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校对版作者何子丘》第52/387页
杨飞冷哼道:“随我出城迎接大军。”
张涯怎会想到杨飞不但不逃,还要送上门去,不觉愕然点头应道:“好。”
领兵而来是太原总兵姚昭武,此人年约五旬,素有智计,先前朱阳只是盘踞吕梁打劫家舍,尚不至劳他出马,这次朱阳竟率部寇城,动摇社稷,震惊太原,以致无功而返,山西布政司杨同德便命他领兵亲自出征,欲一举击溃这伙宛若眼中之钉,肉中之刺的吕梁剧盗。
姚昭武方脸大耳,面色微黑,颌下留有三寸短须,果真威武不凡,骑于马上,俯首望首跪伏于地的杨飞,问道:“你便是那梅云飞?”
杨飞高声应道:“是的,大人。”
姚昭武微笑道:“不必多礼,先起来说话。”
杨飞这才站起道:“多谢大人。”
姚昭武又道:“本官听闻此次朱阳退走是你之功。”
杨飞道:“小人哪有这个本事,只不过是一时侥兴,惊走朱阳,若非那朱阳早知大人会亲率大军来临汾平寇,亦不会狗急跳墙,急急逃窜。”他此言极妙,既捧了自己,又拍了姚昭武的马屁,只是狗急跳墙四字用在此处,颇有些不伦不类。
姚昭武暗暗好笑,但听得杨飞的马屁,心中大悦,抚须笑道:“本官一路行来,闻临汾百姓为你奔走称颂,如此人才,难得你年纪轻轻却不贪功,若是为官,前和无可限量!”
杨飞见姚昭武似对他颇有好感,心中大喜,诌媚地笑道:“大人过誉了,托大人吉言,小人若能在大人手下当个小兵,便此生无憾了!”
姚昭武颇为赞许道:“以你的武功胆识当个小兵岂非太过委屈。”
杨飞忙道:“小的在大人手下做事,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觉得委屈?”
杨飞这招马屁绝技百试不爽,姚昭武身为朝廷三品大员亦不能幸免,不禁哈哈大笑道:“你若真的想到本官手下做事,本官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杨飞闻言,吓了一跳,自知马屁拍过了头,若这姚昭武若真的看上自己,留自己在他手下当兵岂非糟糕之极,小兵干得再好,就是将来官运亨通,出将入相,也谈不上天下第一高手,更别说娶天下第一美人了,他一念及此,连忙扯开话题道:“大人,这里风大露寒,还请大人暂且先到县衙歇息,再行商议讨伐朱阳之事不迟。”
姚昭武点点头,命偏将领大军在城外安营扎寨,自己带着一队亲兵同杨飞行向县衙。
杨飞在前引路,姚昭武骑马缓缓而行,忽然问道:“听说你是临汾县衙的衙役?”
杨飞还未回话,早欲进言的张涯忽道:“大人,他并非本县的衙役?”他见姚昭武同杨飞越说越是投机,再说下去这姚昭武王八看绿豆,跟杨飞对上眼了,哪还会追究杨飞什么罪行,见此良机,连忙插语。
可张涯忘了为官者最忌有人多嘴,姚昭武见张涯竟敢接话,颇为不悦的皱眉向杨飞问道:“此乃何人?”
杨飞狠狠瞪了张涯一眼,恭恭敬敬的答道:“启禀大人,他是本县的捕头张涯。”
“这么说,他还是你的上司!”姚昭武愕然道:“为何他说你不是衙役?”
杨飞忙道:“此事说来话长,容小的回到县衙向大人细禀。”
姚昭武“嗯”了一声道:“张涯,你身为临汾县捕头,昨晚可曾为民一战?”
张涯见姚昭武面色不善,心中大叫不妙,立时骇得面若死灰,双膝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大人……”
姚昭武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于他,驭马行去。
杨飞跟着姚昭武快步行去,心中偷笑,心道张涯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想告老子的状,反倒现了自己的底,咱哥俩彼此都有把柄捏在对方手里,你若惹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张涯待得姚昭武行远,方敢站起,差点便欲拔腿而逃,可周遭行人个个横眉冷对,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还能逃到哪里,人他心中转念,只得硬着头皮向县衙行去。
众人回到县衙之时,王掌柜仍留在衙内,杨飞见了不由连使眼色,示意让他快走。
姚昭武已然瞥见王掌柜,见他全然不似官府中人,不觉愕然道:“他又是何人?”
王掌柜不待杨飞回话,急急答道:“大人,草民是这临汾汾阳客栈的掌柜。”
姚昭武拧眉道:“这里是县衙,你在此何为?”
王掌柜恭声道:“大人,这位梅英雄让草民在此帮忙打理帐务。”
“打理帐务?”姚昭武讶然道:“怎么临汾的库银未被那朱阳劫走么?”
王掌柜摇头道:“梅云清见那些被劫贫民衣食无着,居无定所,便号召临汾富户捐资济贫,一切交于梅英雄作主。”
姚昭武道:“竟有此事?”
杨飞连忙道:“大人,百姓所请,小人一时推拒不过,方才应下,有愈规之处,请大人恕罪。”
姚昭武闻言释然,哈哈大笑道:“这等抚民善事,即便有何不妥,本官亦不会怪罪于你,倒是那临汾知县胆小怕事,弃百姓于不顾,临阵脱逃,临汾官府名存实亡,本官一路见那些百姓忙着重建家园,安居乐业,若非有你在此安抚百姓,哪有此美景?”
杨飞跪礼道:“谢谢大人!”
姚昭武道:“不必行如此大礼,起来说话。”
杨飞心中一动,心想这姚昭武正对自己极有好感,此刻若将在临汾之事和盘托出,他多半不会追究自己罪行,心念急转间,立时道:“大人,小人待罪之身,不敢起来。”
姚昭武道:“你又有何罪?”
杨飞一咬牙道:“张捕头所言不虚,小人确非这临汾的衙役。”
姚昭武初闻一愕,随即笑道:“原来是此事,虽说假冒官差于法不容,但事急从权,本官也不会定你有罪,你起来吧。”
杨飞仍长跪不起道:“小人还有一事欺瞒大人?”
姚昭武脸色一沉道:“还有什么事?”
杨飞道:“小人非但不是衙役,还是一名待斩死囚。”
“砰”姚昭武刚刚端起的茶杯掉在地上摔个粉碎,大惊失色道:“什么?”他身为一军主帅,有山崩不变的定力,若非杨飞所言太过荒诞,哪会如此?
杨飞早知他会如此惊异,忙道:“其实小人是被那临汾知县冤枉的。”
姚昭武面色稍缓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与我道来。”
杨飞便将那日在客栈发生之事及被临汾知县冤枉之事一一道出,姚昭武听完,松了口气道:“若此事真如你所言,你确是被那临汾知县冤枉的。”
王掌柜亦跪禀道:“此事草民可以作证,草民便是那汾阳客栈的掌柜,当日亲眼目睹此事。”
姚昭武亲手将杨飞扶起道:“此事本官自会与你作主,你该起来了吧。”
杨飞闻言大喜道:“大人明察秋毫,真是青天再世。”言罢,这才站起。
姚昭武哈哈笑道:“你不用拍我马屁,本官是个武官,想管此事也管不了。”见杨飞面色一紧,又道:“不过本官自会将此事面禀布政司大人,凭他与本官的交情,不会不卖这个面子。”(明朝官制,布政司秩正二品,总督一省军政要务,为最高地方长官)
杨飞虽不清楚布政司是啥子官,但见姚昭武言语之间这般恭敬,自是知道此乃一个极大的官衔,有姚昭武这么一句话,自己这个杀头之罪多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连忙施礼道谢,又问道:“多谢大人,不过小人那妻子……”
姚昭武面色一沉道:“你妻子毕竟杀了锦衣卫的千户,罪责难逃,你受此牵连,本官帮你脱罪已用天大的面子,你就不要得寸进尺了。”
杨飞哪还敢替梅兰求情,唯唯应诺道:“是大人,大人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今后大人若有差遣,小人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姚昭武叹了口气道:“你年轻有为,我那孽子若能似你就好了,他年龄与你相仿,所作所为却教我痛心疾首。”
杨飞忙道:“大人将门虎子,令公子即便有所不及,来日必也是一代将才。”
姚昭武笑道:“这马屁拍得好,你若身在官场必前途无量。”这已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
杨飞老脸丝毫不红道:“小人句句出自真心,绝非吹捧。”
姚昭武哈哈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吹嘘拍马,连我这久居官场中人也自愧不如。”忽然瞥见王掌柜仍跪在地上,方道:“王掌柜,你也是有功之人,快快起来。”
王掌柜道:“谢谢大人。”站起之后,揖手道:“大人,梅英雄,天色已晚,此间若无草民之事,草民便先回去了。”
姚昭武颔首道:“那你回去吧。”
王掌柜又望了杨飞一眼,见他满是感激之色,向二人一揖手,转身离去。
杨飞忽道:“小人去送送王掌柜。”见姚昭武点点头,这方才追了出去。
王掌柜似早知杨飞会跟来,并未行远,对他笑道:“老弟,恭喜了,有姚大人为你作主,你的冤情便可昭雪了。”
杨飞行礼道:“这还得多谢老哥方才大力相助啊。”
王掌柜道:“咱们忘年之交,老弟何必如此客气。”言罢,忽然自怀中摸出一叠纸递与杨飞,他接过打开一瞧却是几张银票,数了一数竟有五千两之多,不觉愕然道:“老哥你这是何意?”
王掌柜道:“方才老哥我趁你出去之时,将剩下的那些金银珠宝换了这些银子,虽说少了一些,你也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