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为皇重生》第166/276页



四相待与谢含英商议完诸事,看到谢含英又咳嗽了起来,心中叹气,很是不明白,为何上苍竟是如此的不公平?明明这位少年天子一心为国着想,每日勤耕不辍,处理国事的本事和决心都有,现下更是连之前稍稍有一点的优柔寡断都改了去,这样一位少年天子,若上苍能给这位天子一些时间成长,哪怕只有几年而已,这一位少年天子,也一定能成长到令世人心惊和甘愿俯首的地步。

偏偏这位少年天子,前头一场大病,还有三位公主和唯一的小皇子的死,令他心力交瘁,身子也逐渐垮了下来。如此,就算谢含英有心,却也当真无力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候,将诸事都安排妥当。

那一位江州将军,怕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冒险对宁远侯以公报私,他心中大约还想着,反正他是世家子出身,这位圣人又以仁爱宽厚著称,既是如此,他即便犯了这等大错,只要他态度好一些,或许,也就是被打发回家里去吃自己,待过几年,战事平了,他也就能重新做官,说不得,能躲过几年的战乱,于他来说,还是好事。

结果……

结果谢含英直接下令斩杀了他们家族全族的成年男丁,其余人等,全部没.入奴籍,而家产也全部充公。

既是被先帝赞赏过的、也是被四相心甘情愿辅佐的天子,即便年少,却也是果决聪慧之人。这样的人,又如何会容得下那等试探?尤其战事迭起,谢含英更没有时间与世家虚与委蛇了。

而且,对谢含英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个趁机打压世家,并收敛军需的机会?

四相心中思绪连连,末了还是谢相叹气道:“圣人身子贵重,当要好生爱惜身子才是。”顿了顿,看了一眼跽坐一旁的容王一眼,张了张嘴,想到谢含英的身体,还是道,“容王如今,也能帮一帮圣人了,不若就分些事务与他,并令咱们四相为圣人分忧。无论如何,圣人都该好生保重身子。须知,圣人在,天下才有安稳的一日。圣人若不在……圣人心中想要护着的人,还有咱们几个老骨头,可就都没有前程了。”

这话说的却是颇有几分意思。

谢含英听罢,想了一会,才微笑道:“曾叔祖所言甚是,朕是要好生养着这副身子才是。”想了想,就拍手道,“兰墨,时辰差不多了,将朕令你备下的饭食,都送上来罢。”

四相和谢容英都有些奇怪,可是,却也没有拒绝谢含英的好意。他们甚至想着,难得圣人有了胃口,他们也该跟着吃上一些才是。

尔后不到一刻,兰墨就带着人送上了六张案几,案几上放了几碟小食,并不精致,就像是平民百姓才会吃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几人都并不能叫出它们的名字来。

只有孟相目光闪了闪,看向了那只长着金色颗粒的“棒子”上。

谢含英就笑着对几人道:“这是昭王前些日子送来的东西。他自去年,就从过往的商船那里,得到了一些玉米种和番薯,也得到了种植这些的法子,知晓这两种东西,并不需要太多的水,甚至说,番薯尤其耐旱,玉米比不得番薯,却也绝对比小麦抗旱。昭王去岁便已经把一部分种子送到了长安来,只是去岁……”谢含英看了一眼孟相。

孟相看了眼前这些东西,哪里还不知是自己糊涂,一把年纪却看走了眼,耽误了民生大计,立刻起身,行至中间,行稽首大礼,道:“是臣之过错。彼时各地瘟疫犹在,臣便以为,昭王此举,乃是令朝中诸事增多,令圣人于病中心中多烦扰之事,便令人将东西全部送回昭地,并道,除非昭王真正种出东西来,并令万人尝试过,才可再送.入长安。否则,昭王仅以一家之言,便想要将这些藩人之物,于全国种植,令圣人千金之躯尝试,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孟相心中深深悔恨,再次一拜,道:“是老臣之错!”

谢含英任由孟相以头触地,叩首了好一会,瞧见孟相身子微微发抖时,才终于开口:“孟相,且起身罢。”

孟相这才起身。

谢含英淡淡开口道:“朕知晓诸位爱卿,心中对昭王仍旧存有疑虑,然而,朕心中更知晓,当年阿翁会令阿远做藩王,且临死时,誓不肯见阿远一面,并非心中不思念阿远,而是因着……阿翁当年定下此计,便是想要阿远做第七位藩王,为朕留下最后一条退路,也为朕与其余三王对抗,留下一个倚靠。”他深深地看向坐在席上的五人,道,“朕与阿远,虽非嫡亲的兄弟,但却情比兄弟,更如伯牙子期,互为知己。阿远知朕艰难,才会几次三番助我。前有阿远离开长安时,将晒盐之法送与朕,令朕能在刚刚继位时,降低盐价,得天下民心,中间又有阿远的藩地干旱时,不与朝廷要粮,如今更有阿远不计前嫌,仍旧将这些种出来的玉米和番薯送过来了一些,令这些东西,可以在同样干旱的长安等地也能种植,令百姓来年,可以以此充饥,而非再次因干旱而死尸遍野。阿远待我,至情至性,至仁至义,我待阿远,亦是如此!”

说罢,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谢容英身上。

谢容英目光有些慌乱,定了定神,才终于率先拜倒:“臣弟心中,再不疑他!”

其余四相先前就知圣人与昭王的情意,如今听得圣人一番剖白,再思及昭王之前所作所为,心下汗颜之余,又生愧疚,亦忙称错。

孟相末了道:“老臣必令家人亲自前往昭地,代老臣向昭王道歉。”

谢含英这次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咳了几声,才道:“既如此,那诸位且尝一尝,这些用玉米和番薯做出的食物。朕先前便吃过一次,倒也不错。”

说罢,率先动筷。

案几上放着的小份的玉米羹、玉米饼、地瓜饼、煮玉米、煮地瓜、还有几道玉米和地瓜做的菜,也都在几人尝过了案几上的食物后,都送了上来。

四相尝罢,都觉这两物的确是好东西,着实应当推广开来。

只是,如今北方大旱,昭王所在的地方,本就有一个多州都在干旱地,更有大量的将士要养活――因着干旱一事,朝廷给那些戍守边境的将士发的粮食,也少了一些。这些粮食,却也只能由各地藩王供给。而其余藩王不提,昭王却是必须要将将士们都好生养着,才能令边境有外敌来扰时,不至于连兵器都扛不起来。

想到此处,四相俱都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一句想要“请”昭王为朝廷送种子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谢容英在一旁吃着这些食物,心中一时,不知该作何想法。

他是曾经嫉妒和疑心过谢远的。可是,他也是喜欢过谢远,喜欢过那个曾经和他一起长大,会讲故事给他听,会在阿兄没空的时候,教他功课,教他如何玩耍的远哥的。

可是,终究时移世易,他和谢远,都一起长大了。

而谢远战功在身,又有藩王之位,还有阿兄的喜爱,可是他呢?

他只有一个王位而已,其余,甚么都没有。甚至他的王妃高氏,因着先前皇后小高氏的举动,都只能被禁足府中,不能出门帮他应酬。

而现在,他依旧一事无成,谢远却又再次为国立功,为百姓民生立下大功,将来史书之上,必有谢远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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