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心理研究所全集.net》第141/249页


  进了饭店,要了一些菜。由于一会儿要去蓝泡子村,不便喝酒,便只能喝些饮料。柳林边吃饭,边饶有兴趣地讲些趣闻。黑棍闷头吃饭,不时顺从地笑笑。柳林看出来了,这黑棍,文化水平不高,高雅的东西也不太懂,好象属于那种喝酒骂街、稍不顺意便撸胳膊搀袖子打架的人,着实粗人一个。但也只有这种粗人,才敢接受韩宝庆的支使,为钱搏命。
  黑棍这个自称为当过五年侦察兵、干过不少大事的人,显然由于被柳林只一拳便击倒,现在心存畏惧之心,再也不敢放肆了。
  柳林心内好笑。
  吃过饭,两人将车停在路边的一个空地上,要了辆出租车,将东西装上去,直奔蓝泡子村。
  天刚刚黑下来,蓝泡子村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亮中。炊烟袅袅的,街上只有很少的人,黑棍一打听,立刻便有人指着村中的一幢房子,说那就是张世俊的家。出租车来到房子前,只见正面四间瓦房,宽大的院子里还停着一辆马车。柳林给了出租车司机一百元钱,让他等着。黑棍朝院里喊:“这是张世俊家吗?”
  屋里出来一个六十六七岁的老汉,边迎出来,边现出莫名其妙的神情。他的身后,又跟出来一个老太太和两个小孩子。
  黑棍说:“你是张世俊吗?我们是前甸子老安头派来的,顺道给你送点东西。”
  老汉立刻激动了:“嗨呀!是向山啊,这老头儿,给我送啥东西啊?”看柳林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那么多东西,连连抱怨:“这老安头,才走了几天哪,就又给我送东西。我得给他打电话!”
  进了屋,两个小孩子欢天喜地地看着东西。老太太便给柳林和黑棍倒水。张世俊马上就用家里的座机给老安头打电话,谁知打不通。张世俊便道:“这老东西,故意把手机关了。啥意思,不让我回谢吗?”
  柳林笑道:“张大爷,安师傅是好意,你就别推辞了。安师傅之所以记挂着你,还因为前几天,我们跟着老安师傅,见到你们村的一个人,穿着蓝黑两色的衣服,他说自己姓……”柳林故意敲着自己的脑袋,似乎真的忘记了,黑棍也装出记不起来的样子。
  张世俊便道:“你是说长生吧,张长生?”
  张世俊的老伴插嘴道:“怎么碰到他了呢?哎哎哎!那可不是啥省油的灯。”瞧瞧外面,放低声音说:“以后碰到他,再不要搭理他。他浑身都是毛刺,一粘就一身,拨拉都拨拉不掉。”
  “是啊,是啊!”张世俊放低了声音,指着后窗外,“你们瞧见没有?隔着两幢房子,就是他家。这小子,人品不好,飞偷鸡摸的。说是在外面打工,可连个毛都拿不回来。媳妇受不了他,跑了。我已经告诉过老安头,怎么还跟他说话呢!”
  柳林道:“他打工,在哪里打工啊,怎么会在咱安城市碰见他呢?”
  “谁知道他在哪里打工?不过,我今天头晌碰着他了,刚刚回来,还提着一个大包。他回家之后,一直到晚上才出门。我琢磨着啊,他准是又进镇里赌去了,他好这一口。有一阵子,他都赌疯了,把家里啥啥的都赔进去了!咱这镇子有个赌场,听说天天晚上有局呢!”
  张世俊的老伴说:“那赌场,听说有把门的,专门盯着警察。警察一来,顺尿道就跑,谁也抓不住!”
  柳林看看黑棍,两人起身。柳林道:“东西送来了,等安师傅手机开了,你再跟他唠。天太晚了,我们得走了。”
  张世俊两口子极力挽留,柳林与黑棍坚决地走了。坐上出租车,柳林问司机:“听说你们镇里还有赌场?在哪里?”
  司机笑道:“你只要到镇中心的‘旺财酒店’,吃不上半拉馒头,便会全知道的。”
  柳林与黑棍进了镇,下了出租车,直奔“旺财酒店”。那是个中等规模的酒店。两人坐在靠窗边的地方,要了两个菜,正吃着,外面进来几个人。柳林一眼就认出了张长生,仍然穿着那套蓝黑两道的衣服,穿着双耐克牌白旅游鞋,红头涨脸的,闷着头,似乎输了钱。
  黑棍低低地说:“肯定是他!抓吗?”
  柳林微微晃头:“证据不足,等等。”
  黑棍显然是个急性子,平时霸道惯了,也许只懂得用拳头说话。此刻,他翻翻眼皮,没敢动。
  这伙人吵吵嚷嚷的,坐在一张大桌子前,说的全是赌钱的事儿。有人还逗张长生:“兄弟,不就是输了吗?换换手气,明天就全捞回来了。”张长生仍然不说话,闷着头,气哼哼的。也许他们赌钱心切,很快吃完了饭,便离开了。柳林与黑棍跟在后面,见他们进了镇南的一个院子,那院子不大,里边的房屋也只三间,但可能后面还有房子。旁边却是一个大院子,是个大车店。
  柳林朝黑棍招招手,两人来到旁边一处隐蔽的地方。柳林低声道:“你留在这里继续监控,我马上去张长生的家,搜查一下。不过,我事先要给警察打个电话,通知一声。”
  黑棍点点头。柳林掏出手机,很熟练地按了一下存在手机里的号码。手机响着,柳林谛听着。柳林眼睛没看黑棍,却明白黑棍心里想的是什么。在黑棍这类人的眼中,永远把社会分成黑白两道。能在这两道之中横走,甚至游刃有余的人,他们都认为是能人,不敢随便惹的。
  柳林冷笑。啥叫黑白两道?纯属杜撰!社会正常,根本就没有黑白两道!一个法制健全的社会,能允许所谓黑道存在吗?
  鲁志军接了电话。
  柳林说:“鲁警官,说话方便吗?我现在离安城市有四百公里。”他讲了发现张长生的经过。“他真的就穿了那么一双旅游鞋。我怀疑,他与那些人有关。”
  鲁志军声音有些振奋:“太好了!柳林,你等在那里,我马上前去。等我快到了的时候,会给你短信。如果张长生确实是犯罪嫌疑人,我会联系当地的公安处理的!”
  “好的。”
  关了电话,柳林说:“行动!”


一百九十二、阴险的圈套

  柳林开着自己的车,往蓝泡子村去。可是,刚开出镇外,他却停下来,跳下车,向镇里疾跑。此时镇里静悄悄的,人们已经入睡。他跑到赌场边的一个小胡同里,仔细观察。他发现黑棍并没有守在那里,而是坐进百米外路边他自己的车里,正在怡然自得地抽烟。车里烟头一红一红的,煞是扎眼。
  柳林是特意回来好好观察黑棍的。看来黑棍并没有把监控张长生当回事儿。按道理,正在赌场里的张长生,一般情况下也是不会走的。但黑棍此种行为,说明他不可能坚决执行柳林的命令。
  柳林必须掌握黑棍的心理。
  柳林飞快地离开。到镇外开上车,直扑蓝泡子村。他把车停在村外,背着自己常用的包,拿着手电筒,奔村里而去。
  他顺利地找到了张长生的家。那是三间房,黑乎乎的,一看就知道没人。也没有狗,很安静。门前的院子马马虎虎地围了些树枝,院门只是用木棒子闫着,很容易就拉开。他进了院,屋门有锁,可一拉就开。张长生平时可能也是个一马二呼的人。
  他进了屋。黑暗中也能看出,屋里确实挺寒酸,没啥值钱的东西。东西两屋各有一个大柜。他打开柜门,按亮手电,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他发现东屋柜下面的木板似乎有些活动。他从包里拿出缧丝刀,用力一撬,木板撬起来,下面竟然是个夹层,放着一只包。他拿出包,打开来,惊呆了。
  包里,有几只手机。还有一落子钱。包下面,放着一串手链,翡翠手链,其中一个翡翠上还刻着一只小牛,上面似乎有文字。借着手电筒的光,仔细看文字,正是“王琼”两个字。
  这说明,导致王琼死亡的凶手正是张长生!
  柳林只皱皱眉,并没停止搜查。他看那些手机,竟然发现其中一支很新的手机电力充足。这是新偷来的,还是张长生刚刚充了电?
  按亮手机,检查里面储存的内容,见通讯录里只有一个人名:“刚子”。而通话记录,也只是与“刚子”的通话,有五次。没有微信,只有短信,廖廖几封,内容很简单。再检查,忽然发现手机里储存着一段录音,时间挺长。柳林听了,吓了一跳。
  这很可能是王琼的手机!那段录音,竟然是王琼被杀现场的录音。里边只有三个人的声音,柳林马上听出最熟悉的那个人,是他的表弟、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沈间迎。其次还有一个女人,明显是王琼。最后一个男人,肯定是张长生!
  这录音断断续续的,起先是沈间迎的声音,十分愤怒:“你还我七千元,还给我。你今天晚上不还,我就弄死你。”接着是王琼的哀求声:“大哥,别这样,刀,刀!你别往里捅,你要掐死我了。求求你,松开手,快松手!”随后,还是沈间迎的声音,恶狠狠的:“你还不还钱,还不还?我马上就捅死你,捅死你!我掐死你,掐死你!”随后,是王琼嘶哑的声音,似乎叫不出来了。良久,响起沈间迎惊慌的叫声:“王琼,王琼,你怎么回事儿?啊,你没气了,死了?天哪!她真死了,死了。”没有声音了。最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嗓子有些沙哑,这一定是张长生:“死了,真死了!”一阵沙沙的声音之后,张长生似乎在对天祷告:“天老爷在上,地老爷在下,我张长生只是路过,看死人身上有钱有物,顺了!那小子下手太狠,跟我无关。请天地二位老爷明鉴,我张长生给二老叩头了!”
  录音没了。柳林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久,他眼睛湿了。他明白,这段录音,清楚地表明,沈间迎就是杀死王琼的凶手!而此前沈间迎所说的一切,都似乎遗漏了最重要的内容,即他不仅用刀威胁王琼,而且还用力地掐着王琼。
  那么,这段录音是从哪里来的呢?很可能是王琼自我防范的一种手段:一旦遭遇歹徒,通过录音就能锁定歹徒。所以,在沈间迎威胁她时,她偷偷打开了手机的录音。而这个手机,显然是王琼自己的:是那个刚子送给她的,还是她新买的,就无从知道了。
  柳林长叹一声。长途奔袭的结果,是坐实了自己世上唯一亲人的罪名,这是对自己的讽刺,还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恐怖的罪证,可能会带上自己亲人鲜血的罪证!
  柳林咬咬牙,突然跳起来。他从来认为,是个男人,就必须敢于承担责任。既然犯下了罪,那是否定不掉的。是死是活,都必须敢于面对。自己的表弟,当然不能例外。
  他将东西收拾好,装进一个临时搜来的帆布包里,拎着出了门。坐进车里,他又有些狐疑起来:事情咋会这么巧呢?他想起前甸子镇外韩宝庆、黑棍的堵截,想起黑棍那么泰然自若地供出了张长生,想起这段古怪的录音,想起老安头那句语重心长的话:“你小子得注意了,那人心狠手辣,也许会暗中向你下手的。”他沉静下来。
  他蓦地振奋了。他发动着车,车在乡间的路上疾驶。他那双夜视能力很强的眼睛,看到路的右侧,隔着庄稼地,是一片黑忽忽的树林。他停下车,拿着帆布包,和自己惯常带着的背包,跳到庄稼地里,踏着窄窄的田埂,向树林疾奔。边奔,他的耳朵边注意搜索周围的声音。没人跟踪,没人在附近!他奔进树林里,躺到地面上。
  黑夜茫茫,隔墙有耳!他这是为了规避任何可能泄密的渠道而采取的措施。他确信周围没有人窃听,拿出手机。
  “鲁哥,”这是他对鲁志军最亲密的称呼,“你到哪里了?”
  “还有五十公里吧!”
  “你最好能把车停在路边,没人窃听的位置上,我有重要情况跟你说。”
  鲁志军将车停好,柳林向他详细解说了今天的经过,说出自己的怀疑:“我觉得,他们这是设了个圈套,让我钻。”
  鲁志军考虑很长时间,说:“你分析得对。这说明,你的前甸子之行,戳到了他们的痛处。他们很怕你会把他们的阴私弄出来。这进一步说明,韩娜的被追杀,就是韩宝庆惹的祸!梅飘然应该是首当其冲的报复人之一,可惜我们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你现在搜集到了对你表弟不利的证据,你隐藏了这个证据,还放跑了张长生,那么他们就会认为你也是罪犯,从而把你控制在手里,变成他韩家的奴才,也就不怕你调查出更多的情况了。”
  “是这样。”
  鲁志军说:“我的意思,你必须打进他们的内部!”
  柳林微微地叹了口气,这是他最不愿意做的。
  鲁志军说:“我还有个估计,但也许不准确。”
  柳林马上说:“你是认为,现在他们已经给张长生通风报信儿,张长生已经逃跑?”
  鲁志军哈哈笑了:“正是!你想,你手里有物证,但张长生是人证啊!你不拿出物证,人证又跑了,当然就能保护你的表弟!张长生能给那支录音手机不断充电,就是怕事情一旦败露,他要表明自己没有杀人。恐怕最后那段话,也是他故意加上去的。”
  “对对对!”
  两人商量了一阵。柳林蓦地觉得自己身上担子重了。打入黑帮内部卧底?那只是在影视剧上看到的,现在却落到了自己身上,真是难之又难哪!况且,还有个韩娜,那个无辜的深爱自己的女人,他该怎么处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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