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见我多妩媚》第218/283页


闻蝉看他:“你不用跟我解释,跟我讲解。等你什么都安顿好了再找我,”看李信仍然脸色不妥,阴沉沉的,她道,“你不是一直说我凉薄,没良心吗?你就是走了,我也不会寂寞。表哥你放心吧。”
她连连安慰他好久,李信的脸色才缓下来。他往前一步,将她抱入怀中,低声,“我好舍不得你……”
闻蝉仍然脸上带笑:“婚礼仪式之后,本来该是洞房的。”
李信:“是啊。”
两人在落雪中对视,均被对方的眼神所吸引,又忍不住笑了。他们的目光胶着在一起,舍不得分开。
闻蝉喃声:“那真是……可怜的表哥。”
李信回她眉间一吻:“可怜的知知。”
时间并没有给这对新婚夫妻留下多少叙旧的时间,李信很快进屋去收拾自己的行装。闻蝉自己不懂照顾人,时间还没让她学会如何照顾自己的夫君。她让侍女们进去帮忙,自己站在屋外廊下发呆。等李信再次出来时,少年郎君已经换下了那身玄红色婚服,着玄色皮革锦衣,英气无比。
他们在廊下告别,闻蝉看李信转过身,向院外走去。他走得坚定无比,走入黑沉沉的浓夜中,走入雪粒漫天中。廊下等候的卫士们纷纷跟上,常随李二郎的小厮也跑着去追。
再往前走,曲周侯夫妻、李家的人,还有众多达官贵人们,必将神情严肃地问李二郎发生了什么事。李信必然闭口不答,绕过他们,继续坚定地往外走……
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羁绊他的脚步。
闻蝉看着雪,看到了天地幽凉寂静的时候,终于感受到了孤独感。她猛地咬下唇,回过了神,反身回去房舍。青竹等女以为翁主想不开,忙紧跟回去,便发现翁主在褪下新婚嫁衣,她到处找衣服,“有方便出行的吗?备马给我!”
“表姐……”李伊宁来到房舍,与出了门的女郎撞个满怀。
她来安慰闻蝉,却愕然地发现闻蝉不需要安慰。女郎已经换上了一身轻便无比的束袖胡服,撞了一下后,仍往外走。青竹等女跟着翁主,大声叫着侍卫等人,让他们牵马来。府上规矩还没有整下,所有人随着翁主的意向而走。李伊宁看到闻蝉越过她走了,追过去后,又和一个从前院跑过来的郎君装个满怀。
那郎君戾气极重:“你谁啊!长不长眼?”转眼又去追走向马厩的女郎,“小蝉妹妹你要干什么,阿信……”
“驾!――”
女郎翻身上马,马蹄前跳,一跃两丈,往这边的方向而来。少年郎君唯恐那马匹不长眼,忙把碍手碍脚的李伊宁拉到一边。李伊宁被他拉得一趔趄,脚又扭了。这边乱糟糟的又是扭脚又是走不开,闻蝉已经御马而过,如风般经过了他们身边。
她直接在府宅中骑马!
马到前院,惊了无数客人!
人仰马翻,舞阳翁主一身艳红,已从他们身边跃了过去。闻蝉骑着马,出了府宅,又一路行在高巷大雪中。身后侍卫们骑着马追逐她,她也无暇他顾。她骑马行在没有尽头的白雪黑夜中,咚咚咚的鼓声中,她已经听到了隔着一条街的士兵脚步声。
雪纷纷扬扬。
一边是深长的巷道,一边是宽阔的长安大道。
女郎在深巷中骑马赶路,少年郎君在大道上与诸君汇合,连夜出城。
两道平行的线,在黑夜大雪中不再交接。
闻蝉喘着气,握着马缰的手冰冷。她骑马绕了很多路,她在巷中飞奔,每隔断时间,便能看到巷外兵士们经过的身影。李信就在其中!她知道!
隔着一道墙,隔着一条街,她追逐着他!
表哥!
她在心里喊他。
夫君!
她在心中剧烈地呼唤他。
等我――等我――等我!
她跳下马,把腰间的林林总总的象征身份的挂饰往阻拦她登楼的守将怀中一扔,提起裙裾登上了城楼。她跑得气喘吁吁,发间的步摇和华胜都在跑动中落了。她跑在大雪中,她手扶着城楼,探身往前,终于看到长安城外,少年郎君在一众将士中的身影。
他让她觉得那么不显眼,又某一时刻,让她能一眼看到。
闻蝉攀着城墙的手颤抖着。
李信与韩卿骑在马上说话,忽然回头,往身后城墙看了一眼。他看向某个方向,目光明亮又深邃,恋恋不舍。
闻蝉站在城墙风雪中,终看到大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城。他们排成列排成队在她眼下经过,那纷纷白雪中,闻蝉专注地望着一个人。看他在大雪中被淹没在众人中,看他的身影与浓夜融到一起,再也看不见。
这一刻,闻蝉眼眸湿润。
她在城楼上看着他,乌黑长发凌散拂面,眼眸在雪中清寒明朗。她不走,望着他远去。天地浩然,黑夜永寂,一道道的脚印蜿蜒向那遥远的地方。
闻蝉在皓雪城楼上看李信离开她,在这时候,她忽然有一种感觉。
这是她人生第二次看到李信离她而去,而她有这样的夫君,她在日后的人生中,还将无数次地目送他离去。但她并不悲伤,他只让她觉得高兴。她喜欢看李信意气风发的样子,喜欢看他蓬勃有生气、永远向着一个方向走的样子。她喜欢看他手中握剑,振臂一挥,永不疲惫。
有鹰在空中飞过,盘旋,发出鸣叫声,数里皆听。
乃是李信与闻蝉养的那只鹰。大约驯鹰人没看好,让大鹰飞了出来。它在寒风中拍翅,在大雪中疾驰。它在空中打个旋,如电般飞向闻蝉看不到的兵士方向。又在某一时刻,鹰鸣声重新归来,大鹰在空中飞翔,满空皆听振翅之声。
鹰击长空,抟飞千里。它破开云霄,千里又重归!
闻蝉仰头看着它在空中盘桓:大鹰是找我表哥去了的。它又回来,是我表哥让它回来的。
表哥心里想着我,他舍不得我。
女郎低下眼,止住眼中点点泪意。
天雪如帐,罩天罩地。少年无疆,望山而行。闻蝉低头,看到城楼墙角不知怎么生的一株碧绿小草,在这般季节还绿意盎然。她再次望向远方,在心中跟自己说――
我的少年,永不老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少年游完了,剩下最后一卷“九月鹰”,就是信哥成长为他的终极状态了~~多么反套路的洞房对不对哈哈哈~莫急!肯定是要有的!我起码给信哥安排了两次呢!我还欠了一章加更是吧,可是最近挺忙的。等找到机会吧~

  ☆、第123章 0.1.9

李信走后,下了几场雨,又几场急雪,冬天到来的悄无声息。长安城中稀疏平常,短时期内也没有出影响力太大的事情。漠北的战争离长安百姓们何等遥远,少人关注那边战事。闻蝉是为了李信,才常去自己阿父那里听训话。
长公主心烦得不行,想着反正李信不在,干脆让自己已经出嫁的小女儿重新住回府上来,像以前那样住在自己身边。然闻蝉思索一晚上后,拒绝了长公主。她刚刚出嫁,又对李信抱有深切的爱意。即使李信不在,闻蝉对新婚生活也新奇得不得了。她到这么大,才真正离开父母身边,住在自己的府宅上,拥有的一切都属于自己。
闻蝉布置着自己的新家,时不时想起来添点什么,再改改院子。想到等李信回来的时候,他的家大变样,让他认不出来,闻蝉就有种恶作剧般的开怀感。闻蝉实在如自己所说,是个自得其乐的人。李信走后,她难受了两天后,就从中走了出来。闻蝉隐约从父亲那里听说表哥出远门不像表面上那样,他另有目的。深思熟虑后,闻蝉连信也不写了,给自己家养的大鹰减轻了负担。
使得最先忍不住写信回来的人,反而是不知道在哪里的李信。
闻蝉这边悠闲度日,最近最大的新鲜事,也就是她新婚之夜时,丞相家的吴大郎冒冒失失,害得她的表妹李伊宁崴了脚。吴明粗心大意,根本就没注意到这种事。李伊宁能与闻蝉玩到一起去,性格可见也不是多强势的。她觉得吴明跟脱了缰的疯狗一样,闻蝉要求吴明登门来道歉,李伊宁都连连摇头,眼中忍着惊骇的泪意,不敢再和那个凶悍的郎君碰面。
后来还是丞相得知他长子的丰功伟绩,提着吴明登门来道歉。吴明原本不服气,看到小娘子连路都走不了,只敢在屏风后怯生生地回话,难得的愣了一下。尤其是当着他的面,闻蝉先跟李伊宁道了歉。李伊宁自然不会跟闻蝉计较,连连摆手说没事。既有丞相在,又有闻蝉在,还有李信的威压像背后灵似的有意无意地压着,吴明道了歉,并同意他阿父的说法,送李伊宁回会稽去。
虽说世道混乱,战争四起,去往会稽也不一定安全。然李伊宁回家,自然是跟着自己的叔父婶婶等人一起回去。她又能不安全到哪里去?吴明陪同,不过是图个道歉的意思,李家人也同意了。
倒是丞相回去后分外得意,晚上与夫人夜聊时说起此事,仍忍不住吹嘘,“大郎天天跟李二郎那混小子混在一起,我看没学到李二郎的好,尽学着坏了。他怎么就不瞧瞧李二郎比他还小呢,都成家了!就他还到处晃!”
丞相夫人笑而不语,他们家谁不知道吴明看上的是舞阳翁主?也就吴明心大,半路杀来个李二郎,吴明神经粗得堪比撑着天地的不周山大柱,根本没发现闻蝉的心早移了。丞相眼中自家郎君永远最好,儿子被挖了墙角还傻乎乎的没感觉,但是丞相心疼啊。
几对儿女中,丞相踹的最多、骂的最多的就是吴明。但同时,他最疼的也是吴明了。前妻病逝,就留给他一个长子,丞相是变着花样地宠儿子,才宠出儿子这副样子来。
丞相现今得意:“我看了李明轩家的那个四娘子,养得十分标致,关键是性情好。咱们这样的家,也就不说她母亲病逝的事了……大郎不是总和李二郎玩得好吗?他要是娶了李二郎的妹妹,那三家皆欢喜啊。不错不错,让大郎送李四娘子回会稽,前后得两个月的时间吧?不信大郎不动心。”
于是在丞相的谋算下,吴明也和李家人一道出了京,长安彻底平静下来了。
期间,曲周侯派出去的人与阿斯兰短暂接触,没有拿下阿斯兰,反被阿斯兰引到沟里,重伤许多人。又兼到了冬日,在草原待不下去,闻家军不像陇西军、并州程家军那般方便得到补给,只能从中退了下来。
漠北的战争在蛮族王庭的干涉下也停了下来,左右大都尉握手言和,不得再开战。王庭让阿斯兰退回去幽州、极北之地,阿斯兰应了是,人却在漠北又消失了。右大都尉对这个同僚痛恨又无奈,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不与计较。
又到过年元日之时,长安城中祭天祭地,热闹祭祖时,再次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子殿下因为祭奠先皇后时因事迟到了半刻时辰,在典礼过程中哀伤痛意不够深切,被陛下当场责备,说他“不忠不孝”,几乎是指着鼻子将太子骂了一顿。大楚治国虽不以孝为核心,然被说不孝,于一国储君来说,也是极大的罪过。
当即在场诸人脸色大变,怕大家那位陛下再说出更可怕的话来,例如要废太子之类的。
皇帝倒是有这么个意思,但是每回身边大臣们都拼命阻拦,说诸君之类不得说改就改。陛下将太子骂了一通后,拂袖便走了。太子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神色委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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