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宛》第77/143页


吴良又开始了充当狗头军师的身份。

上午的太阳暖洋洋的。

宗三龟子骑马跟着两顶青布小轿向芦苇滩走来。在离芦苇滩两里路的时候宗三龟子哼着的下流小调突然停了下来,在他的头顶飞过一只乌鸦,一点乌鸦屎掉在他的绸衫上。

“妈的,晦气。”

他这时感觉到芦苇滩的寂静不同寻常,一股充满灾难的气味从芦苇滩上空飘过来扑进他的鼻孔。他憋足劲骑马冲到芦苇滩,用充满怀疑的眼光扫视芦苇丛,但他看见的只是芦苇的迎风飘动。然后他张开猪屁眼一样的嘴高声喊道:“吴良,吴良。”

他那洪亮的声音惊动的只是三只水鸭。这时他意识到那只乌鸦带来的晦气已经不可避免,这一刻阳光充满了凉气。他骑在马上又高叫了两声:“完了,完了。”然后像被枪击中一样飘然落下马,他落下马的姿式轿夫们看着是那样的优美。

宗三龟子晃悠悠醒来的时候,贾舅老爷的家人贾兴和轿夫们扯着他直摇晃。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嚎啕大哭起来,他那痛苦的样子使贾兴非常感动。

“他们跑了,他们跑了!”

“完了,完了。”

宗三龟子不断叫喊着。他这时想到的是贾舅老爷那皮笑肉不笑、嘴笑眼不笑的模样。他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认清吴良的面孔,这时他恨不得将吴良的骨头一块一块地从他的身体中抽出来。

贾舅老爷的家中一派欢喜。

傍晚时候,两顶青布小轿悄悄钻进贾府的大门,宗三龟子跟着小轿。贾舅老爷手拿一把新换的折扇站在堂屋的梯坎上指这指那,那些下人忙碌地在院中来回穿梭。贾舅老爷看见宗三龟子进到院子的时候,他正指挥下人在挂一对灯笼。一个下人的手不知怎么颤抖了一下使灯笼掉在地上滚了三转,正好滚在宗三龟子的脚前。贾舅老爷看见宗三龟子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那滚落的灯笼是为了迎接宗三龟子的到来。

“宗老三,人呢?”

贾舅老爷声音中的欢喜成分已不见了。

宗三龟子像狗一样跃到贾舅老爷的面前,两腿一曲便跪了下去。由于下跪的力量太大,宗三龟子又向上弹了一下。

“我该死!我该死!”

宗三龟子的哭叫声惊飞了屋檐上停留的两只麻雀,两只麻雀在飞走之前还看了宗三龟子一眼。

“贾兴,怎么回事。”

贾舅老爷们他的眼光转移到贾兴的身上。

“回大老爷,我们去时,船都不见了。”

贾兴弯着的腰像风中折断的树枝。

贾舅老爷狞笑着看着宗三龟子。他手中拿着的折扇轻乔敲击桌子,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个穿着青衣、营养不良的家奴。

宗三龟子印在墙上的影子像芦苇滩的芦苇被江风吹得摇摇摆摆。他站立在堂屋的中间,纸糊的格子窗在夜风中刷刷直响,黑夜中不时响起两声阴森的叫声。这时宗三龟子觉得膀胱像要涨破了,他想在堂屋中泄个痛快,但贾舅老爷的目光像麻醉剂一样已将他的尿神经麻醉。

“宗三,人、钱我不说,你把那个秃驴给我交出来。”

贾舅老爷的话终于飘荡在堂屋中,这使宗三龟子觉得好受一点。毕竟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贾大老爷,我情愿――赔… ”

宗三龟子觉得尿神经的麻醉在渐渐地复苏,于是他撤出几滴在裤裆中。

“贾兴,银子呢?”

“回大老爷,带去三千两,宗三爷拿了三百两,现二千七百两在此。”

“哈构构构。”

贾舅老爷阴惨惨笑声使墙上的灰尘也纷纷落下。

“宗三,你敢两边欺骗,那你就赔六百两。但那通匪拐骗,你怎么办?”

宗三龟子试图再挤几滴尿,但贾舅老爷的话像水闸一样将他的尿道又关闭了。

“贾大老爷,那不关我的事呀。”

宗三龟子的老婆朱慧玉来到贾府的时候,宗三龟子正跪着向贾舅老爷求饶,朱慧玉走进堂屋卖弄风情地向贾舅老爷笑了笑,迎着那微笑,贾舅老爷暂时忘记了宗三的欺骗。当朱慧玉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时,他差点脱口吆喝让宗三龟子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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