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全集.com》第29/171页


“老伯客气了,汪科长是个人才!连宁处长也这么认为!刚才的情形您老也看见了,其他人不一定能享受到这种待遇呢。”

“今天倒很会说话。”汪碧茹在心里嘀咕道。

“嗯――”汪父把这个“嗯”字的尾音说得抑扬顿挫,它表明了对郑少青刚才那番话一种客气而善意的推却。“这是宁处长给老朽面子。老朽心实不安。这次来宁,不但麻烦了宁处长,也给你添了大麻烦。我想,如果这两天你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到敝室一坐,下两盘棋,喝两杯茶。我这次带来了上好的苏州碧螺春。不知可否赏光?”老先生下了请帖。

“好的。我一定去。”郑少青微微侧过头,以示礼貌和谢意。

“阿茹啊,依我看,郑先生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你不能以为自己做了一个科长,就可以对郑先生颐指气使……”

“爸――”汪碧茹含羞制止父亲的暗语,“他要开车的,不能多说话。”

“好,好。我晓得。我晓得,”老先生虽然说的是国语,但是吴侬软语的韵味还是十分明显。

说话之间,“斯蒂倍克”已在鸡鸣寺的红门前停住。

宁默之当然早就收到了汪碧茹的“信号”。只不过今天这一次的“信号”最为明显。

他用左手抚摸了一下右胳膊,似乎觉得汪碧茹软绵绵的手掌还停留在那里。

虽然他早已过了为情所困的年龄,但是,汪碧茹的青春气息还是让他那颗坚硬的心稍稍一震――这样的气息已经远离他好多年了。

他挺了挺宽厚的胸膛。午后的阳光从路边的松林中投射下来。街心花坛里,碧绿的草坪上盛开着蓬勃的杜鹃花。春天真正来临了!

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岁月。他的步伐变得轻盈起来。

然而,有一个问题不容他回避:究竟如何对待汪碧茹?是承认并接受这份感情,还是说“不”?模棱两可决不是将军的风格!他宁默之不会自欺欺人!

年龄!年龄的差距!这是一个问题,一个世俗的问题,一个简单明了但神仙也无法解决的问题。它是他们交往的障碍。可是世俗的障碍并不是毫无道理。他人到中年,她青春年少,一代人的差距不容忽视。当他垂垂老矣,她却正值盛年,他不能对她不负责任。他对她有父亲般的爱,有兄长般的爱。“她是一个人才,一个清新脱俗的姑娘。”

……

“然而,似乎这也不算一个问题。”他转而想到,“北伐之前,中山先生和宋小姐结婚时,国父已近50,而当年宋小姐只有20出头。他们不是生活得很幸福、很美满吗?”他边走边想。

“可是,中山先生是伟人啊,是全国人民都爱戴的国父啊,是一代先行者啊。而宋小姐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性,是杰出的巾帼啊。是国母啊。我们怎么能同他们简单类比呢?”他一连串地反问自己。

“没有国父的伟大,就不要学国父的恋爱。”最后,他总结道,并在心里嘿嘿一笑。

想到这里,他豁然开朗。

他抬起头。恢弘的国防部大礼堂已展现在他的眼前。

他把坚毅的目光投射过去。

这是一座有着法国文艺复兴时期建筑风格的宫殿。米黄色的花岗岩墙体使大礼堂显得庄严肃穆。八根高大的爱奥尼亚式巨柱矗立在三扇拱顶门前。宽大而平展的坡形屋顶上覆盖着灰色波纹金属瓦。屋顶中央前沿,是一座直指苍穹的巨大的三角形钟楼。

这里原是清朝陆军军官学校。1927年,蒋介石在南京建立国民政府后,决定将黄埔军校迁到南京,并在这里将原黄埔军校改建为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现在,它是国防部大礼堂。

宁默之微笑了一下。

“战场,无处不在。”他敛起笑容,用食指在胸前的中将徽标上轻轻抹过,然后气宇轩昂地向拱顶门走去。

旁若无人!

礼堂大厅的北侧有一个讲台。宁默之从讲台后面的楼梯登上二楼,然后走向最东面的那间办公室。

“舒飞兄。”宁默之平静地喊了一声。

“哎呀!敏行兄。来来来,请坐!”章天翼见是好朋友宁默之来访,连忙丢下手中的钢笔,站起身迎上去,握住宁默之的手。热情之态,溢于言表。

章天翼,字舒飞。时年33岁,和宁默之一样,都是广东人。他颧骨较高,鼻翼宽阔,皮肤棕黑,头发有点卷曲,一双眼睛透着明亮的光泽。他出身名门,父亲章放是国民党元老,位高德重。1936年,章天翼从上海交通大学毕业后便在国民政府空军部队服役,深得“空军之父”周至柔的器重,曾被周委派到美国考察研究空军防务。现在,他是国防部第三厅第一科科长。第三厅掌管作战计划,厅长是蔡文治。

“好长时间不见敏行兄,我正想着哪一天去看看你。”章天翼一边沏茶一边寒暄道。

“你是一个大忙人,我知道。”宁默之简洁地调侃道。

“笑话了,笑话了。不过,前几天是有点杂事。”章天翼在老朋友面前也不过分客气。

“我说哩。在这种形势下,你不忙才怪呢。”宁默之喝了一口茶,“你不忙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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