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宠记》第115/269页


  庄明宪一愣,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顿觉汗颜。
  他竟然以为自己在追捧凌洲居士!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她张嘴就想解释,话到嘴边又打了个转。
  几次相处下来,陆铮这个人的确清傲,但是他有一个极大的优点,那就是言必信,行必果,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可他能做到哪一步,她却不能确定。
  不如在这件事情上试探一二,如果他真的是那种说到做到之人,她以后像他示警时,也就更容易了。
  念头闪过,她就笑了:“神交固然好,可到底不曾相识,我有些话想当面对凌洲先生说。”
  “陆世子,你刚才说我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说,现在我直接说了,是不是不方便?”
  陆铮眼眸一闪。
  这小姑娘,竟然用激将法。
  她就那么想跟凌洲居士见面?
  罢了。
  这算不得什么事,如果这是她的心愿,那他替她完成就是。
  “你略等一下,我这就叫凌洲居士来。”
  ……
  陆铮出去,对着门外的人交代了几句,不一会,一个身穿一袭白袍的文士走了进来。
  他约么二十多岁,身穿白衣,头戴玉簪,举止闲适,气质淡然如水,唇上一抹小胡须,更添几分儒雅。
  “你是凌洲居士?”
  庄明宪惊讶地站了起来,没想到他会这么年轻。
  陆铮觉得她是太惊喜了,心中暗暗满意。
  “在下正是。”凌洲居士昂首挺胸,神色淡然,双目明亮:“不知小姐有何指教?”
  “我哪里敢指教先生。”庄明宪笑着说:“家中祖母十分喜欢《王宝钏》这个戏曲,从广和园拿回来的戏词本子爱不释手,经常让我念了给她老人家听,就是遗憾上面没有先生的签名。”
  “我今天特意将戏词本子带来了,能求先生的墨宝吗?这样也能让家祖母得偿所愿。”
  “恐怕要让小姐失望了。”
  凌洲居士冷然说:“我一向不见客,此次出来与小姐会面,已属破例,其他的要求,请恕在下不能同意。”
  “在下告辞。”
  说完,他一甩衣袖,转身就走了,颇有不染尘埃的脱俗之气。
  庄明宪看着陆铮:“陆世子,凌洲居士平时就这样?”
  “嗯。”陆铮敷衍地点点头,然后说:“他们这样的人,脾气自然古怪些的。不过你想要他的笔墨,也不是难事,我回头拿了给你。”
  竟然只是来替老安人要笔墨的。
  “陆世子。”庄明宪倒了茶水,双手捧着端给陆铮:“请把凌洲居士请出来吧,我找他是真的有事。”
  陆铮呼吸一顿。
  她怎么这么聪明!
  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陆铮强忍着去看她的冲动,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茶水。
  庄明宪见他脸色有些僵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从前的几次交锋,她全部败下阵来,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让他扳回一局。
  打败陆铮的感觉可真好啊。
  庄明宪忍住笑意说:“其实是我遇到了一个病患……”
  庄明宪三言两语,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然后道:“没想到陆世子误会了,是我没有把话说清楚的缘故,请陆世子请真正的凌洲居士来吧。”
  陆铮淡淡地点头,起身去叫凌洲居士来。
  他神色不动,依然云淡风轻,心里却是很狼狈的。
  面对朝臣皇帝他都不曾这般窘顿过,这一回竟然栽在了这么个小姑娘手里。
  真是……
  他走了出去,把门带上,才走了几步,就听到室内传来女孩子“噗嗤”一声笑。
  陆铮脚步顿时停住,尴尬地伸手抚了抚额头。
  她真是……
  想到庄明宪刚才极力忍着,却依然喷薄而出的笑意与轻快,想到她明媚开怀的脸庞,他忽然也忍不住笑了。
  ……
  这次来的是真正的凌洲居士。
  他身穿灰色深衣,头戴蓝灰色文士方巾,五十多岁的样子,留着山羊胡须,鼻梁上架着一副圆圆的老花镜,说话走路都慢腾腾的。
  庄明宪也不废话,直接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开门见山道:“……请老先生帮帮忙,将王宝钏的故事修改一下,让其有一个幸福的结局。这样林老夫人就不会哀思重病,无药可医了。”
  “那好吧。”凌洲居士耷拉着眼皮,慢慢腾腾地说:“那我改一下,你下个月来取吧。”
  下个月?
  岂不是连黄花菜都凉了!
  “不行,不行。”庄明宪立马拜托道:“老先生,我这等着救命呢。”
  “那能怎么办?”凌洲居士依然慢慢的,声音拉的老长:“我总要慢慢想啊。”
  这样啊。
  庄明宪站起来,凝神想了一会说:“其实我心里有想法了,老先生按照我想的去写,就可以了。”
  “王宝钏其实并没有死,她为了薛平贵苦守寒窑十八年,薛平贵却另娶她人,令她无法接受。在太监王二保的帮助下,她假死离开西凉国,回到故土大唐,嫁给了一位大唐将军。生儿育女,美满幸福。”
  “后来这位大唐将军带领大军踏平西凉国,薛平贵俯首称臣,被封为侯爷,虽然手中无实权,却也一生平安无忧。两人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你看怎么样?”
  凌洲居士终于抬起头,扶着眼镜看着庄明宪,一脸的震惊:“你这全是胡说八道!王宝钏是薛平贵的妻,薛平贵并未休妻,她怎么能私逃?当了皇后她还不满足吗?她还要怎么样?”
  庄明宪也怒了:“当了皇后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跟别人共侍一夫?老先生可愿意与旁人共用一个碗吃饭,可愿与旁人共穿同一双鞋子?你必然是不愿意的,既然你不愿意,你又怎么知道王宝钏愿意呢?”
  “王宝钏怎么会水土不服?说不定是被人害的呢?”
  “你蛮不讲理!”凌洲居士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心思狭隘!”
  庄明宪也怒了:“既然你不想写,那就算了,我找别人写去。”
  庄明宪出了门,对门口的小伙计说:“去叫刚才那位长得漂亮儒雅身穿一袭白衣的先生来,我有事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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