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报英豪全集.com》第18/66页


“我就是一见钟情爱上他了,关你什么事?要知道,你是听命于我的部下,不要以为工作需要在监狱里扮了一下‘工作夫妻’,我就是你什么人了!”万馨说话很冲。

“都是我不对,我不对。”陈荣光点头哈腰地连连检讨。

“你怎么会不对?敢当面叫我下不来台,背后不知打了多少小报告。你走吧,我要休息了!”万馨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嘿嘿,怎么会呢?”陈荣光讪讪地赔小心,见万馨还是用力推开他的手想关门,忙正色道,“现在我向你请示工作,总可以吧?今天你很牛啊,在戴老板面前说了狠话。”他学着万馨的声音说:“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我也有办法把他钓出来!”

万馨“扑哧”一声笑了,转身进屋坐在椅子上。陈荣光忙跟进来。

“假设你是叶独开,你现在会干什么?”

“我?”陈荣光抠抠头皮摸摸眼镜,“我当然要尽快离开上海,找温司长去。”

“问题是你在上海举目无亲,现在兵荒马乱,离开上海只能坐轮船取道香港。码头肯定有特务处的人,眼下急匆匆地潜离上海,风险很大啊!”

“我急于抗日报国,`w-r-w-h-u.c-o-m`我会冒这个险的。”

“就算你冒险出走,你回国后还没跟温司长见过面,温司长行踪隐秘,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你是走投无路啊!”

“这个――怎么难得倒我?我会在上海想办法打听清楚,然后目标明确,直接投奔温司长去。万馨和陈荣光虽然是特务处派到温司长那里的卧底,但他们肯定知道温司长的去向。”

“呵呵,那就找他们去。”

“自投罗网,不干!我会想,还有谁知道温司长的去向呢?说不定温司长还给我留了信哩……”陈荣光看着万馨,突然明白了她的意图。他凑到万馨面前:“他最可能去哪些地方?法租界里,跟温先生有关联的机构。中国银行?那是宋子文先生的一亩三分地,而温司长是宋先生的人。交通部上海联络处?根本就是温先生本人的地盘。上海国际电讯总台?还有温先生在徐家汇的公馆?只是温公馆已人去屋空,叶独开也不知这个所在,所以他只能去前三个地方碰运气。我的判断没错吧?”

“很好!”万馨站起来,神色严峻地说,“现在我命令,严密监视上述三个地方,这三个地方都有我们特务处的关系人,立即通知关系人,随时留意协助查堵,有情况立即报告。凡是寻找或打听温先生的,能抓就给我悄悄抓起来,不能抓就盯牢了,跟到他的窝里去,找机会端他的老窝!”

“是!我马上安排,看我不给他布下个天罗地网!”

原来,自打“八・一三”事变,上海开战后,日本飞机、大炮日夜轰炸。华管区战火连天,几成废墟,主要作战区域的交通、水电全部中断。国民政府在华管区的办事机构,只好纷纷搬进英、法租界。这就形成了一个战争奇观:中国国民政府机构要借助租界的庇护,才能正常工作。日本人占领了上海,四面铁桶般围住了英法租界。但在租界“孤岛”里,国民政府所有或控股的中央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农业银行四家银行照常营业,甚至连证券交易所也没有一天非正常停业,反而生意火爆。国民政府机关的联系处、办事处或通讯处也照常工作,自设电台,国旗照挂、国歌照唱。国民政府所属的上海市政府也从江湾新市区搬到枫林桥照常办公。这些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的国民政府官方、半官方办事机构,这些顽强飘扬在高楼顶端、在大门口旗杆上的青天白日满地红国旗,成了中华民族不畏强敌、英勇不屈的象征,也成了沦落孤岛的中国人,在那段情绪极其低落的日子里难得的精神支柱。

万馨的分析完全正确,叶独开别无选择。在上海,他举目无亲、人地两生,他只能向那些跟温毓庆有关联的机构寻求帮助。明知特务处布下了天罗地网,哪怕刀山火海,他也必须硬着头皮往里闯。

26.女人的直觉

交通部上海联络处、上海国际电讯总台、中国银行。一连三十天,陈荣光带着特工人员蹲守,但毫无所获。

万馨有些沉不住气了。第三十一天上午,她亲自到三个监视点督查。大家都经过巧妙的化装,选定最有利的观察点,或远或近但非常尽职地监视着三个地方。何况,三个机关里面,都有特务处安置的线人暗中协助。可以说,就是从外面飞进一只苍蝇,也会被他们看在眼里,逮个正着。

万馨最后来到陈荣光亲自守候的中国银行。

中国银行的前身为一家民办股份制银行,官股仅500万元,占比不到五分之一。1935年,时任国民政府财政部长的孔祥熙,以资本和负债总额失衡为由,强令中国银行充实资本,新增官股2500万元,以二十四年期的金融公债支付新增股本金。国民政府就这样不出一分一文,仅凭几纸公债券,就巧取豪夺了这家全国最大的银行。在蒋介石的支持下,孔祥熙随即采取了一系列内部整治措施,堂而皇之地强派官股董事,由宋子文任中国银行董事长兼总经理。宋子文很快全面控盘中国银行,历时两年大兴土木,在外滩修建中国银行大厦,一直到“八・一三”事变之前才完工进驻。这是一幢崭新的琉璃瓦顶的仿中国古典式建筑,庄重气派,富贵逼人。

万馨沿着外滩逆黄浦江而上,富丽堂皇的中国银行大厦就在侧前方,她谨慎地先在远处探望了一番,禁不住暗暗赞赏。

陈荣光化装成一个穷酸潦倒的算命先生,在人流如潮的闹市,老僧入定般坐在中国银行大门对面马路边一棵枝叶浓密的雪松下。他的胡子从白云观出来后一直没刮过,鼻梁上架一幅缺了一条腿、只好用绳子兜在脑后的破旧眼镜,头上压一顶油光水亮的瓜皮帽。在他旁边的雪松枝条上,挂了一个流苏肮脏残缺的破烂旗幌,正面大书“刘半仙”三个隶书字,下方用小一号的字写道:天上知道一半,地下知道完全;背面则用楷书工整地写着:拯救落难英雄,指点迷途人生。

看到陈荣光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悠闲神态,万馨努力控制住没让自己笑出来。她眉头微皱,装出一副落难迷途的失魂模样,径直走到陈荣光面前的小木凳上坐下。

“小姐气色不佳啊,是看婚姻还是看前程?”陈荣光老练地托托眼镜,放大声音说。

“唉――看婚姻!”万馨随口说道。

“那边还有个扦脚师傅,也是我们的人。”陈荣光朝对面努努嘴,“整整一个月了,是不是我们的判断……”陈荣光泄气地小声说。

“不能松懈,再坚持一下,要有信心。此人诡计多端,这会儿可能正在跟我们比耐力。想一想吧,其实他比我们着急得多。”

“不要回头看,我们的关系人从里面出来了。”陈荣光目光越过万馨的头顶,摇头晃脑一副世事洞明的样子,“他过马路往这边来了,可能要报告什么情况。”

万馨感觉到一个人从她后面过来,接着看到一个穿时尚浅色风衣的男子的背影。他的左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右手指上夹着一支烟,这时候凑到嘴边深吸一口,白烟飘飘,食指潇洒地那么一弹,老长的大号烟屁股翻着跟斗,正好落到算命先生陈荣光的脚边。算命先生喜出望外,好像害怕有人跟他争抢似的,飞快捡起烟蒂吸了一口,咧开大嘴笑了。“省着点,下次烟瘾犯了再抽!”他喜滋滋地自言自语一句,把烟蒂在鞋底摁灭后攥在手里。

当陈荣光再展开手掌的时候,黄色的烟丝和黑色的烟灰纷纷落地,他的指缝里多了一张小纸条。陈荣光拿起地上一本卷边残破的皇历,翻开一页凝眉审读片刻,向万馨欠过身去,指点着让她看。

万馨皱着眉瞥了一眼那本破书。皇历的书页里夹着那张纸条,上面用钢笔潦草地写道:

刚才有个北平口音的男人打电话进来,绕山绕水探询温先生的情况。当然他注定一无所获。我很客气地请他理解:国民政府战时条例有规定,把官员行踪透露给不相干的陌生人,属泄密叛国行为。

“看来是白忙了一场。”陈荣光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和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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