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宠记》第41/269页


  他越是不高兴,她越是高兴。
  或许她以后可以多做几次这样的事情,提前把傅文之前做的事截胡,给他添堵。
  嗯,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庄明宪想也没想,越过傅文,把票投给了叶茂。
  最后大家统计,还是傅文赢票数最多,赢得那盆荷花。
  庄明宪冷哼了一声,撇了撇嘴,那么好的荷花,给那样的人渣,太可惜了。
  这出戏唱完了,她可以走了吧。
  赢了一盆荷花,给长房老太太、叶茜气了一场,这一趟没白来。
  庄明宪本以为要散场了,不料马嬷嬷笑着来禀报:“老太太,傅老夫人,四房维三太太来了。”
  四房三老爷庄书维的发妻姓朱,人称小朱氏,她是长房老太太娘家侄女,平时跟长房走的很近。
  小朱氏生的珠圆玉润,皮肤白皙,她穿着雪青色翠蓝色素面杭绸褙子,步履轻快,满面笑容:“大伯母,听说您让她们作荷花诗,结果如何了?让我来猜猜,是哪一个得了第一名?”
  长房老太太眼中闪过一抹阴冷,又很快散去:“不用猜了,明宪做的荷花诗第一,傅文写的字第一,分别得了这两盆荷花。”
  小朱氏一噎,原本准备好的夸赞之词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怎么跟之前说得不太一样?不是说好叶茜会得第一的吗?怎么突然变成了庄明宪?
  那接下来还要继续吗?
  就在小朱氏犹豫不决的时候,长房老太太说话了:“你不在戏楼那边听戏,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朱氏明白这是继续的意思了。
  “刚才寿礼摆在大厅的时候,我看到有一个紫檀木的小桌屏,不仅配色鲜艳,花式新颖,最难得的是绣活栩栩如生,那屏风上的仙鹤跟活的一样,好像马上就要从屏风里飞出来了。我心里爱得不得了,一直惦记着。”
  “下个月我干娘过小寿,我也想绣个屏风给我干娘,正愁没有好看的花样子呢。”小朱氏笑着道:“大伯母,你知道那是谁家送的吗?”
  “送进来的寿礼太多了,你不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有这样一面小桌屏。”长房老太太呵呵笑:“一定是你在夸大其词了,哪里有那么巧的手,能绣出会飞的仙鹤?您要不要也看看?”最后一句话,却是对傅老夫人说的。
  傅老夫人点头道:“自然是要看看的。”
  长房老太太就叫马嬷嬷去取屏风来,小朱氏却拦住道:“马嬷嬷跟在您身边,见过好的刺绣千千万,她若是去了,必定一眼就认出哪个是我说的那个了。”
  “不如,咱们找一个对刺绣一窍不通的人去,他若是能拿到我说的那个刺绣,就说明我没有夸大其词。”
  “你呀!”长房老太太无奈地笑:“膝下的女儿都这么大了,自己还像个小孩子似的。那你说,叫哪一个去呢?”
  小朱氏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一眼就认出了五官俊雅,冷峻峭拔的傅文。
  她指着傅文道:“就让这位公子去吧。他文质彬彬的,一看就知道平时跟圣贤书作伴,对绣活不大懂的。”
  长房老太太又笑:“好个火眼金睛,这可是今科北直隶的案首,可不正是日日跟圣贤书作伴吗?可见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不假的。”
  “哎呀,哎呀,竟然这么巧。”小朱氏道:“那就拜托傅表少爷走一趟了。”
  长房老太太的喜悦,小朱氏的装模作样是那么的明显,庄明宪真的很想冲她们翻个白眼。
  不用说了,让小朱氏赞不绝口的那个屏风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叶茜绣的了,还特意让傅文去拿。
  这一唱一和双簧般地演戏,真当别人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若换成其他人,说不定真的能成就一段“佳话”呢,只可惜这个人是傅文。
  他眼里心里只有大姐,前世她花了十年的时间都能没能焐热他冰冷的心,叶茜竟然妄想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打动他的心,简直是白日做梦。
  傅文这个人,何止是心肠冷硬呢,他的翻脸无情,心思深沉才是最可怕的。
  他是五皇子的伴读,与五皇子感情深厚,而五皇子支持的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二皇子。
  傅文表面上也是二皇子的党羽,可他却暗中投靠了四皇子。与卫国公世子、锦衣卫指挥使陆铮一明一暗辅助四皇子夺位。
  等到四皇子登基,陆铮被封为大齐朝第一个异姓王睿王,傅文也从小小的从五品翰林院侍读学士,一跃成为正三品的礼部右侍郎。
  很多人要花十年二十年的时间都不一定能达到的成就,傅文短短三年就做到了。
  这还不算!
  想那陆铮乃陆贵妃娘家侄儿,从小养在宫中,深得正兴帝与陆贵妃喜爱,与四皇子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是表兄弟,感情却比亲生的兄弟还要好。
  正兴十年,陆铮扳倒二皇子爪牙原锦衣卫指挥使厉春,成为新任锦衣卫指挥使。
  正兴十一年,陆铮扳倒二皇子,兼任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太子太保,太子少保、兼太子太傅,成为大齐史上唯一一个三公兼任三孤的官员。
  是何等的手握重权,何等的权倾天下。
  而正兴十一年,傅文才刚刚春闱结束,成为那一年的探花郎。
  谁又能想到四年之后,陆铮会死在傅文手里呢。
  当时陆铮已经被封为睿王了,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却在进宫的路上被废太子余虐伏击,身中数箭而死。
  已经登基为永庆帝的四皇子得知消息当场晕厥,醒来后更是悲痛欲绝,哀哀痛哭,一连好几天都不能上朝。
  要不是庄明宪无意中听说了那些话,她怎么也想不到杀死陆铮的幕后指使竟然是永庆帝。
  她记得非常清楚。
  那是陆铮被害死的第三年,她治好了傅文的头疾,而傅文刚刚进了内阁,二十八岁的阁老,前所未有,可以说是双喜临门。
  因傅文公务繁忙时常熬夜,她炖了乌鸡参汤给傅文送去,走到书房门口正打算推门进去,突然听到里面有陌生男子说话的声音。
  她知道傅文在忙,转身就走,不想却听到了骇人听闻的话语。
  “……大人今天在朝堂跟首辅说话太过凌厉,皇上毕竟戒心很重,万一引起皇上猜疑就不好了,当初的陆铮不就是前车之鉴吗?而且陆铮之死乃大人一手策划,皇上有这样一个把柄在您手里,恐怕是祸不是福。”
  当时庄明宪脚步就定住了。
  她知道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她本能地想跑,却不敢置信,想听听傅文是怎么说的,她不信傅文能手眼通天,心机深沉到连陆铮都能杀死的地步了。
  不同于她的惊恐,那人的紧张,傅文毫不在意,清冷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傲然:“我有这样一个把柄在皇上手里,皇上反而对我放心。陆铮与我不同,他有必死的理由……”
  是永庆帝杀死了陆铮,而充当刽子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傅文。
  庄明宪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听到这样一个辛秘,她虽然是内宅妇人,却也知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皇帝必然是不希望有人知道的。
  回过神来,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离开,越快越好。
  却不料她太过紧张,手中的汤罐突然从指缝滑落,掉在地上摔成碎片,汤水溅的到处都是。
  与此同时,书房内里面传来警惕的质问声:“谁?”
  庄明宪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立马站住不动。
  不料却听到傅文低柔又带了轻快的声音:“无妨,她不会说出去的。”
  她如蒙大赦,不顾地上的汤水,提着裙子就跑。
  没有狼狈,只有欢愉。
  既然傅文这么信任她,必定是将她视为结发妻子了。她面红耳赤,却心跳如雷,那是幸福与喜悦的跳动。
  几天之后,傅文要陪皇帝狩猎,她送他到垂花门,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深邃,她以为自己真的焐热了这块寒冰石了,等他回来,他们就能不计前嫌放下一切重新开始了。
  没想到,她等来的是陷害与污蔑,她什么都没有说,所谓的奸.夫就一口咬定与她早就私.通了。
  她那个时候才明白,傅文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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