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药铺》第2/81页


  “我?”那男人口中还含着一粒瓜子,指了指自己。
  “就是你!”
  “是,是,爷。”那胖子听了,嘿嘿地弓着腰就走了过来,满面红光,“有啥吩咐啊?”
  “你是?”他在脑子里想着这是自己从哪里请来的师傅。
  只见那胖子腰杆一挺,似是方才那个道长一般仙风道骨,“我是王二,义庄伙计。”
  张官人忖了忖,“义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一伙计?”
  “呀,”王二正经的摇了摇头,“您这就不懂了,我是青城东面义庄的伙计,碰巧见这里有白事,来您府上看看需不需要啥帮手。”
  “帮手?”张官人脸上一丝冷笑,“是来捡漏的吧?”
  “嘿嘿,大官人知道的,最近这小老百姓日子过得都艰难……”王二接着嘿嘿笑了笑,勾着脑袋一副奴才相。爷要不是手气背,才不会来这里捡漏,法事做了这么多天,一看就是有蹊跷。他心里道。
  “道长,那青城可是在这东北方向?”张官人扭头问了声。
  “正是。”
  “好,就你们庄了,这个,”他看了看这竹架子,“可记得处理妥当,也算你运气,钱少不了你们的。”
  “诶~”王二长长地应了一声,招呼了几个人,“来来来,麻溜的,那手,给她缩回去!对!好,起!”
  “爷,我们这可就走了啊。”王二躬身。
  “去去去,快走。”那男人看着这一幕也烦,为了这么一个半死不活这么久的人,他也是操够了心了。扔了银子,就再也不管。
  由着王二和那一群伙计扛着尸体走了出去。
  张官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一下心里头,总算是轻松了。有些人嘛,不识抬举,就是该死。
  ***
  溪水边。
  潺潺的流水声将细小的人声,缓缓掩盖。
  “哟,厉害啊王二,这么着就给你骗了而是二十两银子出来。”
  男人一吐烟圈,踢了那人一脚,颇有些江湖大哥的气势,“瞎说啥呢!我这也是凭本事吃饭,要不然,还真让那赌馆老板将我裤子扒了游街?那我王二以后怎么混江湖。”
  “还有,王二哥,”那人立马改了口,道,“咱不是就在邯郸城?咋就说是青城呢?”
  “啧啧啧,你也就做个跑腿的出息了,”王二十分嫌弃地咂了咂嘴,“你没听那张大老爷和那道士说了,要找个东北地好葬?”
  “没啊……”
  “没个眼力劲儿!”一巴掌拍在头上,“出来混的,听墙根都不会!”
  那人搓搓手,看着那竹架子上露出的几丝黑色头发,只觉得冷气更甚了些,“王二哥,那这银子?还有这尸首?”
  王二瞥了瞥嘴,老江湖的脑袋一转,开口,“你们和我一起将这尸首抬回我师父的义庄,银子嘛,叫他老人家处理也要拿上一些的,我还了赌馆那五两,给师父五两,剩下的,我四两,你们三一人二两,咋样?”
  “成!跟二哥混,就是有出息。”
  “娘西皮,你就一张嘴皮子机灵。”说罢一个眼神,众人起身,抬了那竹席就往邯郸城的方向走去。
  几个孩子在路上一边跑,一边兴高采烈地念着一首童谣,“四月四,菩萨诞,采莲姑娘水中探,藕臂长,青丝软,张家官人墙上看。四月四,菩萨蛮,采莲姑娘出河畔,药材香,骨头长,红粉扑面朱颜乱……”
  正是春天,整个溪岸的杨柳都静静立着,没有一丝的风,也没有一丝的响动。
  直到夜色、降临。道士收了桃木剑,法器,叫来那张官人,“张官人,那炉上的黄符记得一日之后取下,就放在那火炉里烧化,从此,你便可以高枕无忧。”
  “黄符?”张官人愣了愣,似是不明白他在讲什么。
  “就是贫道前些日子贴在那房间壁炉上的符咒。”
  只见那男人像见了鬼一样瞪大眼睛,指着那刚刚才关上的门,“道长,你不是叫你的一个童子刚才将那符纸烧了吗?”
  “童子?!我什么时候带了童子来了?!”道士一瞪眼,眼睛鼓得就真如老虎一般,急急抽了桃木剑,一脚踢开那封闭的门走了进去。由于刚刚道士那一脚踢得太重,东西都在微微摇晃。黑暗的房间里,只有那壁炉里一团火焰燃烧着,最后一张符纸在火焰中卷成一卷,带着炉壁上的蜘蛛丝,化为灰烬。
  “不好!生鬼了!”
  ***
  深夜,一行人举着火把,往东北方向急急奔去。而另一方,四个人如同做贼一般,抄着小道,去往邯郸。
作者有话要说:  21:00二更,作者君打滚求评论嘤嘤~
ps.色、降为啥被屏蔽了?(认真脸)

  ☆、第二章 女鬼

  苏幕白来到范氏义庄已经两年了。
  范师傅从算命先生的手里将他接过的时候,镇重其事地看了他几眼,看得他不由自主地往后要走,步子还没挪出去,老先生扯着他的衣领后头将他掰过来,两个字掷地有声,“留下。”
  那时候算命的安在和十分轻蔑地笑了一声,摸着胡子,身后是自己卜天应命的小旗子,“老范,这时候跟我摆起谱来了,这孩子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命格,在你这小庄子里呆着,你还不笑开了花?”
  “我这里的事情你要是懂,现在也不会在街上算命。”范师傅不恼,却是十分有格调得哼了一声,将苏幕白拉到跟前,“孩子,你命格罕见,你可知道?”
  苏幕白没跑成,只能点了点头,白皙的脸上带着两抹红晕。当时他的嘴里被塞了一嘴的糖,看着天上一群黑鸟飞过。
  据说北方在打仗,那尸体横陈得跟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安在和平时最喜欢讲的就是国家大义,可是在来这义庄前,安在和跟他说的是,小三儿,你个话唠,祸从口出这个毛病你知不知道?苏幕白看了他一眼,然后再转回前方,接着吃糖,十分淡定。祸从口出嘛,谁不知道。
  那范师傅一笑,“是个老实孩子,也漂亮。罕见的命,自然待在罕见的地方,我这义庄,也合适你。”
  自此之后,他便开始跟着范师傅处理各种地方收来的尸身,一来二去,两个月几乎什么都学了个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却一直不让他碰尸体,只是做一些搬东西的活计。
  范师傅是个世外高人,这个世外高人最喜欢的是女人。
  苏幕白闲下来没事就翻翻义庄里的旧东西,比如说前朝的画,歪歪扭扭的八卦图,对于他来说,这些东西可比女人有趣多了。
  庄子里有三个人,还有一个就是苏幕白的师兄王二,王二本是一个混混,没了饭吃来范师傅这里讨一口,顺势就帮着做了些殓尸的事情,也就做了苏幕白名义上的师兄,说是名义上,也就是因为他只要自己有银子了,便也不会在这义庄多待上哪怕一会儿。
  这不,昨天他从望郡回来,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具尸首,然后再塞了三两银子到师父手上,说让师父帮了这个忙,这些剩下的银子,就全权当做是孝敬他老人家的酒钱。
  苏幕白在旁边站着,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具尸体。
  这必然又是没有他的份了。
  他想做的事情虽然怪是怪了些,可是行无贵贱,他并不在乎。只是每每有了生意,师父都不会让他接手,难不成,这些尸体的尸毒都极其厉害?一碰就……呜呼哀哉?!这么有趣的东西,那他还真是要碰一碰,于是他看着尸体,露出一个笑容,你是晚上被送来的,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夜好了,你说怎么样,阿夜?
  范师傅像见鬼一样地看着苏幕白,半晌,只能摇头。这孩子,从来都不跟自己正常说话,倒是跟着庄子上的一草一木甚至尸体寒暄得起来了。
  如今苏幕白已经长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美男子,说是像他这种模样的男人,千年才见着一个。肌骨莹润,双目狭长,琥珀色眸子如同珍宝,一走出来,比这任一家的姑娘都要美上三分。一凛眸,那就是王孙贵胄。但凡笑上一笑,唇红齿白,那又干净又迷人的样子,直直就能让姑娘们的魂离体了。
  而且他还不爱说话,又多了一层有着男人味的神秘感。
  王二过来,扯起一抹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慕白,长高了不少啊,是个大小伙了。”
  说完便稳中带急地离开了义庄,生怕范师傅要留他下来帮忙。他可不敢帮,这说不定是有问题的东西啊!
  苏幕白看了看王二方才给他的东西,只见是一个紫色的手帕,质地十分细腻,上面画着一个肤白貌美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卧榻之上,他看看王二离去的方向,走到范师傅旁边,将那帕子递了过去,“这应该是师兄孝敬您的。”
  范师傅看了一眼,揣进了怀里,站起身来。
  他看了看星象,点点头,回过头来看着苏幕白,仙风道骨,青衣飘飘,“是时候了,这具尸体归你。”
  半晌之后,苏幕白才反应过来,“什么?”
  范师傅咳了咳,“我说,这具尸体,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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