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全译》第405/1886页
[7]这一年,蜀国大司马蒋琬因病坚持将州职辞让给大将军费,汉后主遂任命费担任益州刺史,侍中董允担任尚书令,作为费的副手。
[8]时战国多事,公务烦猥;为尚书令,识悟过人,每省读文书,举目暂视,已究其意旨,其速数倍于人,终亦不忘。常以朝晡听事,其间接纳宾客,饮食嬉戏,加之博弈,每尽人之欢,事亦不废。及董允代,欲学之所行,旬日之中,事多愆滞。允乃叹曰:“人才力相远若此,非吾之所及也!”乃听事终日而犹有不暇焉。
[8]当时蜀正值征战多事之秋,公务繁杂细碎,费担任尚书令,见识过人,每审阅公文,略望一眼,便已知道其中主要意思,速度超过常人几倍,并且过目不忘。经常在早晨和傍晚听取大家意见,处理公事,中间接待宾客,饮食娱乐,还要作博奕之戏,每次都能使人尽兴快乐,公事也不荒废。等到董允接替费,想要效法费行为,十天之中,很多事情都被耽误。董允于是叹息说:“人的才力相差如此之大,不是我能赶得上的!”于是整天听取意见处理公务,还是没有空闲。
六年(乙丑、245)
六年(乙丑,公元245年)
[1]春,正月,以票骑将军赵俨为司空。
[1]春季,正月,任命票骑将军赵俨担任司空。
[2]吴太子和与鲁王同宫,礼秩如一,群臣多以为言,吴主乃命分宫别僚;二子由是有隙。
[2]吴国太子孙和与鲁王孙霸同住一宫,礼仪和俸禄完全一样,群臣对此颇有议论。吴王于是命令两人分宫居住,僚属也加区别。由此,兄弟之间产生了感情上的裂痕。
卫将军全琮遣其子寄事鲁王,以书告丞相陆逊,逊报曰:“子弟苟有才,不忧不用,不宜私出以要荣利;若其不佳,终为取祸。且闻二宫势敌,必有彼此,此古人之厚忌也。”寄果阿附鲁王,轻为交构。逊书与琮曰:“卿不师日而宿留阿寄,终为足下家门致祸矣。”琮既不答逊言,更以致隙。
卫将军全琮让儿子全寄侍奉鲁王,写信告诉丞相陆逊,陆逊回答说:“你的儿子如果真有才干,不必担忧不被任用,不宜出任私门幕职,邀取荣华。如果才力不佳,最终也会招来灾祸;况且听说两宫势均力敌,必定各要党羽,这是古人最避忌的。”全寄果然攀附鲁王,轻率地与之结交。陆逊写信给全琮说:你不学汉朝金日严格对待儿子,反而庇护阿寄,最终会为你的家门招来灾祸。”全琮不仅不回答陆逊,反而与陆逊发生了裂痕。
鲁王曲意交结当时名士。偏将军朱绩以胆力称,王自至其廨,就之坐,欲与结好;绩下地住立,辞而不当。绩,然之子也。
鲁王一心要结交当时知名人士。偏将军朱绩以有胆力著称,鲁王亲自到他的官署,挨近他坐下,想要与他结好。朱绩走下座位站在一旁,推辞不敢承当。朱绩是朱然的儿子。
于是自侍御、宾客,造为二端,仇党疑贰,滋延大臣,举国中分。吴主闻之,假以精学,禁断宾客往来,督军使者羊上疏曰:“闻明诏省夺二宫备卫,抑绝宾客,使四方礼敬不复得通,远近悚然,大小失望。或谓二宫不遵典式;就如所嫌,犹且补察,密加斟酌,不使远近得容异言。臣惧积疑成谤,久将宣流,而西北二隅,去国不远,将谓二宫有不顺之愆,不审陛下何以解之!”
从那时起,从侍从到宾客,形成对立的两派,仇视敌党,猜忌贰心,逐渐蔓延到朝廷大臣,全国分为两派,吴王听说后,借口让他俩专心学习,断绝与宾客的往来。督军使者羊上书说:“听说陛下公开颁诏剥夺两宫的卫队,断绝了宾客,使四方礼敬再不能表达,远远近近为之震惊,大大小小感到失望。有的说这是由于两宫不遵守法典礼仪。即使确如所怀疑的那样,也应多加补救,严密斟酌,不让外人说三道四。我恐怕猜疑积多变成毁谤,时间一长,必将四处流传,西方和北方,距离我国不远,将说两宫有不能调和的过错,不知陛下将如何解释?”
吴主长女鲁班适左护军全琮,少女小虎适骠骑将军朱据。全公主与太子母王夫人有隙,吴主欲立王夫人为后,公主阻之;恐太子立怨己,心不自安,数谮毁太子。吴主寝疾,遣太子祷于长沙桓王庙,太子妃叔父张休居近庙,邀太子过所居。全公主使人觇视,因言“太子不在庙中,专就妃家计议,”又言“王夫见上寝疾,有喜色”,吴主由是发怒;夫人以忧死,太子宠益衰。
吴王的长女鲁班嫁给左护军全琮,小女小虎嫁给骠骑将军朱据。全公主鲁班与太子孙和的母亲王夫人有隔阂,吴王想要立王夫人为皇后,公主加以阻止。后又恐怕太子即位后怨恨自己,心里感到不安,便多次毁谤太子。吴王病重在床,派遣太子去长沙桓王孙策祭庙祈祷。太子妃的叔父张休在庙附近住家,邀请太子顺便来家坐坐。全公主派人监视,因而报告说:“太子不在庙中,只去了妃家商议事情”,又说,“王夫人看到陛下病重卧床,而有喜色”。吴王于是发怒,王夫人因忧虑而死,对太子的宠爱更为衰减。
鲁王之党杨竺、全寄、吴安、孙奇等共谮毁太子,吴主惑焉。陆逊上疏谏曰:“太子正统,宜有盘石之固,鲁王藩臣,当使宠秩有差,彼此得所,上下获安。”书三四上,辞情危切;又欲诣都,口陈嫡庶之义,吴主不悦。
鲁王的党羽杨竺、全寄、吴安、孙奇等一起诬陷毁谤太子,吴王感到迷惑。陆逊上书规劝说:“太子是正统,应该有坚如磐石的稳定地位,鲁王是藩国之臣,对他宠爱俸禄应当有所差别,彼此各得其所,上下才能安定。”连续上书三四次,辞情激切,还要去京师,当面陈述嫡庶的大义,吴王不快。
太常顾谭,逊之甥也,亦上疏曰:“臣闻有国有家者,必明嫡庶之端,异尊卑之礼,使高下有差,等级逾邈;如此,则骨肉之恩全,觊觎之望绝。昔贾谊陈治安之计,论诸侯之势,以为势重虽亲,必有逆节之累,势轻虽疏,必有保全之祚。故淮南亲弟,不终飨国,失之于势重也;吴芮疏臣,传祚长沙,得之于势轻也。昔汉文帝使慎夫人与皇后同席,袁盎退夫人之位,帝有怒色;及盎辨上下之义,陈人彘之戒,帝既悦怿,夫人亦悟。今臣所陈,非有所偏,诚欲以安太子而便鲁王也。”由是鲁王与谭有隙。
太常顾谭是陆逊的外甥,也上书说:“我听说无论是国还是家,一定要明确嫡庶的区别,使尊卑之礼各不相同,高下有别,等级不可超越。只有这样,内肉的恩情才能保全,夺嫡的邪念才可断绝。从前贾谊陈述治安之策,议论诸侯的形势,认为势力太重虽是亲族也必有叛逆的危险,势力轻微虽然疏远,也必有保全的福分。所以淮南王虽是文帝的亲弟弟,但没能终身享受他的封邑俸养,是失之于势力太重;吴芮是疏远的臣僚,世代在长沙做官享福,是得益于势力轻微。从前汉文帝让慎夫人与皇后并坐,袁盎让慎夫人座位后退,文帝面有怒色;等到袁盎谈论起上下尊卑大义,陈说戚夫人被砍成人彘的警戒,文帝已然面有喜色,慎夫人也醒悟。今天我所陈述的,并不偏袒任何一方,实在是打处稳定太子并便利鲁王。”由此,鲁王与顾谭有了隔阂。
芍陂之役,谭弟承及张休皆有功;全琮子端、绪与之争功,谮承、休于吴主,吴主徙谭、承、休于交州,又追赐休死。
芍陂之战,顾谭的弟弟顾承和张休都立有功劳。全琮的儿子全端、全绪与他们争功,向吴王诬诌顾承、张休,吴王贬顾承、张休到交州,又追赐张休自尽。
太子太傅吾粲请使鲁王出镇夏口,出杨竺等不得令在京师,又数以消息语陆逊;鲁王与杨竺共谮之,吴主怒,收粲下狱,诛。数遣中使责问陆逊,逊愤恚而卒。其子抗为建武校尉,代领逊众,送葬东还,吴主以杨竺所白逊二十事问抗,抗事事条答,吴主意乃稍解。
太子太傅吾粲请求派鲁王出镇夏口,逐出杨竺等人,不要让他们留在京师,又多次向陆逊通报消息。鲁王与杨竺一起诬陷吾粲,吴王大怒,拘捕吾粲下狱处死,屡次派遣中使责问陆逊,陆逊愤懑而死。陆逊的儿子陆抗担任建武校尉,代管陆逊的部队,送葬东行回吴郡。吴王又拿杨竺指控陆逊的二十件事一一质问陆抗,陆抗一件一件地作出回答,吴王怒意才稍稍化解。
[3]夏,六月,都乡穆侯赵俨卒。
[3]夏季,六月,都乡穆侯赵俨去世。
[4]秋,七月,吴将军马茂谋杀吴主及大臣以应魏,事泄,并党与皆伏诛。
[4]秋季,七月,吴国将军马茂图谋杀害吴王及大臣以降魏,事情泄漏,马茂和他的党羽都被诛杀。
[5]八月,以太常高柔为司空。
[5]八月,任命太常高柔担任司空。
[6]汉甘太后殂。
[6]蜀甘太后去世。
[7]吴主遣校尉陈勋将屯田及作士三万人凿句容中道,自小其至云阳西城,通会市,作邸阁。
[7]吴王派遣校尉陈勋统率屯田部队及工匠三万人,开凿句容山道,从小其直到云阳西城,开通集市,以会商旅,并修建了存储粮物的邸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