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校对版作者何子丘》第298/387页


  朱见深点点头,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东宫歇息吧。”
  朱佑樘道:“那儿臣告退了!”言罢,退了出去。
  杨飞还指望着朱佑樘为自己向皇帝求情,见其离开,顿时大急,若非朱佑樘临走时经过他身边,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一下,这家伙早就挣开绳索,反出皇宫了。
  梁芳心中暗喜:太子既去,朱见深呆会还要去安喜宫,这反骨仔呆会还不是落在本公公手上?
  孰知天不遂人愿,只闻朱见深道:“怀恩,你说这疑犯该如何处置?”
  梁芳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自汪直被贬南京后,这怀恩是宫内少数和他分庭抗礼的太监之一,而且向来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从不买他的帐,但要其偏向自己,那是难上加难。
  怀恩道:“依奴才拙见,不如将此疑犯交由顺天府,顺天府尹杨文增一向处事公道,对陛下最为忠心,行事想来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朱见深沉吟道:“也只好如此了,怀恩,这事就交你去办,朕该去看万贵妃了。”
  怀恩忙道:“奴才领旨。”言罢,押着杨飞退了下去。
  还好!梁芳稍觉好受了些,心想如此处理总比落到三司会审来得好,呆会找人去顺天府,那杨文增说不定会买自己的帐。
  最后,朱见空冷冷对孙贵人道:“这几日,你就呆在这给朕好好反省,想想你哪里说错了。”
  孙贵人十分委屈道:“陛下,臣妾知错了。”
  朱见深冷哼一声,又对梁芳道:“带朕去安喜宫。”
  “圣上起驾安喜宫啦。”随着太监们的一声声尖喝,刚才还十分热闹的宫内走得只余失魂落魄的孙贵人一人。
  南宫逸跟了出来,见仇鸾混在侍卫当中,故意坠下两步,在仇鸾耳边低语数句,仇鸾应声离开。
  朱见深来到安喜宫,见到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万贵妃,心中一痛,对一帮御医喝道:“娘娘情形如何了?”
  十几个御医们互相望了一眼,一名品秩较高的御医越众而出,拜伏在地道:“请陛下节哀,娘娘她已经殡天了。”
  朱见深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幸好梁芳眼明手快,将皇帝扶住,否则龙体有损,在场之人都要罪加一等。
  朱见深定了定神,推开梁芳,缓缓走到榻前,呆呆望着万贵妃的尸首,忽然落起泪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天子之泪,众人生恐有所冒犯,皆垂下头去,佯作不见。
  朱见深握着万贵妃冰冷的双手,叹道:“爱妃既去,朕亦不久矣!”
  “请陛下节哀!”宫内众人大惊,跪了一地。
  朱见深恍若未闻,低泣道:“爱妃,你连朕的最后一面也不肯见吗?”
  宫内顿时哭声一片,其中尤以梁芳为最。
  堂堂一国之君,对区区一个妃子竟有如此深情?南宫逸为之颇为感动,出声道:“陛下,可否让微臣看看贵妃娘娘的遗体?”
  朱见深这时才想起他来,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急急道:“南宫爱卿,快过来,如果你能救活贵妃,朕封你为镇国公。”
  众人悚然动容,异姓不得为王,镇国公已是非朱姓皇室子弟最高的封赏。
  南宫逸苦笑道:“药医不死病,微臣也只能尽力而为!”
  朱见深道:“爱卿不是号称‘不死神龙’吗?这还难得倒爱卿?”
  一干人连忙让开,让后面的南宫逸过来为万贵妃诊治,梁芳和安喜宫内的人虽然巴不得万贵妃活过来,而那些御医却是惶恐不安,若让南宫逸将万贵妃救活,那他们可是欺君死罪。
  南宫逸当然不知无形间已得罪了十余名同行,道了声“请陛下恕微臣对娘娘无礼了。”便握过万贵妃双手细细把起脉来。
  朱见深看着南宫逸时后把脉,时而在万贵妃身上轻拍,而后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锦囊,取出十余根金针,深深插入万贵妃头顶。
  若是平时南宫逸如此胆大妄为,朱见深早就命人将他拖出去砍了,可万贵妃已然死了,就算再怎么扎也不可能再死一次,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朱见深罕有的耐着性子,一声不吭的看着南宫逸将万贵妃里里外外折腾了一遍。
  最后,南宫逸抽出万贵妃身上的金针,终于停了下来,朱见深眼巴巴道:“情况如何?”
  南宫逸抹去额头汗水,表情严峻的摇头道:“人力时有穷尽,请陛下恕微臣无能为力。”
  众御医齐齐松了口气,有人甚至兴灾乐祸的暗忖皇帝会不会一时火气,将这强出风头的小子拖出去砍了。
  朱见深满脸期盼凝滞下来,他跌坐下来,颓然道:“死人焉能复生,这怪不得爱卿。”
  “陛下!”一个好似地狱传出的声音在朱见深背后响起,吓了他一跳。
  不过朱见深很快听出此乃万贵妃的声音,回头一瞧,万贵妃双目已然睁开,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
  朱见深惊喜交加道:“爱妃,你醒过来了。”他此言一出,宫内众人大吃一惊,凑得近的仔细一看,发出一阵惊呼。
  再看南宫逸的目光除了敬佩,还是忌妒,显然有人想起了朱见深那句封镇国公的许诺,所谓君无戏言,万贵妃既然醒过来了,朱见深就算拼着得罪满朝文武,也要保住这个颜面。
  梁芳见主子醒来,心中大喜,同时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拍马屁的好机会,向朱见深道:“恭喜陛下,贵妃娘娘大乱不死必有后福,先前都怪奴才多嘴,说什么中痰猝薨,庸医误人啊。”
  南宫逸脸色一沉,张了张嘴,却未说话。
  此时十几名御医望向南宫逸的眼神大多变得怨毒,有几个甚至开始打算如何准备后事。
  万贵妃气若游丝道:“陛下,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臣妾感觉自己好象死过一次?”
  朱见深握着她双手道:“爱妃方才只是昏迷过去了,幸亏南宫御医医术通神,将爱妃救醒。”
  万贵妃轻轻哦了一声,低声道:“方才臣妾做了一个梦,梦到臣妾在太后宫里碰见陛下时的情形,那时候陛下看起来可真年轻啊。”
  朱见深哽咽道:“那还是朕当太子时的事情,都过了二十多年,朕当然老了。”
  万贵妃仿若未闻,自顾自道:“陛下见臣妾生得好看,偷偷过来抱住臣妾,亲臣妾的嘴儿,臣妾不肯,陛下还用强的……”她所言朱见深虽觉不妥,也不敢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只是将她紧紧抱住。
  万贵妃又说了些两人之间的趣事,声音渐小,再不可闻。
  最后,朱见深疾呼道:“南宫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逸道:“启禀陛下,微臣早就说过,药医不死病,其实娘娘她先前怒极攻心,已然死了,微臣这套还魂针法再神奇,也只能让娘娘回光返照,醒过来跟陛下见上最后一面。”
  朱见深恶狠狠盯着南宫逸,怒极而笑道:“你敢欺朕?”
  南宫逸毫不避让道:“微臣早不知何处欺瞒过陛下?”
  “你……”朱见深神情萎顿,眨眼间好似老了十载,反问道:“你既然给了朕希望,为何还要将它夺走?”
  南宫逸道:“微臣有感于陛下对娘娘的如海深情,不忍见陛下连娘娘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故而勉力一试。”
  “原来是朕错了!”朱见深颓然坐下,挥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吧,就让朕单独陪陪朕的爱妃。”
  众人不敢有违,徐徐退出寝殿。
  你既然给了朕希望,为何还要将它夺走?朱见深之语言犹在耳,南宫逸负手走出安喜宫,遥望满天星辰,心中默默道:难道我做错了吗?
  ※※※
  杨飞到了顺天府大牢,又住进死囚室。
  牢室内那四条儿臂粗细的铁链显是为防犯人逃走而特别设计,杨飞暗中庆幸自己半路没有试图逃走,否则那四条铁链就不会仅仅是个摆设而已。
  万贵妃为何一命呜呼,自己先前与她分明只是小打小闹,然后眉来眼去一番,连头发都未伤她一根,哪会令她丧命?莫非她是诈死?可是以万贵妃的尊宠地位,岂肯为此甘冒欺君之罪,行此下作之事?杨飞思来想去,不得其解,只好自己安慰自己,现在情形虽然险恶,在真相大白之前,一时倒无性命之虞,只盼朱佑樘肯讲义气,救他出去!唉呀,不好,那败家子为得美人,不会落井下石,在朱佑樘面前说他坏话吧?若换作自己,就算只是见死不救,到时败家子趁虚而入,梅云清伤心欲绝之下,搞不好会另投他怀!
  杨飞以己度人,顿感心惊肉跳,寻思自己似与牢狱有缘,每至一地,必去一游,而且每每进的都是死牢,这次惹到皇帝老儿头上,搞不好人头落地,不如先逃为妙,管他什么岳父?反正有名无实,不救也罢!再环顾四周,心中骇然,京城到底是京城,囚室果然也不同凡响,不但室壁乃厚达三尺的石砖所砌,连门窗亦是精铁所铸,他运起暗劲,一掌击去,分毫无损。杨飞试过多次,大叹命苦,虽然心急,也只好作罢,心想既然逃走无门,必会上堂受审,这皮肉之苦怕是难免,看来只能勤练武功,将痛楚降到最低,能捱一日便是一日,顺便搞清败家子这所谓后天绝脉其中奥妙,若是神功大成,别说这区区囚室,天下之大,什么地方去不得?
  杨飞打定主意,盘坐下来,入定练功。
  ※※※
  南宫逸并未如杨飞所虑那般卑劣不堪,反而大肆活动,不但说动太子朱佑樘为其出面,还让南宫远志大撒银钱,买通京官。
  南宫世家豪富一方,确有偷天换日之能,决非杨飞这等无名小子可比,次日早朝便有十余官员联名具贴,欲为姚昭武审冤,进而参奏梁芳一党。
  朱宸濠也十分义气,屈尊亲自拜会了杨文增,请杨文增对杨飞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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