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大追捕全集.net》第6/28页


  卢振田狠狠抽了口烟,决定使出"杀手锏"。他突然大声喝问:"郭振平,让我来给你提个醒,'魏振海'这名字你熟悉吧?!"他有意加重语气,将"魏振海"三字咬得清清楚楚。
  郭振平周身一震,眼睛睁大,狐疑地看着卢振田,猜测着这话的意思。
  卢振田走到近前,加重语气说:"如果魏振海这个名字你还想不起的话,那么'小黑'你总是记得的!!"
  郭振平眼中掠过一丝绝望的光,腮帮子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复了自制,显出一幅无赖嘴脸,眯起眼睛,任你再怎么说,他就是一言不发。
  "讲呀!你们不是最好的哥儿们吗?!"
  "……"
  "你不要以为你们内部全都是'坚钢',你不讲有人讲,谁讲谁主动,谁先讲谁先主动……"
  "……"
  "你不要耍死狗,那算啥本事呢……?"
  郭振平突然睁开眼睛说:"我要去厕所。"
  卢振田斜了他一眼:"就你屎尿多……"说着上前将他的铐子从身后移到前面,用力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抓着铐子带他走了出去。
  冯勤杰也站起伸了个懒腰,痛痛快快打了个呵欠,揉着又红又涩充满泪水的眼睛。蓦地,他的动作放慢了,双手慢慢从眼前移开,视线紧紧盯着刚才郭振平坐过的床脚。
  空荡荡的床下,放着一张夏天用的旧竹帘,冯勤杰左看右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他蹲到床前,将竹帘子扯出来,仔细察看着。只见竹帘上有两根竹签被掰断了,茬口还是新的,但如果不注意是很难发现的。
  冯勤杰狠狠骂了一句:"好你个狗日的!"迅速起身向室外冲去,边跑边喊:"老卢,小心!"
  郭振平此时正乘提裤子的工夫,用竹签捅铐子,卢振田站在他身后。冯勤杰一进门就高声喊:"老卢,搜狗日的!"
  卢振田一时不明就里,显出疑惑不解的表情。"狗日的藏了竹签子,要捅铐子呢!"冯勤杰不由分说,上前在郭犯身上仔细搜着。
  "在这儿!"卢振田掰开郭犯的右手,果然发现两根竹签。他把竹签狠狠扔进尿池:"好哇郭振平,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硬是要对抗到底呢!"
  郭振平显得非常沮丧,他什么也没说,老老实实地让卢振田把双手重新铐到身后,走出厕所。
  连日来的辛苦,使老卢和冯勤杰疲惫不堪。由于是在分局办案,他们只能在亮后等分局干警上班后,在人家的单身宿舍里睡上一会儿。
  来到单身宿舍,两位分局干警刚刚起床,正坐在床沿上穿衣服,看见他俩进来,忙说:"马上就穿好!"
  卢振田也连忙客气道:"不急,忙啥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摘下帽子往桌上一扔,掏出烟递给冯勤杰,老冯摆摆手捏着喉咙说:"不抽了,嘴太苦了。"
  穿好衣服的干警指着床铺说:"快睡吧,被窝还热着呢。"说着拿起上衣,从床下端出脸盆就往外走。走到门边,发现自己还穿着拖鞋,就回来。卢振田和冯勤杰冲他们既感激又抱歉地笑着。
  不一会儿,两位干警洗漱回来,还未进门,就听到了室内震天的鼾声。他们轻手轻脚地进屋,只见卢振田合衣躺在床上,手指间的烟头还在冒着袅袅青烟。干警会意一笑,将香烟轻轻拿去,然后取过一件大衣给他盖好。
  另一张床上,冯勤杰也是合衣而卧,被子胡乱扯在身上,一只皮鞋还挂在脚上……
  郭振平的父亲原是西安市某面粉厂厂长,"十年动乱"中被对立派活活打死在批斗台上。郭振平目睹了父亲的惨死,因而在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他不能正确认识"十年浩劫"的历史性和社会性因素,而是将这一切归罪于共产党,归罪于社会,由此产生了强烈的反党、反人民、反社会倾向,曾多次公然叫嚣与共产党势不两立。长期以来,他纠集社会上的闲散人员,从事多种犯罪活动,企图通过破坏性的行为来发泄自己的私愤,达到与人民为敌的目的。
  此次落网后,他深知自己罪行严重,下决心拒不开口,任你苦口婆心他只是软磨硬抗。除了交待出几次小偷小摸外,对其他犯罪坚不吐实,致使"10.20大案"侦破工作受挫。
  公安干警们必须另僻蹊径,加紧对魏振海行踪的调查。


第六节 惨案惊心

  就在公安干警加紧对外号叫"小黑"的魏振海进行追踪调查时,一个更大的惨案再一次震惊了西安市民的心。
  1986年12月20日,是一个干燥凛冽的日子。天空布满阴云,枯干的树枝上偶尔飞来几只觅食的麻雀,田野里的麦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西安市北郊炕底寨村外,距点将台不远的麦田里,支着一架用圆木绑成的三脚架,两个年轻人正在井口忙着。他们要乘严冬到来之前,把水井淘好,以备来春浇麦。
  三脚架上的顶端安了一个简易滑轮,绳子从上面系向井底。井边散乱地放着一些绳子、木杠、抬筐等物。两个年轻人站在井口,手里抓着绳子,其中一个青年掏出烟递给另一位,二人说着闲话。
  "这好烟,是二蛋家的?"
  "是哩。你看二蛋媳妇咋样?"
  "二蛋那憋把逑样儿,找下个媳妇倒蛮俊的……嘻……"
  "喂,昨儿黑你听房根儿了?"
  "听了,那娘儿们不干呢,嘻嘻……"
  正说着,就从井底传来喊声:"我日!咋这么臭呢!快把筐吊下来!"
  二青年停止说笑,将竹筐系了下去。
  这是一眼旧机井,为了提高扬程,井的上半部分用砖砌成,距水面不远有个二层平台,扬水泵就置于台阶上。青年农民吴宝站在台阶上,小心翼翼地扶着井壁,用铁齿在水面上扒拉着。水面上盖满被吹进来的玉米桔和废塑料袋等物,吴宝喊道:"我日!东西不少哩,早说叫盖个小房,没人管呢……"黑暗中,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他顺势踢了一脚,嘟哝着:"谁家的死狗呢!"
  竹筐从上面吊了下来,他拽过来在台阶上放稳当,想用铁齿扒将井台上绊脚的东西装进筐里。但那东西实在太重,试了几次不成,最后只得下手将其搬起来。一股特殊的恶自扑鼻而来,几乎使他窒息。他用袖子捂住鼻子,冲上面大喊:"快吊起!闲谝个逑啥呢!臭死啦!"
  上面的人答应一声,竹筐慢慢升起。
  井口上的两个小伙子用力扯着绳子,越往上升,井里冒出的臭味就越浓,他俩不约而同地掩着鼻子,冲井下喊:"啥逑物事,臭成个这?!"
  竹筐拉出井口,只见里面装着一只蛇皮编织袋,鼓鼓囊囊地淌着脏水。二人小声嘀咕着:"谁家的死猪哩?扔就扔逑的,还装啥袋子呢!"一边说一边就将竹筐抬到麦田里,喊声"一二三!"将袋子倒掉,又走回井口重新将竹筐系下去。
  井下,又传来吴宝的喊声:"我日他娘!谁家死这多猪……!"
  竹筐再一次慢慢升上井口,这一次筐里装满了破碎的布片、破编织袋子等杂物,筐沿上赫然横着一条肿胀发白的人腿,脚趾上的红色指甲油已经有些褪色。
  两个青年人发一声喊,丢下绳子,张开双臂,在空旷的田野上没命地狂喊乱跑……
  西安市公安局刑侦处的干警们火速赶到现埸时,这里已经围了不少村民。他们远远地站着,捂着鼻子,脸上震惊不安,目光呆滞而疑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显然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没有人大声说话,他们全都安静地看着干警们的工作。
  破旧的草席上摆满了碎尸,大大小小一共有135块之多,比较完整的是六条腿和几只手,但均已被井水泡得肿胀发白,有些还已经开始腐烂,草席旁还有一堆破烂的衣服和鞋子。
  刑侦处技术科的孟法医、尚法医和同事们,围在碎尸旁有条不紊地工作。众所周知,公安界最累的是刑警,刑警中最苦的是法医,而法医最怵头的就是碎尸案,更何况摆在眼前的是三具碎尸。
  人群外,刘平和马继志站在警车旁,正在小声地交换着意见,不时向井口方向望上一眼。王爱军一只脚蹬在保险杠上,一言不发,默默抽烟。车后不远处,掏井的三个小伙子颓丧地坐在地上,身心俱颤,显然还没有从刚才所经历的惊吓中完全恢复过来。他们把身上的大衣和棉祆裹了又裹,挟着烟的手不停地哆嗦着。吴宝更是把头埋进臂弯,嘤嘤地哭泣,朱瑞华和他们的家人正在尽力地安慰他们。
  法医们忍着腐尸散发的恶臭,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尽可能地将尸块拼接起来。现在,人们已经可以大致看出草席上的三具人形,他们断断续续、支离破碎地躺在那里,叫人一睹毛骨悚然,再睹惊破心胆。在埸的干警和群众对罪犯心肠之歹毒、手段之残忍无不报以极大的愤慨。
  十分巧合的是,这起骇人听闻的"12.20特大碎尸案"与"10.20特大抢劫杀人案"不多不少刚好相隔了两个月。
  以后的数天时间,刑侦处技术科充满了紧张、忙碌的气氛。几乎每个人都参与了对这起案件的技术鉴定,随着工作的不断深入,一个个技术数据出来了。
  这一天,刘平和马继志再一次来到技术科,听取孟宗林法医的全面汇报。
  "……经鉴定,现已证实死者一共是三位,一男二女,男约26岁左右,身高1.72米;一女约25岁左右,身高1.66米;另一女约22岁左右,身高1.59米。从尸体残余部份看,三人均未参加过重体力劳动,尤其是两位女性,脚趾还染着红色指甲油,可以肯定是城市青年,死亡时间大约在两个月以前……"
  "慢点!请再重复一遍!"一直皱着眉头认真思索的刘平突然打断孟宗林的介绍。
  孟宗林抬起头来:"重复哪一部分?"
  "最后那句话。"
  孟宗林低下头念道:"死亡时间大约在两个月以前……"
  "也就是说,凶案大约发生在10月中下旬,对吗?"
  孟宗林看了看手中的报告,不解地:"是的……"
  刘平没再多说什么,摆摆手道:"继续讲!"
  孟宗林以为自己什么地方错了,声音比刚才小了一些:"由于时间过久,又经水泡,大部分尸体已经腐烂。所幸有一部分落在井下的二级台阶上,加上天气寒冷,保存比较完整。这部分主要是其中一具女尸的躯干部,上面有19处刀伤,大部分集中在腰部和背部……"
  听到此,刘平对马继志悄声耳语了一句,马继志随即从"10.20特大抢劫杀人案"的卷宗里,找出廖苇丽的伤检报告递给刘平。
  刘平在材料上的一段文字下重重地画了一条红线,递还给马继志。马继志拿过一看,这段文字是"……被剌多达27刀,大多集中在右侧腰部和臀部……"他会意地冲刘平点点头。
  当夜,刑侦处会议室里,集中了全体侦察员,尽管他们着装不同,但逐个看过去,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严峻。刚刚听完法医鉴定报告,他们心里都有说不出的沉重。这些长期战斗在公安第一线的老刑侦们,在与各种各样的犯罪打交道的过程中,对血与火可谓司空见惯了。但象这样惨无人道的犯罪还是第一次遇到,高度的责任感驱使他们恨不得立刻将凶手捉拿归案,向人民作个圆满的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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