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博士全集.com》第13/39页


  如果不塞车,往返于城市和住处便十分快捷,不到半小时我已经到家。走出停车场,天开始下起毛毛细雨。一个流浪者蹲在赛百味旁边,蜷起身体靠在路边,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显然他穿得不够。
  并不是我没有同情心,而是你能确定他需要帮助吗?他没自尊心吗?我总会为一些细节思考良久。街上人来人往却不见一个人帮助他,是人们太冷漠,还是这个社会奉行“适者生存”原则造成的?正如罗琳和陈龙,如果罗琳不是市长的女儿,会耗掉如此大的警力调查吗?那陈龙是不幸还是幸运呢?不幸的死亡却有幸地让警方全力侦查,可笑却更可悲。
  从我拿起第一本弗洛伊德的书开始,我就从中得知人类的行为既出自本性也出自某种动机。虽然弗洛伊德显得偏激,但是他成功地展示了人类未被发掘的意识形态:潜意识。我们的意识并没有我们想象的强大,它一旦破碎就难以复原。不同的心态、不同的精神状况决定了你的意识是否会分裂。我的启蒙心理老师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是变态的,都有变态的一面,大多数人都可以转变回来,而少数人则在变态的状态里出不来了。这就是正常人跟非正常人的最大区别。”
  对于江瀚而言,这种极端的转换并非不可能。他之前的意识破裂,即精神分裂,通过医院的治疗已经恢复了,但是也有可能出现相互无意识的人格转换。毕竟心理学是新型学科,存在着很多未知的可能性。
  看着痛苦的流浪汉在地上挣扎了一会,我就像所有冷漠的人一样默默地走开了。因为我深知即使我帮得了他一时也改变不了他的一生,我能给他的只是少得可怜的金钱。如果他要生存,则需要本领和机遇。这些我给不了。如同人们形容这个社会生病了一样,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我不是医生,不懂治疗。我只是一个学者,能改变一些现状,但却改变不了现实。到头来我只能为自己的无能莫名地生气。人就是这样,社会就是这样。
  打开家门,走到酒柜前,拿出上次喝剩的威士忌,取出酒杯,倒上满满的一杯,一饮而尽。火辣燃烧的感觉直窜胸口。
  从发现罗琳尸体到现在才过了两天,又有一名相关人员死亡。如果失火不是意外,那么到现在能确定的凶手就只有江瀚。还有一个悬念我们迟迟没有解决,那就是还没找到江瀚的监护人苏慧珍。时间拖得越长,苏慧珍的生命就越危险。无论江瀚是不是凶手,发现她的尸体都是迟早的事情。想到这,我又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口气喝光,然后大喊了一声:“畜生!”
  我走进房间打开麦博音响,从桌面拿起江瀚的资料又看了看,里面根本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有进精神病院前法医对他做的体检报告,当时的法医还不是张帆,是一位现在已经退休的老头。那时候对法医的要求并没有现在高,所以有关精神病的验证都写得十分简单,里面既没有提精神分裂的类型,也分不清是人格分裂还是精神分裂,更没提及他有没有强迫的症状或偏执的人格,只是写道:“偶尔出现幻觉、恐惧与愤怒等。”当时我国的心理学研究还很落后。
  或许我应该找到老法医问问当时的情况,但是事情过了那么久,他究竟能记得多少呢?不管了,先让书琴查查老法医的联系方式,警察局一般都有记录。不过,一想起书琴就想到了昨晚看到的混账报道。今天由于凌晨发生皮诺克“意外”失火,报纸的事情早就被我抛在脑后了。回想起来,老李也没提起过,估计他要么没看,要么由于突然发生火灾把一切秩序都搞乱了。
  我拿起电话又放下,然后又拿起,这样重复了好几次,到底应不应该打给书琴呢?其实打给张帆也行,但是我又想跟书琴谈谈。今天早上没有看到她,难道她在忙别的事情?种种疑问真让人烦躁。
  索性我又接着看江瀚的档案,把案发时的照片以及罗琳的资料全部都取了出来,用磁铁把资料固定在旁边的白板上,所有信息一目了然。这几天我一直想要这样整理案件的资料,用笔把有用的信息画出来备注清楚,以便思考。
  喝了几口酒后,我浑身发热。少量饮酒能够刺激神经中枢,引起兴奋之感。它能使我产生对线索的灵感。我先把江瀚的资料贴在白板左边,然后将资料中重要的字句抄写在白板上,我在江瀚的照片下写着:“偏执型精神分裂,曾出现人格分裂的特征。”当然这是王医生当时告诉我们的。然后将他以前住处的照片固定在左下方,右边画一个圈表示现在的住所――我还没有拿到照片,可能晚上再去警察局拿,顺便约书琴吃晚饭,还能把老法医的电话拿到,真是一举三得啊。
  然后继续把当年案发的照片摆在江瀚住所的下面,注明:“勒死妻子,手法残忍,神志不清,无法分辨人格从属。”
  当我还在认真观察相片中的细节时,手机突然响起来。
  “你好。”我先发话。
  “靳博士,是我,陈书琴。”她的声音很容易分辨,但是这次她显得很客气。
  “我知道,有什么事吗?”我正准备打给她,她却打过来了。
  “局长叫我打给你,问你明天有没有事情要处理?”
  “怎么了,他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吗?”
  “他叫我问问你,明天要去精神病院进行系列调查,你要去吗?”
  “不了,你告诉他,该了解的我都了解了,我不擅长大海捞针的战术。明天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但是我会不断分析案情的。”我的语气有点像在赌气,因为在江瀚的问题上老李并没有完全信任我。
  “好,知道了。”书琴知趣地答道。
  “还有……”我叫住她以免她挂了电话。
  “什么事?”她有些好奇。
  “你能帮我找到以前那位老法医的电话吗?就是张帆医生的前一任法医。我忘了他具体叫什么名字。”本来想约她吃饭,但是她以那么正式的口吻讲电话,我猜老李就在她身边,所以我决定晚点再联系她。
  “行,我记下了,晚点找到了就告诉你。”
  “谢谢,挂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有点依依不舍。
  “好,拜拜。”
  虽然已经看了好几遍江瀚的资料,但是除了上次模拟犯人心理得到一点启示后,就没什么特别的进展了。我将其余没什么用的文件放入档案袋,心想:陈龙到底知道些什么才导致他被谋杀?但更大的可能是,因为我们找到了陈龙,凶手怕他会告诉我们什么秘密,所以干脆杀人灭口!如果真是这样,那陈龙口中一定有秘密。难道陈龙的死是有计划的、必然的?但是既然要杀人灭口,为什么不干脆一次将他们都杀了以后再逃,而是杀了一个逃跑后再回来杀另一个?凶手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他还会继续杀人?如此一来,他就是变态杀人狂,这就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但经验告诉我,陈龙的死绝对跟我们那次到精神病院调查有关。因为从犯案手法来看,连环杀人案通常会采用固定的模式,犯人在杀人时得到了满足,而且会向警方留下自己的印记,作为对警方的挑衅,这是反社会心理起的作用。
  而这几个案件虽然有明显的联系,但是犯罪的手法并不相同。如果我的推理没错,关键就在于档案文件。陈龙的死其实是为了吸引警方的注意,重点是烧毁江瀚在精神病院的医疗报告!这也是凶手的高明之处,一场大火烧死陈龙,毁掉档案,一箭双雕!
  还有个问题是,如果凶手是江瀚,那么他怎么知道我们去过皮诺克呢?难道是因为报纸新闻?我马上站了起来,走到客厅的垃圾桶前拿起昨天的报纸,从头到尾扫了一遍,上面根本没提起我们去皮诺克的事情。
  他到底是怎样知道的?这样分析下来,除非江瀚是变态杀人狂,否则他不可能连续杀害自己的两个朋友。突然间,我脑中浮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由于过于震惊,我差点失去重心摔倒在床上。难道是这样?如果这样,他确实可以做到。但是还有很多事情不能证实,这个念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查明真相。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找到罗琳丢失的记事本。在书包中拿出罗琳的旧记事本,翻到记录的最后一页,我看着那几个红笔写的醒目大字,心中暗想:如果我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像记事本这类可以作为证据的东西,应该放在哪儿?藏在家里?不行,记事本要随身带着!但是如果出了意外被别人拿走了,怎么办?对,关键就在这,如果被别人拿走了就不好办了,所以要有备份。放在办公室安全吗?起码要比家里安全多了。看来,我必须再去一趟费罗报社,顺便可以问问林嘉文,罗琳是否提起过有人在跟踪她!
  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胃里空荡荡的,看了看手表,原来不知不觉地已经到了吃饭时间。我想自己随便煮点东西吃,走到冰箱前才想起里面除了牛奶什么也没有。于是拿起手机拨了外卖电话,喝了杯水。只有在停下来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原来那么疲惫,这几天几乎都在外奔波查案,昨晚更是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就赶去案发现场,睡眠严重不足。
  曾经有个著名的心理学实验就是剥夺睡眠实验,在长时间剥夺睡眠时间之后,实验对象常常会出现的精神症状是:易怒、困倦、注意力难以集中、学习和记忆力显著下降、反应迟缓;在需要做出迅速反应的心理实验中,容易出现错误。由于我了解这些原理,我对睡眠的要求更高,常常暗示自己没有足够的睡眠就容易让大脑失去最佳状态。一般我每天都要睡八个小时以上,无论前一天晚上几点睡,只要睡觉,就需要保证八个小时,不然心理暗示就会很严重。现在我看了看时间,准备吃完饭后好好睡上两小时。
  回到房间,我看了一眼白板,叹了口气。从书包拿出我的笔记本,看看上面有没有自己忘了的重要事情,这时才发现,原来我在笔记本上写了“罗琳的指甲”几个字,这才想起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问法医张帆。我将这几个字抄在了白板上,然后躺在床上,睡着了。
  无可避免,这次又是被电话吵醒。
  “你好。”我清了清嗓子说。
  “靳博士吗?你在午睡?”原来是书琴,她果然细心。
  “嗯,小睡了一会儿。”我伸了个懒腰。
  “那我晚点再打来。”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意思似的。
  “没事,现在几点?”
  “三点过一刻。”
  “那就好,我也准备起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说完我才想起自己叫书琴找老法医联系方式的事情。
  “你叫我找上一任法医的联系方式,我已经找到了,本来打算发信息给你,怕你有急事赶着要,就直接打给你了,实在不好意思,这已经是第二次把你吵醒了。”
  “没关系,本来也打算起来了。”
  “好的。挂电话后我就把他的电话号码发信息给你。”
  “行,麻烦了,谢谢。”
  “呃,对了,靳博士,我能问你为什么要他的联系方式吗?”我正要放电话的时候,书琴突然问道。
  “没什么,我想问问江瀚当年杀人之后在警察局做检查的情况。”我实话实说。
  “哦,听局长说,你今天早上很气愤。怎么了?”她的声音小了些,似乎感到不可思议。
  “只是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帮上,很窝囊而已。”我表示很无奈。
  “靳博士,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我知道你一定有独到的见解,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我们破案就靠你呢!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就直说,我义不容辞!”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总之你先把局里的事情处理好就可以了。”
  “这个当然。你觉得江瀚会逃去哪里?”书琴好奇地问道,就像认为我会知道一样。
  “江瀚如果聪明的话,绝对不会找亲戚什么的,应该会找一直跟他有联系的朋友。这就要问医院了,什么人在他住院期间与他联系最多,他出院后有没有认识新的朋友或者跟老朋友联系。但是后者不太可能,谁会跟一个杀害自己妻子的精神病患继续做朋友呢?所以,警方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住院期间联系得最多的人。”
  书琴沉默了一会,笑着说道:“博士,你干脆和李局长商量一下,当我们的副局长算了。”
  “这个笑话不好笑。就算我不说要调查哪些人,老李也会这么做。你们警方现在应该正在全力抓捕江瀚吧?”我相信老李侦查办案的能力。
  “嗯,我承认局长也是这样交代的。”
  “是吧?所以你们女生总爱明知故问。”
  “行行行,那就先这样吧,我还要把联系方式发给你,拜拜。”
  “拜拜。”
  刚放下手机,又响了起来。我看都没看就接听:“还有什么事吗?”
  “怎么了,没事打个电话给老同学不行吗?”林嘉文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怎么会那么巧?
  “你刚才在跟哪个妹妹打电话啊?一定是那个美女警官吧?说了那么久。哈哈……”她不屑地笑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工作上的事情。”
  “就是说你真的是在跟她通话咯?哈哈,你行啊靳元明……”她显得有些兴奋。
  “我已经说过了只是工作上的事情。”我突然想起居然连晚上约书琴吃饭的事情都忘了,真该死。
  “不用解释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找个对象成个家也说不过去了啊。今天找你是想问你看了报纸没?”她一提报纸,我就想起那个令人气愤的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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