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不愁嫁》第59/80页


刘菡咬着一枚鲜红的野果,品了品滋味,笑道:“倒也香甜。”
一时走到田埂边,山坡处有人开荒,种了一小片菜蔬。
扛着锄头的农人扬着被太阳晒成赤红的脸膛,用锄头支着地,大声大气的呵斥道:“贼婆娘,饭送得这样迟,小心饿死你家大老爷!”
头裹粗布的农妇缓缓走到近前,扯着嗓子会道:“贼汉子兀那猖狂,小心你的婆娘变成别人家的婆娘,吃着你种的菜,打着你家的贼娃子!”
农人掐着腰哈哈大笑:“贼婆娘,你若偷汉子,小心大老爷我打折你的腿!”
农妇回:“贼汉子,打折了我的腿,哪个再给你送饭食?”
农夫和妻子大着嗓门互相谩骂,听得人忍俊不禁。
谢斓看得笑了一回,说道:“民间夫妻虽说日子并不富足,却简单充实,互相之间说话也不用避忌,有什么就直说,感情反而更好。”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悟。
刘菡此刻的玩心也被勾了上来,她换上精致的鹿皮小靴,一蹦一跳的踩着地上不时冒出的虫蚁,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和皇帝在一起肯定不容易,不过好在他心里确实有你,我在旁边能看出来。我从小就和他相识,头一次见他如此行事。听说你淋雨病了,他巴巴的把齐太医给送了来,趁你睡着的时候给你诊脉。还天天送各种补品过来,你吃的那些血燕什么的都是他送来的。但他做的这些事,却一丝一毫都不敢让你知道。”
谢斓沉默不语。
刘菡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是到该下决心的时候了。”
其实在谢斓昏迷的时候,琅琊王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跑来探病。刘菡将他拦了下来,不准他探望。
只不过这件事她并不打算告诉谢斓。
那一日,刘菡亲自去见了琅琊王,说道:“凭你的才智,应该看得出来,官家对阿斓的情意。”
琅琊王平静的道:“我只是来探病的。”
刘菡凤目微眯,丹羽凤头履踏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悄无声息。“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又有过何种打算,如果你这些年真的对阿斓有一丝愧疚,就别再纠缠她了。”
琅琊王的神色黯淡下来,半晌,说道:“她是因为我才去向官家求情的。我只希望不要因为我再让她受到牵连。”
刘菡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王爷既然想得如此通透,那就应该知道,怎样做才对她最好。”
琅琊王沉默许久,起身告辞。
送走了琅琊王,刘菡身边嬷嬷说道:“老奴瞧着这位王爷并不会就此干休。”
刘菡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目露警惕之色。半晌,她说道:“提起当年的事,旁人都说琅琊王是被人胁迫才反的,我却并不这样认为。”
她缓缓在房内踱步,慢慢回忆道:“他面上虽如谦谦君子一般,但他身为太子,却在私下勾结朝臣。他手下的人也靠着卖官鬻爵收拢钱财。他当时以太子的身份监国,若非经他授意,这些人可做不到这些。他所做的样样都是先帝忌讳之事,倒像是故意如此似的。这样一个意图明确,又有野心之人,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哪里真的会被人胁迫呢?他现在自身尚且难保,却又为何屡屡接近阿斓?这件事肯定不会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刘菡身边的嬷嬷原来都是在太皇太后身边服侍的,听她如此说,倒并不怎么觉得怪异。
“谢大姑娘很有几分太皇太后当年的风采,因此才颇得她老人家的欢喜。这般品格,又是大家子出身,能入了官家的眼倒也不奇怪。”
刘菡点了点头,说:“阿斓是我的好姐妹,我不会让她被奸人所迷惑。”
所有发生的一切,谢斓都并不知情。
谢斓还沉浸在农人夫妇的对话中,面上渐渐露出羡慕之色。
刘菡附在她耳边说道:“他们之所以如此自在欢欣,我猜是因为年轻时彼此爱慕。”说着,她叫来一名侍从,让他过去问两夫妇的话。
不多时,侍从归来,说道:“这对夫妇自小便是青梅竹马,两家长辈互为邻里。及至年长,发觉彼此爱慕,便结为秦晋之好。”
刘菡望着谢斓,说道:“你从前问我,遇到什么样的男子才肯嫁。我现在能够回答的是,遇到真心爱慕的男子,我就同意嫁。”
她转头遥望远方的群山,叹息一声,道:“人生如此短暂,若不能与心爱之人共度,又有什么意趣呢?”
谢斓莞尔一笑,也跟着朝山谷中望去。
一轮骄阳高挂九天,碧空如洗。
谢斓康复以后,谢家还派了几次人来给她送东西。谢斓知道自己离家太久,母亲定是担心了,便同刘菡告别。
刘菡拉着她的手,再三嘱咐道:“有些事该到下决心的时候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谢斓笑着说:“受教了。”
这一日,她从刘菡处出来,刚到谢府门口,马车就被人拦住了。
当她掀开车帘,看到琅琊王的脸时,轻声吩咐道:“扶我下车。”

  ☆、第52章 最后承诺

刘信拿起桌上装有陈年雨水的小瓮,优雅的抬起手将水缓缓倒入壶中。
墨浓将洗好的茶具端了上来,他抬眼打量着四周,有些不确定的问:“您就和谢姑娘约在这里见面的吗?”
街边的小茶肆矮檐茅顶,内里陈设黯淡,带着腐旧木板的味道。里面除了琅琊王外,再无其他客人,连店主和伙计都不见一个。
昨日谢斓归家,琅琊王拦住她的车马,邀她次日见面。
本来谢小姐有些犹豫的,但王爷同她说了些什么,她便答应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王爷竟约她在这样的地方相见。
墨浓在心里犯着嘀咕。
这恐怕有怠慢佳人的嫌疑吧。
琅琊王有条不紊的煮着茶汤,不时的往壶中添些清水。冷剑抱着剑立在一旁,叹息道:“要是若霜还在就好了,也能有人服侍主上。”
墨浓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刘信专注的盯着逐渐开始翻滚着冒着热气的茶水,他伸手去提茶壶,一双雪白的柔荑忽然从虚无中出现,轻轻附在了他的是手背上。
“殿下小心烫手。”
随着这声悦耳似莺啼的女声在耳畔响起,他缓缓抬头,顺着那双白如莹玉的纤手向上瞧去。一管皓腕从浅碧色茧绸绣花边宫装衣袖中伸出,腕上戴着一对水润通透的玉镯,那是他在她初次侍寝时亲自套在她腕上的。
金玉铺陈的华堂大殿中立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生得纤细袅娜,一张芙蓉春晓般的容颜,翠眉樱唇,双目含娇。每每在无人处时,她总是含情脉脉的凝视着他,似乎满眼都是他的影子。
见他定定的望着自己,若霜双颊染晕,声音温柔如水:“殿下千金之躯,这般粗重的活计就交给若霜来做吧。”
说着,她从小炉上提起茶壶,满满的斟了大半盏茶,放在他面前。
刘信心念微动,若霜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且性格温顺柔婉,对他再体贴没有了。想到此处,他张口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等太子妃嫁入东宫,我就同母后提,封你做东宫良娣。”
若霜忙放下茶壶,款款在他面前下拜。
“若霜谢过殿下。”
见她面露欣喜之色,他微微点了点头。
就连忠心耿耿的若霜都因为他所赏赐的名份权位而欣喜,可见人心便是如此。
那一日,他去皇后处请安时,见皇后似有心事,眉头蹙得很紧。
他似乎从未在私底下见母后露出过舒心的微笑。
皇帝身边论宠爱有庾贵妃和郑淑妃,庾贵妃无子还好,郑淑妃的湘王却是个棘手的。还有燕王睿王等地位稳固的大龄皇子们,都对太子位虎视眈眈。
“你想封个宫女做东宫良娣?”
皇后原本忧心忡忡,时刻不安的内心仿佛又结上了一层冰霜。
“你身为太子,可知道良娣之位只有高官显宦,或名门之女才有资格担当?”皇后紧抿嘴唇,她走下铺陈明黄软缎的长榻,在殿内踱着步子。
“你既然选定谢氏为太子妃,那么良娣最好选一个选封疆大吏的女儿,一个选大将军的女儿,什么宫女给个选侍美人的名份就已经尽了多年主仆情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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