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全译》第367/1886页


  九月,阜与叙进兵,入卤城,昂、奉据祁山,以讨超。超闻之,大怒,赵衢因谲说超,使自出击之。超出,衢与梁宽闭冀城门,尽杀超妻子。超进退失据,乃袭历城,得叙母。叙母骂之曰:“汝背父之逆子,杀君之桀贼,天地岂久容汝,而不早死,敢以面目视人乎!”超杀之,又杀赵昂之子月。杨阜与超战,身被五创。超兵败,遂南奔张鲁。鲁以超为都讲祭酒,欲妻之以女。或谓鲁曰:“有人若此,不爱其亲,焉能爱人!”鲁乃止。操封讨超之功,侯者十一人,赐杨阜爵关内侯。

  九月,杨阜与姜叙进兵,进入卤城,赵昂、尹奉占据祁山,以讨伐马超。马超听到消息,大怒,赵衢乘势编造理由,劝马超自己率军去进攻杨阜等人。马超出城后,赵衢与梁宽等关闭冀城城门,把马超的妻子儿女全部杀死。马超进退失据,于是袭击历城,捉到姜叙的母亲。姜叙的母亲痛骂马超,说:“你这个背叛父亲的逆子,杀害长官的恶贼,天地岂能长久容你,你不早死,还敢见人!”马超杀死她,又把赵昂的儿子赵月杀死。杨阜与马超大战,身受五处重伤。马超被杨阜等打败,就向南投奔张鲁。张鲁任命马超为都讲祭酒,打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马超。有人对张鲁说:“像这样的人,不爱自己的父母,怎么能爱别人!”张鲁才打消嫁女的念头。曹操封赏讨伐马超的功臣,封十一个人为侯爵,杨阜被封为关内侯。

  [11]冬,十一月,魏初置尚书、侍中、六卿;以荀攸为尚书令,凉茂为仆射,毛、崔琰、常林、徐奕、何夔为尚书,王粲、杜袭、卫觊、和洽为侍中,钟繇为大理,王为大司农,袁涣为郎中令,行御史大夫事,陈群为御史中丞。

   [11]冬季,十一月,魏国开始设置尚书、侍中和六卿等官职。任命荀攸为尚书令,凉茂为尚书仆射,毛、崔琰、常林、徐奕、何夔为尚书,王粲、杜袭、卫觊、和洽为侍中,钟繇为大理,王为大司农,袁涣为郎中令,并代理御史大夫事务,陈群为御史中丞。

  袁涣得赏赐,皆散之,家无所储,乏则取之于人,不为察之行,然时人皆服其清。时有传刘备死者,群臣皆贺,惟涣独否。

  袁涣得到赏赐,都散给亲戚、朋友,家中没有积蓄。当家用不足时,就向别人索取,从来不故作清白,详察小事,然而当时人都佩服他的清廉。这时,有刘备已死的传言,群臣都为此道驾,只有袁涣不这样做。

  魏公操欲复肉刑,令曰:“昔陈鸿胪以为死刑有可加于仁恩者,御史中丞能申其父之论乎?”陈群对曰:“臣父纪以为汉除肉刑而增加于笞,本兴仁恻而死者更众,所谓名轻而实重者也。名加则易犯,实重则伤民。且杀人偿死,合于古制;至于伤人,或残毁其体,而裁剪毛发,非其理也。若用古刑,使淫者下蚕室,盗者刖其足,则永无淫放穿逾之奸矣。夫三千之属,虽未可悉复,若斯数者,时之所患,宜先施用。汉律所杀殊死之罪,仁所不及也,其余逮死者,可易以肉刑。如此,则所刑之与所生足以相贸矣。今以笞死之法易不杀之刑,是重人支体而轻人躯命也。”当时议者,唯钟繇与群议同,余皆以为未可行。操以军事未罢,顾众议而止。

  曹操打算恢复肉刑,下令说:“从前,大鸿胪陈纪认为死刑有仁慈的一面,御史中丞陈群,能申说你父亲的理论吗?”陈群回答说:“我父亲陈纪认为,汉代废除肉刑而增加笞刑,本来是出于仁慈的目的,但死于鞭杖之下的人更多,这就是所谓名义上减轻,而实质上加重,名义上轻,则使百姓容易犯法;实质上重,则伤害百姓。而且,杀人偿命,是符合古代法制的;至于伤人,或者残害身体,或者剪去头发,者不合理。如果恢复古代刑法,对犯强奸罪的施用宫刑,把偷盗者的脚砍去,就会永远没有淫荡和挖洞越墙偷盗的罪犯了。古代的三千条刑法,虽然不能全部恢复,但像上在所举的几种罪,正是现在的社会问题,应当先施行。汉朝法律,对判处斩首的罪人,不能讲求仁爱;除此之外,其余判死刑的人,可以改判肉刑。这样,施加刑罚与保存生命就足以相抵了。现在,以鞭笞致死的刑法替换不杀人的肉刑,是重视人的肢体,而轻视人的生命。”当时参与讨论的人,只有钟繇与陈群意见相同。其余人的都认为不能恢复肉刑。曹操因为四方征战还没有停止,顾虑众人的意见,停止了恢复肉刑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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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第六十七卷

  汉纪五十九 孝献皇帝壬建安十九年(甲午、214)

  汉纪五十九 汉献帝建安十九年(甲午,公元214年)

  [1]春,马超从张鲁求兵,北取凉州,鲁遣超还围祁山。姜叙告急于夏候渊,诸将议欲须魏公操节度。渊曰:“公在邺,反覆四千里,比报,叙等必败,非救急也。”遂行,使张督步骑五千为前军。超败走。

   [1]春季,马超请求张鲁分派给他一支军队,向北攻取凉州,张鲁派遣马超回军围攻祁山,祁山守将姜叙向夏侯渊告急。夏侯渊部下将领议论,认为必须上报魏公曹操,由他发令调度。夏侯渊说:“魏公远在邺城,向他报告,往返行程四千里,等他的命令传到这里,姜叙等人必定早已被打败,这不能解救危机。”于是命令部队行动,由张率步、骑兵五千人为先头部队。马超败退而走。

  韩遂在显亲,渊欲袭取之,遂走。渊追至略阳城,去遂三十余里,诸将欲攻之,或言当攻兴国氐。渊以为:“遂兵精,兴国城固,攻不可卒拨,不如击长离诸羌。长离诸羌多在遂军,必归救其家。若舍羌独守则孤,救长离则官兵得与野战,必可虏也。”渊乃留督将守辎重,自将轻兵到长离,攻烧羌屯,遂果救长离。诸将见遂兵众,欲结营作堑乃与战。渊曰:“我转斗千里,今复作营堑,则士众罢敝,不可复用。贼虽众,易与耳。”乃鼓之,大破遂军,进围兴国。氐王千万奔马超,余众悉降。转击高平、屠各,皆破之。

  韩遂驻军显亲。夏侯渊欲图袭击韩遂,夺取显亲,韩遂退走。夏侯渊追到略阳城,距离韩遂驻地三十余里。将领们准备向韩遂发动攻击,有人建议应当进攻兴国的氐人。夏侯渊认为:“韩遂的军队精锐,兴国有坚固的城防,进攻很难迅速取胜,不如攻打长离的羌人部落。很多长离的羌人都在韩遂军中,他们必然会回去援救自己的家乡。韩遂若舍弃长离羌人拥兵自守,便会失去羌人的支持而势孤力单;如果援救长离,我们就可以与他的部队进行野战,一定能够生擒韩遂。”于是,夏侯渊留下督将守卫辎重,亲自率军轻装至长离,攻打烧羌部落,韩遂果然来救长离。夏侯渊的部下将领见韩遂兵多,要扎下营盘、挖好堑壕再作战。夏侯渊说:“我军千里转战,如果再扎营盘,掘堑壕,士兵便会疲惫不堪,无法再用他们去作战了。韩遂兵虽多,却容易对付。”夏侯渊下令击鼓进攻,一举击溃了韩遂的军队,并乘胜包围了兴国。氐王千万逃到马那里,其余的官兵都投降了夏侯渊。夏侯渊又转而进攻高平、屠各两个部落,也都把他们击溃。

  [2]三月,诏魏公操位在诸侯王上,改授金玺、赤绂、远游冠。

   [2]三月,献帝颁发诏书,确认魏公曹操地位在诸侯王之上,改授金制印玺、帝王和诸侯专用的红色绶带,以及诸侯王专用的远游冠。

  [3]夏,四月,旱。五月,雨水。

   [3]入夏,四月,干旱。五月,雨多。

  [4]初,魏公操遣庐江太守朱光屯皖,大开稻田。吕蒙言于孙权曰:“皖田肥美,若一收孰,彼众必增;宜早除之。”闰月,权亲攻皖城。诸将欲作土山,添攻具,吕蒙曰:“治攻具及土山,添攻具,吕蒙曰:“治攻具及土山,必历日乃成;城备既修,外救必至,不可图也。且吾乘雨水以入,若留经日,水必向尽,还道艰难,蒙窃危之。今观此城,不能甚固,以三军锐气,四面并攻,不移时可拨;及水以归,全胜之道也。”权从之。蒙荐甘宁升城督,宁手持练,身缘城,为士卒先;蒙以精锐继之,手执鼓,士卒皆腾踊。侵晨进攻,食时破之,获朱光及男女数万口。既而张辽至夹石,闻城已拔,乃退。权拜吕蒙为庐江太守,还屯寻阳。

   [4]当初,魏公曹操派庐江太守朱光在皖屯兵,大量开垦土地,种植稻谷。吕蒙向孙权建议:”皖地田土肥沃,如果一旦稻熟收获,曹军必然扩充,应当早日除去朱光。”闰五月,孙权亲自率军攻打皖城。将领们计划堆土山和增加攻城的设备,吕蒙说:“制造攻城设备和堆土成山,须多日才能完工。到那时,敌人城防已经巩固,援兵必定到来,我们将不能夺得皖城。况且我军乘雨多水大而来,如果旷日久留,大水必定渐渐退走,我们回兵的道路会遇到困难,我以为那是很危险的。现在看来,此城不会十分坚固,我三军士气高昂,四面齐攻,很快就可攻克,然后趁大水未退而回军,这才是大获全胜的策略。孙权采纳了这一建议。吕蒙推荐甘宁为升城督,甘宁手持白色熟绢,身先士卒攀上城墙;吕蒙命令精锐战士紧随其后,他亲自擂鼓指挥,战士们踊跃登城。拂晓发起攻击,早上辰时已经攻克皖城,俘获朱光以及城中男女数万人。不久,张辽率兵赶到夹石,听说皖城失守,便领兵撤退了。孙权任命吕蒙为庐江太守。回兵驻守寻阳。

  [5]诸葛亮留关羽守荆州,与张飞、赵云将兵溯流克巴东。至江州,破巴郡太守严颜,生获之。飞呵颜曰:“大军既至,何以不降,而敢拒战!”颜曰:“卿等无状,侵夺我州。我州但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也!”飞怒,令左右牵去斫头。颜容止不变,曰:“斫头便斫头,何为怒邪!”飞壮而释之,引为宾客。分遣赵云从外水定江阳、犍为,飞定巴西、德阳。

   [5]诸葛亮留关羽留守荆州,与张飞、越云率兵溯长江而上,攻克巴东。至江州,打败并生擒了巴郡太守严颜。张飞呵斥严颜:“我大军已到,你为什么不投降,而敢率军顽抗!”严颜说:“你们无理夺取我江州,江州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张飞大怒,命令左右部属把严颜拉出去斩首。严颜形容举止不变,说:“砍头便砍头,发什么火!”张飞佩服严颜的胆魄,将他释放,并让他做自己的宾客。诸葛亮派遣赵云经外水出兵平定江阳、犍为,派张飞平定巴西、德阳。

  刘备围雒城且一年,庞统为流矢所中,卒。法正笺与刘璋,为陈形势强弱,且曰:“左将军从举兵以来,旧心依依,实无薄意。愚以为可图变化,以保尊门。”璋不答。雒城溃,备进围成都。诸葛亮、张飞、赵云引兵来会。

  刘备围攻雒城近一年,庞统被流矢射中而死。法正写信给刘璋,分析了形势强弱,并说:“左将军刘备起兵后,对您仍有旧情,实际上没有恶意。我认为您应改变态度,以保住家门的尊贵。”刘璋未予答复。刘备攻破雒城,进而包围了成都。诸葛亮、张飞、赵去也率兵前来会合。

  马超知张鲁不足与计事,又鲁将杨昂等数害其能,超内怀于邑。备使建宁督邮李恢往说之,超遂从武都逃入氐中,密书请降于备。备使人止超,而潜以兵资之。超到,令引军屯城北,城中震怖。

  马超知道张鲁是个不值得与其计议大事的人,张鲁的部将杨昂等人又多次诋毁他的才能,因此心中忧郁。刘备派建宁督邮李恢前去游说马超,马超便从武都逃到氐人部落,秘密写信给刘备请求归降。刘备派人制止了马超,但暗中派兵给以帮助。马超来到成都,刘备命他率军驻扎城北,成都城内的人非常震惊,心中恐惧。

  备围城数十日,使从事中郎涿郡简雍入说刘璋。时城中尚有精兵三万人,谷帛支一年,吏民咸欲死战。璋言:“父子在州二十余年,无恩德以加百姓。百姓攻战三年,肌膏草野者,以璋故也,何心能安!”遂开城,与简雍同舆出降,群下莫不流涕。备迁璋于公安,尽归其财物,佩振威将军印缓。

  刘备包围成都数十天,派从事中郎涿郡人简雍进城劝降刘璋。此时城中还有精兵三万人,粮食和丝帛可以支持一年,官吏和百姓都愿死战到底。刘璋说:“我们父子统领益州二十余年,对百姓没有什么恩德。百姓苦战三年,暴尸荒野,实在是因为我刘璋的缘故,我怎能安心!”因此命令打开城门,和简雍同乘一辆车出来投降,部属无不伤心落泪。刘备把刘璋安置在公安这个地方,归还他的全部财物,让他佩带振威将军印绶。

  备入成都,置酒,大飨士卒,取蜀城中金银,分赐将士,还其谷帛。备领益州牧,以军师中郎将诸葛亮为军师将军,益州太守南郡董和为掌军中郎将,并署左将军府事,偏将军马超为平西将军,军议校尉法正为蜀郡太守、扬武将军,裨将军南阳黄忠为讨虏将军,从事中郎麋竺为安汉将军,简雍为昭德将军,北海孙乾为秉忠将军,广汉长黄权为偏将军,汝南许靖为左将军长史,庞羲为司马,李严为犍为太守,费观为巴郡太守,山阳伊籍为从事中郎,零陵刘巴为西曹掾,广汉彭为益州治中从事。

  刘备进入成都,大摆酒宴,犒劳士卒,取出城中存放的金银,分赐给将士,而粮食和丝帛则物归原主。刘备兼任益州牧,任命军师中郎将诸葛亮为军师将军,益州太守、南郡人董和为掌军中郎将,并且代理左将军府事,偏将军马超为平西将军,军议校尉法正为蜀郡太守、扬武将军,裨将军、南阳人黄忠为讨虏将军,从事中郎麋竺为安汉将军,简雍为昭德将军,北海人孙乾为秉忠将军,广汉长黄权为偏将军,汝南人许靖为左将军长史,庞羲为司马,李严为犍为太守,费观为巴郡太守,山阳人伊籍为从事中郎,零陵人刘巴为西曹掾,广汉人彭为益州治中从事。

  初,董和在郡,清俭公直,为民夷所爱信,蜀中推为循吏,故备举而用之。备之自新野奔江南也,荆楚群士从之如云,而刘巴独北诣魏公操。操辟为掾,遣招纳长沙、零陵、桂阳。会备略有三郡,巴事不成,欲由交州道还京师。时诸葛亮在临蒸,以书招之,巴不从,备深以为恨。巴遂自交趾入蜀依刘璋。及璋迎备,巴谏曰:“备,雄人也,入必为害。”既入,巴复谏曰:“若使备讨张鲁,是放虎于山林也。”璋不听,巴闭门称疾。备攻成都,令军中曰:“有害巴者,诛及三族。”及得巴,甚喜。是时益州郡县皆望风景附,独黄权闭城坚守,须璋稽服,乃降。于是董和、黄权、李严等,本璋之所授用也;吴懿、费观等,璋之婚亲也;彭,璋之所摈弃也;刘巴,宿昔之所忌恨也;备皆处之显任,尽其器能,有志之士,无不竞劝,益州之民,是以大和。初,刘璋以许靖为蜀郡太守。成都将溃,靖谋逾城降备,备以此薄靖,不用也。法正曰:“天下有获虚誉而无其实者,许靖是也。然今主公始创大业,天下之人,不可户说,宜加敬重,以慰远近之望。”备乃礼而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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