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大追捕全集.net》第8/28页


  不几天,西安的"闲人"们就都知道疤瘌这小子提前出来了,不少人还为他接风洗尘。魏振海对疤瘌的提前出狱也深感意外,他特意安排外号叫"萝卜"的心腹以接风为由,对他进行试探。
  萝卜端着酒杯,斜着眼不怀好意地问:"疤瘌,你松在里面这么多年,'椽子'(骨头)没朽吧?"
  疤瘌一口把酒喝干,酒杯往桌上一顿:"要讲其他弟兄不熟悉我,你萝卜还他妈不知道我的为人?!咱们'绑锅'(打伙计)这么多年,哪一次我比你松了?!"他捏着筷子在空中一划拉,转向众人:"不是我吹牛,当年在学校,包括你萝卜,还有'大眼'、'小黑',哪个不是他妈我带出来的呢!"
  众人露出佩服的神色,萝卜急忙陪笑:"我不是那意思,我对你还不了解吗?!我是说在里面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狗日的!好几次我差一点就'滑点'(逃跑)了,就差那么一点点……运气不兴。"
  萝卜接着问:"那些'刀子'(警察)们咋就给你松提前了?"
  疤瘌环顾一番,捻着手指压低声音神秘道:"朋友到处可交,点'把'(钱)呗!"
  众人会意地笑了起来,"疤瘌"举起杯:"先不说我,这些年外边的埸子趟得咋样?"
  萝卜轻描淡写道:"不咋样,比不得前些年了。"
  疤瘌又问:"'小黑'咋样?咋不见他松?"
  萝卜搪塞:"唉,我们也见不到他呢……"
  一个"闲人"接口道:"是哩,这一向'黑哥'找了新伙计,不知在干些啥呢……"
  他话未说完,就被萝卜打断了:"'小黑'那松是指望不上了,还得靠你出来拿事儿,当'份长'(头儿)呢。"
  疤瘌笑道:"好说、好说,见到'小黑'给递个信,就说我出来了。"
  此后的一天,疤瘌领着一位小兄弟遛遛哒哒来到位于火车站前西七路的一家烟酒商店。外号叫"大孬"的店主一见,连忙迎了上来:"疤瘌,你可来了……"
  疤瘌接过大孬递上的香烟,眼睛一斜道:"你松这么急叫我来,到底是啥事呢?"
  大孬愁眉苦脸地说:"我的执照昨天叫人给收了,你跟他们熟,能不能给要回来?"
  疤瘌一笑:"我当是个啥事呢?!我有位'坚钢',就在你们这块儿工商所,我打个电话就办了。"
  说着,他果真拿起电话,拨通后讲起来:"喂,贺三呀,贺三,是我,疤瘌!喂!我一个伙计在西七路开烟店的……"
  大孬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疤瘌,想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事情的结果。
  讲了一气,疤瘌放下电话,转对大孬说:"不是他们查呢,是烟草专卖局查的,你松是不是搞假烟了?"
  大孬连连否认:"没有呢……"
  "我的'坚钢'贺三讲了,你的执照就在他们所里,一会儿就给你送过来……"
  大孬千恩万谢道:"我早就说过,在西安市,谁也不如'疤瘌'路子通……"
  疤瘌手一扬:"你也不要讲好听的,一会儿你松要请客呢。"
  大孬连连点头:"没啥说的。"
  疤瘌说:"叫上萝卜他们……"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贺三果然拿着大孬的营业执照来了。他不是别人,正是侦察员贺键。
  疤瘌向大孬介绍了贺键,贺键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地宣称这一块儿是他的天下,有什么事尽管找他,大孬自是感激不尽。
  这以后,贺键就与这帮"闲人"混作了一堆,喝酒打牌,称兄道弟,不分你我。对这位新来的伙计,"萝卜"始终保持着应有的警,多次用言语试探,但都被贺键巧妙地遮挡过去。
  有一次,这伙闲人又聚在大孬家打麻将,直到深夜方散。已是初春季节,街道两旁的树枝冒出了嫩芽,空气中流荡着清新的味道。贺键和疤瘌并肩走在街上,身影在路灯下忽长忽短,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他俩的脚步声在空空的街道上"踢踢踏踏"地响着。
  贺键悄声问道:"咋样了,还没见到小黑呀?"
  "小黑这小子还在怀疑,不肯见我。这松狡滑得很,在学校时,就是有名的滑皮,心眼子多得很呢!"
  贺三回头望望:"咱们得想办法激他出来,不妨给他来点儿剌激……"
  "这行吗?我看'萝卜'对你还不放心……"疤瘌怀疑道。
  "这个我自己会注意的。小黑有没有什么仇人、对头?咱们利用他们把他给逼出来?"
  疤瘌想了一会儿,说:"这些年他的情况我不知道,以前他跟城南的蔡老八搞不对,两人是死对头,也不知道这些年合好没有?"
  贺键道:"你赶紧去找蔡老八,咱们组织一埸酒,让他们两边的人都参加……"
  疤瘌一听,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他们就象水跟火,根本走不到一起。"
  "事先不要讲明,分别把他们请来。"
  "那……好吧,我只能试试……"疤瘌犹豫着答应了。
  行到一个巷子口,二人又站着说了几句,便分手各自走开。巷子里没有路灯,贺键吹着口哨摸黑向水利局招待所走去。
  他身后不远,"萝卜"象个幽灵一般从黑乎乎的墙角冒出来。他死死盯着黑漆漆的门洞,又抬头望了望早已沉入梦乡的招待所大楼,慢慢转身走开。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疤瘌当真把蔡老八和"萝卜"分别给请来了。双方一见面,鼻子一歪转身就要走,疤瘌好言歹语,费了许多口舌,才强行留下。也许因为疤瘌早年势力强大,双方谁也不得不给个面子,也许大家都不想继续为敌。总之,尽管不情愿,双方的人还是坐在了一张桌子前。
  最初,彼此还相安无事,酒过三巡以后,言语中的火药味儿就多了起来,敌视的情绪随着酒量的增加而增加。恰在这时,疤瘌提到了"小黑",发牢骚说这家伙不够意思,出狱这么长时间也不露面等等。萝卜自然要为小黑找借口,这一下,引起了蔡老八的不满,他举起一大杯啤酒一饮而尽,把胡子上的酒沫顺手一抹,眼睛一瞪大声说:
  "不要在我面前提小黑,提起那松就'拚火'(恼火)!
  萝卜不高兴地望着蔡老八,抢白道:"你讲这话啥意思么?"
  蔡老八挥舞着纹了青蛇的手臂,气势汹汹地回道:"啥意思?!去年那松把我'绑锅'(哥们)张玉山捅了,还把人家妹子耳朵挑了,为了一点点钱,太不够'闲人味气'(哥们义气)……"
  萝卜眼睛一翻:"那是张玉山想吃黑,怨不得小黑……"
  蔡老八伸手又端起一杯酒:"吊逑!当年那松坐号子,还是我给他过的'手续'(犯人之间互相倾轧),后来他还给我'点炮'(打小报告)!……你去对小黑讲,就说我蔡老八要找他算算旧账……!"
  萝卜闻听,起身沉下脸道:"蔡老八,今天我看你喝多了,不想伤了和气,你讲话不敢太拼火!"
  蔡老八"嚯"地起身,将酒杯照着萝卜头上砸去:"谁个的裤裆破了露出个你逑松来,敢跟老子这样讲话,我现在就废了你!"
  说着,一把将酒桌掀翻,杯盘碗盏四处乱飞,众人身上一片狼籍。"闲人"们迅速跳起,分作对峙的两拨,抄椅子,抓酒瓶,还有的跑进厨房拿来了菜刀。一时间剑拔弩张,整个大厅就象一只巨大的火药桶,随时可能轰然爆炸。
  女服务员和客人们避之唯恐不及,惊叫着四下逃散。不一时,就只剩下了这帮被酒气和怒气冲昏了头的家伙。
  贺键看势不妙,急步走到萝卜身旁,低声耳语道:"咱们今天人少,要吃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回去对小黑讲,另外约个埸子……"
  萝卜正眼不瞧,将贺三一把推开老远,顺手抄起一只啤酒瓶,在椅子上磕去瓶底,露出锋利的碴口,紧紧攥在手里。
  贺键赶忙向疤瘌递眼色,让他出面制止。谁知疤瘌正抱着双肩,饶有兴致地望着双方,期待着好戏开锣。直到贺键走过去,用手扯他的衣袖,他才恍然大悟,惊叫一声:"'刀子'来啦!快滑点哪!"
  众人一听,慌忙扔下手里的凶器,四下奔逃,眨眼间作鸟兽散,不知去向。
  晚上,贺键随同疤瘌和萝卜来到一家舞厅,一边喝啤酒一边愤愤不平地议论着白天的事。萝卜愤愤不平地说:"我已经跟小黑讲了,这事不算完!"
  贺键与疤瘌交换一个眼神,问道:"那小黑咋说……?"
  "咋说?早晚要废了他!"
  萝卜举起酒杯正要喝,就见舞厅领班走过来,对着萝卜小声耳语了几句。舞厅里噪声太大,萝卜听不清,领班只得放大声音地喊道:"那边有人找你!"
  贺键顺着领班的手望去,就见通往厕所的路上,果然站着一个高个子。那人身穿黑色风衣,衣领高高竖起,把脸遮去了一半。
  萝卜一看,忙不迭地起身走了。疤瘌凑过来:"喂!那就是小黑。"
  贺键看了疤瘌一眼,二话没说,装作上厕所的样子,起身要走。
  疤瘌一把拉住他:"你可不敢去,这松带枪哩……"
  贺键推开他的手:"没事儿,我过去看看。"
  魏振海和萝卜站在过道里窃窃低语,见贺三走来,便停止了谈话。过道很窄,他二人侧着身子让过贺键。贺键冲萝卜点了点头,想进一步看清魏振海的模样,但对方已将头重新扎进衣领里,只有两只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贺键,左手紧紧地插在衣袋里。
  贺键冲萝卜一笑:"咋不请你的朋友过去喝几杯呢?"
  "不用了。"萝卜面无表情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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