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见我多妩媚》第48/283页


闻蝉快速地看他两眼,垂下睫毛,挣了挣,从他怀中挣脱,往边上挪了挪。她垂着眼,明明发现少年专注的神情,却心慌意乱,不敢去看。
闻蝉有点儿恼自己,更恼李信。
她坐在窗口半天,不去拿竹简了,而是从压着的竹简下取出一叠绢布来。闻蝉坐得端正,提起笔,开始专心致志地在绢布上作画,“雪团儿就长这个样子,它的毛是白色的,摸上去特别软,很舒服,让你想把它蜷成一团窝怀里。但它尾巴梢有一点儿泛黄,尖尖的……”
李信费解看她洋洋洒洒地作画,“……你用绢布,给一只猫画像?!”
绢布,可是比竹简更为珍贵的啊。
就闻蝉画像的这块布,比李信身上的穿着都值钱多了。少年这一身下来吧,买不下一枚竹简;而把竹简卖了,又买不起闻蝉手下的一点儿布料。
闻蝉抬头看他,目光矜持,“所以你和我不会有未来的!你那么穷,我这么富有。我和你的观念就不一样,在一起肯定天天吵架。像你这种穷人呢,天天风餐露宿的……”
李信面无表情:“天天风餐露宿,然而我们穷人命硬,死不了,真是让你这种有钱人失望了。”
闻蝉:“……”
呸!
然就这么坐了一会儿,李信到底只是个少年郎君,功力没有修炼到家,无法对闻蝉的嫌弃挤兑视若无睹。越在乎一个人,就越容易计较。少年眼睫如蛾翅,覆住眼底神情,晃悠悠地问,“你瞧不上穷人?”
闻蝉低着头作画,漫不经心,“没啊,我只是瞧不上你。”
李信挑眉,手按在了闻蝉的肩上。闻蝉肩膀一颤,抬头,看到他的邪笑,快吓死了。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实话,小女孩儿屁滚尿流往旁边躲,“别……”
李信看她还要躲,也不敢太玩得狠。毕竟看她腿受着伤,欺负她,他心里都不自在。于是只似笑非笑地在她鼻上点了点,轻而易举放过了她,心里想着以后补。
闻蝉终于去作画了。
李信蹲一边好无聊,看女孩儿如玉的侧脸,看她铺开绢布,画了一幅又一幅,盖因她怕他仍然认不出一只猫,就画了各种形态的猫,给他辨认。
李信想,如果他丢了,闻蝉不说很高兴,也肯定不会大张旗鼓地找吧?
他活得还不如一只猫矜贵!
李小郎嫉妒得要命,心里生起一种等找到了、就掐死那只九命怪猫的冲动。
但他很快又不嫉妒了,因为看着闻蝉的侧脸,看着看着,他就出神了。闻蝉的长发很浓,又黑又软,因为是夜间入睡时候,便只用簪子斜插着,有缕缕碎发拂下,让李信好想去抚摸;她的脸型又小又娇,是鹅蛋型吧,坐姿很挺,像是骄傲的天鹅,高贵得没边儿,让李信仰视;她的眉毛如远山,她的眼睛若星辰,她的鼻头小而俏,她的唇珠嫣红一点……
寂静的夜中,风雪在窗外纷扬,偶尔有飘到屋中,落在闻蝉的发丝上。李信慢慢伸出手,主动去为她磨砚,看她写字。他只为她身上的幽香,为她偶尔不经意间,垂落如云的长发会拂到他手上……
李信为闻蝉“红袖添香”,这恐怕是这个性格桀骜不驯的少年,在此之前,从未想过的事吧。他默默地看着闻蝉,看着她的模样,心里,生起了一个念头……让他身心燥热,兴奋得眼睛亮起,又不安得身子僵硬。
闻蝉终于画完了自己能记住的所有“雪团儿”的样子,她抬起头,看到李信发着光的眼睛。他垂着眼皮,盯着她手中的画像。这个眼神……闻蝉小声说,“你不会抓到雪团儿后,准备吃它吧?”
冷不丁小美人抬头,说了这么句没头脑的话。
李信扬眉,疑问等解释。
闻蝉咬唇,美眸有一眼没一眼地往他身上扫,“我看你很饿的样子,眼睛都冒绿光了……你要吃饭?”
饿?
吃?
李信心上一宽,哈哈大笑。
他往后一仰,盘腿而坐,就坐在闻蝉正对面,干脆利落直接赤.裸的目光,盯着闻蝉。少年脸上的笑很肆意,意味浓烈,“知知,是这样。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找你要的雪团儿。”
闻蝉不动,看着他。
李信重复,“你亲我一下,雪团儿我也给你,你还要什么,我也给你。你什么要求都能提。”
闻蝉的眼睛,慢慢地瞠大。
窗外飞雪,遥远听到狗吠声,而她在这个时候,打个哆嗦,终于听明白李信在说什么了。
闻蝉偏头,用很新奇的眼神看李信:这是李氏索吻的套路吗?
李信居然很正经地跟她这么商量……很认真地要她提要求……她还以为他那么厉害,非要做什么,就非要逼她来着……而他这样,闻蝉居然不害怕。
闻蝉一开始认识李信的时候,怕死了李信。但她现在越来越不怕他,她觉得他就是纸老虎,戳一戳后,也就是吼一吼,吼一吼呢,除了可能震聋她的耳朵,好像也没有别的威力。
非要说虚情假意,倒是闻蝉自己比较多吧?
李信以诚待她,连想亲她,都还求她……女孩儿心中柔软,为他尊重她。她很感动,然后她说――“不。”
李信的脸就沉了下去。
闻蝉不动如山,冷静地看着他,心里却紧张地想:看吧,尾巴露出来了吧?刚才还尊重我呢,我一拒绝,他就准备翻脸了。
准备翻脸的李小郎重重一拍桌子,豪气冲天,“你亲我一下,会稽郡中,我保证三教九流,全都让着你走。”
闻蝉:“……”
李信说,“雪团儿我翻遍全郡城,都给你找回来!雪团儿不回来,我就不出现在你面前!猫生我生,猫死我死!”
闻蝉:“……”
李信拍桌子拍得震天响,再夸下海口,“之前逼你写的婚约全作废,不拿它威胁你!咱们从头开始!知知,我绝不胁迫欺负你!”
闻蝉:“……”
李信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闻蝉安静地仰脸,看着比她个子高一些的少年。他好激动,平凡的眉目,因为情绪起落,都生动了许多。他的眼睛亮得吓人,语气森寒,表情像在说着“老子杀了你”的话,口上却在说“我喜欢你”的话。
她被人这么喜欢……
她被很多人喜欢……但是她被李信这么喜欢……
李信手扣在桌上,不耐烦地看着对面的少女。他越看越心烦,开始冷笑着教训她,“知知,作为翁主,你有点儿魄力好不好?”
李信连向她索爱,都能冷笑着索……闻蝉反问,“我都说不行了啊,我怎么没魄力了?”
李信手一指她,“你为什么不肯亲我?不就是因为你心里没我吗?”
闻蝉虚心请教,“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李小郎嚣张无比地说道,“作为翁主,你就要有不为感情所束缚的想法。就要有那种即使亲了抱了,也无所谓的念头!就要有让男人为你生为你死,而你岿然不动的气魄!”
闻蝉:“……”
被他的强大逻辑说跪了。
她又咬着唇,湿着眼,在某一瞬间,突然觉得这个样子的李信好有趣儿。心里像是有根羽毛刷轻轻滑过,□□□□的,传到四肢百骸去。灯火下,雪光边,李信的面容,在她眼中变得清晰。
李信还在教训这个不懂事的闻蝉――“……你就要有即使亲了,也不用负责的觉悟!知知,你一个翁主,身份都这么高了,还讲什么不好意思和羞耻?讲什么伦理道德?就是睡了我,我也不能拿你怎么办的。”
“你就是亲我一下,我能拿来威胁你还是怎么的?我就算想算账,怎么跟你算?你堂堂翁主,你不用对感情忠贞,你想跟谁玩就和谁玩……”
“翁主就要有翻脸不认账的气魄!”
翁主就要有翻脸不认账的气魄吗?
闻蝉偏头看他,受教了。
他还有很多训词没说完,而对面睫毛颤颤、听着他讲歪理的闻蝉,突然身子倾前,嫣红的唇,贴在了少年的面颊上。
李信僵住了:“……”
他愣愣地坐着,一点儿反应都做不了。只感觉到女孩儿的唇,印在他面颊上,轻柔的瞬间。异常的温暖,异常的柔软,异常的芬芳。像一朵花开,像一片云落。她轻轻地挨着他的面颊,呼吸若有如无地贴着他脸颊。
少年少女的面孔紧紧挨着。
滚烫而灼热,炽烈而惶惑。
在这一刹那,李信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酥-麻滋味涌上心头,带给他强烈的刺激和快意。他只感受到面颊上的轻软,忘了世界,忘了言语。他像是服了奔向极乐世界的灵丹妙药,又像是有了临死之前的迷恋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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