门外闪过一个女子的影子。书生惊讶地走到外面,什么人都没有。书生随即回房睡觉去了。

半夜,书生被某种奇怪的声音惊醒了。他循着声音来到隔壁的房间门外,用口水舔破窗户纸,发现房间里有一个美丽的女子正在梳着头发。年轻的书生大吃一惊,从小到大他从没见过如此艳丽的美娇娃。他按捺不住,悄然走入那女子的闺房。女子并不惊讶,而是招待书生喝茶。书生站在美人身前,不觉心猿意马,便向美人倾诉了爱慕之心,并说自己尚未婚娶。美人并未拒绝,说自己刚才偷听了书生与主人的谈话,自觉书生颇有经国济世之才,亦对他暗自倾慕。书生大喜,当晚便由美人为他侍寝。

次日醒来,书生却发觉美人早已不知去向,就连大宅的主人亦毫无踪迹。此时大雪已停,书生只能万般无奈地离开荒村。当书生走到离荒村几十里外的西冷镇时,在一个未结冰的池塘前停留了片刻。啊!书生大喝了一声,原来他看到池水里照出自己的倒影,模样异常可怕,那张脸毫无血色,宛如僵尸一般。书生吓得魂飞魄散,紧接着又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就像被蝙蝠咬过一样。他急忙用刀切开自己的皮肤,但没有一滴血流出来――原来他的血都已经被吸光了。

书生明白过来以后,当即气绝,倒地身亡。

事后有西冷镇百姓路过池塘,发现路旁躺着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已然成为一具僵尸。

这个故事就到此为止了,在最后一页还有一张插图,画的是年轻书生躺在床上,脖子上有个小小的伤口,而那位美艳绝伦的女子就坐在他旁边,嘴角上似乎还带着鲜血。

突然,我觉得这最后一页仿佛变成了彩色,她嘴角上殷红的鲜血,似乎要从书本里流出来了。我连忙合上了书本,后背一阵发凉。

已是凌晨时分,终于看完这本名为《古镜幽魂记》的。给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的,自然是最后一篇《荒村怪谈》了。

最要命的是这本书的作者“荒村狂客”最后竟出现在了《荒村怪谈》这个故事里,而且就是那间恐怖大宅的主人。不知道这笔记里的故事是真是假,更不知道这位“荒村狂客”究竟是何方神圣,单就他的文字而言,我觉得并不逊于蒲松龄的《聊斋志异》。

显然,这位“荒村狂客”是来自于荒村,那么荒村真的存在吗?如果存在,它又在哪里呢?就在这个瞬间,我产生了想要找到荒村的强烈欲望。我决心一定要找到荒村。我合上书页,把它放到我书柜的抽屉里。看着那泛黄的封面,我的脑子昏昏欲睡,疲倦如同破栅的流水向我袭来,我一头倒在床上,我的世界渐渐变得空白,又慢慢变得清晰――我梦到了荒村。

第二天中午我才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显然是由于昨夜看书太晚,只感到眼睛格外胀痛。打开窗户,温和的阳光洒进来,窗外已是白雪一片,在冬日的阳光照耀下,晶莹闪亮,昨夜一定下了很大的雪吧。好久都没有看到这么美丽的雪景了,可我再也没有心思看风景,我的心里只想着一个地方,那就是荒村!对,我说过,我一定要找到它。

洗漱完毕后,匆匆地下楼吃过早饭,其实是把午饭算作一起吃了。然后搭上地铁,我是要去上海图书馆。快速行驶的地铁,就如我急切的心情,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想找到荒村,就好像是某种召唤,一个来自神秘荒村的召唤。

终于到站了,我穿过涌动的人流,来到图书馆,就直奔内部资料阅览室,那时我经常光顾的地方。也许你们已经猜到,我要查找《古镜幽魂记》作者的生平来历。

不过,要查一个叫“荒村狂客”的清朝作者简直是大海捞针。那个时代,每个文人都有好几个奇怪的名号,许多有名的清代文章著作,后世只知道其作者的笔名,至于他究竟是谁已经无从考证了。所以,我先查《古镜幽魂记》的出版者:杭州孤山书局,而印行时间则是乾隆四十三年。我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总算查到了杭州孤山书局,据资料记载这家书局创立于康熙十九年,一直经营到咸丰六年才关门大吉。当年的“书局”就相当于今天的出版社,那时候的书局数量很多,但规模大多很小,随时都有破产关门的危险。杭州孤山书局到底印行了多少书,资料里并没有记载。而《古镜幽魂记》也未见其他文献资料里有提及,看来我手头的这本《古镜幽魂记》,应该是一本罕见的绝版书。这样一来,我的线索又中断了,在没有旁证的情况下,如何才能知道荒村在哪里呢?或许,它根本只是作者的臆想出来的一个地方?

怎么办,荒村到底在哪里?那只是个水中的镜像吗?忽然,我想到了另一个方法,就是地方志。对,如果荒村和西冷镇真实存在的话,那么它们应该可以在地方志上反应出来。阅览室里正好收藏了大量的明清地方史志,我只要查浙江那一块就行了,而《古镜幽魂记》里的荒村位于海边,那么我要查的范围就更小了,只需翻阅清朝中晚期浙江沿海各府县的府志和县志就可以了。但这又谈何容易,一本清朝的县志就有好几卷,几天几夜都看不完的。我主要是从目录和索引着手,看有没有关于西冷镇的条目。终于在下午六点,阅览室马上要关门时,我从一本府志上查到了西冷镇。

在这本古籍关于西冷镇的注释里果然提到了“荒村”,我立刻把那段话记录了下来――

荒村,今地名,西冷东二十里,城厢东南四十里,东滨碧海,西倚苍山,南枕坟场,北临深壑,地之不毛,故曰荒村。荒村自古不与外通,传其地不祥,其人不善,四邻八乡,无人胆敢入其村,闻荒村之名,皆惊惧之,若有稚童顽劣,但喝一声:“送尔去荒村!”稚童立胆寒矣。唯前朝嘉靖年间,荒村尝出一生高中进士,明世宗御赐牌坊一块彰表其母贞烈。

(古书上的文言是没有标点符号的,现我自注标点以方便读者们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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