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全译》第418/1886页
司马昭初围寿春,王基、石苞等皆欲急攻之,昭以为“寿春城固而众多,攻之必力屈;若有外寇,表里受敌,此危道也。今三叛相聚于孤城之中,天其或者使同就戮,吾当以全策縻之。但坚害三面,若吴贼陆道而来,军粮必少;吾以游兵轻骑绝其转输,可不战而破也。吴贼破,钦等必成禽矣!”乃命诸军按甲而守之,卒不烦攻而破。议者又以为“淮南仍为叛逆,吴兵室家在江南,不可纵,宜悉坑之。”昭曰:“古之用兵,全国为上,戮其元恶而已。吴兵就得亡还,适可以示中国之大度耳。”一无所杀,分布三河近郡以安处之。拜唐咨安远将军,其余裨将,咸假位号,众皆悦服。其淮南将士吏民为诞所胁略者,皆赦之。听文鸯兄弟收敛父丧,给其车牛,致葬旧墓。
司马昭当初包围寿春之时,王基、石苞等人都想加紧攻城,司马昭认为:“寿春城墙坚固而兵力众多,攻城必然损失兵力,如果再有外部敌人来犯,就要表里受敌,这是危险的做法。现在三个叛将相聚在孤城之中,天意或许会让他们同时被杀,我当以完备的计策把他们围困在城中。我们只坚守三面,如果吴兵从陆地而来,军粮必少,我们就用游动的轻骑兵断绝他们的运粮道路,这样可以不战而打败敌人。吴兵失败,文钦等人必成笼中之鸟了。”于是命令诸军停止进攻坚守不动,终于不用频频进攻而破城取胜。议论者又认为:“淮南地区仍为叛逆之徒所占据,这些吴兵的家室都在江南,不可放他们回去,应该把他们全活埋。”司马昭说:“古人用兵,以保全对方的国家为上策,只杀其首恶而已。吴兵得以逃回去,正好可以显示我国的宽宏大度。”结果一个不杀,把俘虏分布在三河地区接近京师的地方加以安置。又授予唐咨安远将军之职,其余的副将,也都给了他们相应的地位和封号,众人都心悦诚服。那些淮南将士吏民被诸葛诞所胁迫掠虏而来的,也都赦免放回。听任文鸯兄弟收敛其父之尸,并给他们车与牛,拉到旧墓安葬。
昭遗王基书曰:“初议者云云,求移者甚众,时未临履,亦谓宜然。将军深算利害,独秉固志,上违诏命,下拒众议,终至制敌禽贼,虽古人所述,不是过也。”昭欲遣诸军轻兵深入,招迎唐咨等子弟,因衅有灭吴之势。王基谏曰:“昔诸葛恪乘东关之胜,竭江表之兵以围新城,城既不拔,而众死者大半。姜维因洮西之利,轻兵深入,粮饷不继,军覆上。夫大捷之后,上下轻敌,轻敌则虑难不深。今贼新败于外,又内患未弭,是其修备设虑之时也。且兵出逾年,人有归志,今俘馘十万,罪人斯得,自历代征伐,未有全兵独克如今之盛者也。武皇帝克袁绍于官渡,自以所获已多,不复追奔,惧挫威也。”昭乃止。以基为征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进封东武侯。
司马昭给王基写信说:“当初议论众说纷纭,要求转移到北山的人很多,当时我没有亲临营垒实地勘察,也认为应该转移。将军深入地考虑利害得失,独自坚持固定的意志,上边违背朝廷诏命,下面拒绝众人之议,终于制服敌人擒获贼兵,即使是古人所说那些忠臣良将,也不能超过你。”司马昭想派遣诸军轻兵深入,招抚迎接唐咨等人的子弟,利用敌人的内部裂痕造成消灭吴国的形势。王基进谏说:“以前诸葛恪乘着东关获胜之机,竭尽江南的兵力以围攻新城,城既没有攻克,而兵士也死了大半。姜维凭借洮西的便利条件,轻兵深入,结果粮饷不继,军队在上遭到覆没。在取得大胜之后,上下之人就会轻敌,轻敌则考虑困难的一面就不深。如今敌人在外部刚刚失败,内部忧患又没有弭合,这正是他们加紧防备设计御敌的时候。而且我们的兵士外出已经一年多了,人人都有归家之心,如今我们歼灭敌兵十万,擒获罪人,自历代征伐以来,还没有既保全兵力又获得全面胜利的战役能象这次这样盛大的。武皇帝在官渡战胜袁绍,自认为所获已很多,就不再追杀,这是惧怕挫伤自己的威势。”于是司马昭就停止了这次行动。任命王基为征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并晋封他为东武侯。
习凿齿曰:君子谓司马大将军于是役也,可谓能以德攻矣。夫建业者异道,各有所尚而不能兼并也。故穷武之雄,毙于不仁;存义之国,丧于懦退。今一征而禽三叛,大虏吴众,席卷淮浦,浮馘十万,可谓壮矣。而未及安坐,赏王基之功;种惠吴人,结异类之情;宠鸯葬钦,忘畴昔之隙;不咎诞众,使扬土怀愧。功高而人乐其成,业广而敌怀其德。武昭既敷,文算又洽,推是道也,天下其孰能当之哉!
习凿齿曰:君子认为,司马大将军在这次战役中,可说是能以仁德进攻了。建功立业者采用的方法不同,各有所崇尚却不能同时兼顾。因此穷兵黩武的雄杰,就会死于不仁;心存礼义之国,就会丧于懦弱退让。如今一次征战而擒获三个叛逆,俘虏众多吴国兵士,全部占据了淮浦地区,歼敌十万,可以说是宏伟了。但还没等坐安稳,就奖赏王基的功劳;在吴人中播种恩惠,拢络异国之人的感情;恩宠文鸯,安葬文钦,不记往日的怨恨;不责怪诸葛诞手下的兵将,使扬州的人们心怀惭愧。功高盖世而人们乐于看到他的成功,业绩广大而敌人也怀念他的恩德。武功的光芒既已流布天下,文德的计划又非常广博,把这种道义推而广之,天下还有谁能够抵挡呢?
[2]司马昭之克寿春,钟会谋画居多;昭亲待日隆,委以腹心之任,时人比之子房。
[2]司马昭攻克寿春,钟会出谋划策很多;因此,司马昭对他日益亲近重视,委任他办理机密要事,当时人把他比之为汉代的张良。
[3]汉姜维闻诸葛诞死,复还成都,复拜大将军。
[3]蜀汉的姜维听到诸葛诞已死,又返回成都,重新担任大将军之职。
[4]夏,五月,诏以司马昭为相国,封晋公,食邑八郡,加九锡;昭前后九让,乃止。
[4]夏季,五月,诏令任命司马昭为相国,封为晋公,食邑八个郡,加赐九锡;司马昭先后推辞了九次,才收回成命。
[5]秋,七月,吴主封故齐王奋为章安侯。
[5]秋季,七月,吴王封以前的齐王孙奋为章安侯。
[6]八月,以骠骑将军王昶为司空。
[6]八月,任命骠骑将军王昶为司空。
[7]诏以关内侯王祥为三老,郑小同为五更,帝率群臣诣太学,行养老乞言之礼。小同,玄之孙也。
[7]诏令以关内侯王祥为三老,郑小同为五更,魏帝率领群臣到太学去,行养老乞求善言的礼仪。郑小同是郑玄之孙。
[8]吴孙以吴主亲览政事,多所难问,甚惧;返自镬里,遂称疾不朝,使弟威远将军据入仓龙门宿卫,武卫将军恩、偏将军干、长水校尉分屯诸营,欲以自固。吴主恶之,乃推朱公主死意,全公主惧曰:“我实不知,皆朱据二子熊、损所白。”是时熊为虎林督,损为外部督,吴主皆杀之。损妻,即孙峻妹也。谏,不从,由是益惧。
[8]吴国孙因吴王亲自管理政事,对他又多次质问,就非常害怕;从镬里返回之后,就称病不上朝,又让他的弟弟威远将军孙据进入苍龙门担任宿卫,武卫将军孙恩、偏将军孙、长水校尉孙,分别驻守各军营,想用以自保。吴王非常厌恶他,于是就追问朱公主被杀的情况,全公主害怕地说:“我实在不知情,都是朱据的两个儿子朱熊、朱损所说的。”当时朱熊担任虎林督,朱损担任外部督,吴王把他们都杀了。朱损之妻,就是孙峻的妹妹。孙劝谏,吴王不从,从此孙更加恐惧。
吴主阴与全公主及将军刘丞谋诛。全后父尚为太常、卫将军,吴主谓尚子黄门侍郎纪曰:“孙专势,轻小于孤。孤前敕之使速上岸,为唐咨等作援,而留湖中不上岸一步;又委罪于朱异,擅杀功臣,不先表闻;筑第桥南,不复朝见。此为自在,无所复畏,不可久忍,今规取之。卿父作中军都督,使密严整士马,孤当自出临桥,率宿卫虎骑、左右无难一时围之,作版诏敕所领皆解散,不得举手。正尔,自当得之;卿去,但当使密耳!卿宣诏卿父,勿令卿母知之;女人既不晓大事,且同堂姊,邂逅漏泄,误孤非小也!”纪承诏以告尚。尚无远虑,以语纪母,母使人密语。
吴王暗地里与全公主和将军刘丞谋划杀掉孙。全后的父亲全尚任太常、卫将军,吴王对全尚之子黄门侍郎全纪说:“孙专擅权势,轻视小看我。我以前命令他迅速上岸,为唐咨等人作后援,但他却留在湖中不上岸一步;他又把罪责推卸给朱异,擅自杀掉有功之臣,也不事先上表奏明;他还在朱雀桥南建筑府第,不再上朝进见。在家自由自在,无所忌惮,不知还有君上,这种情况不能长久忍耐,我如今要图谋取缔他。你的父亲担任中军都督,让他秘密地整顿兵马,我当亲自出宫登临桥上,率领宿卫虎骑、左右无难突然包围孙府第,再作版诏命令孙统领的兵士都解散,不得反抗。如果一切事情都按我所说的去做,必然能够成功;你出去,必须秘密行事!向你的父亲宣明诏令,千万不要让你母亲知道;女人既不明晓大事,而且她又是孙的姐姐,如果见到孙泄漏出去,就会误我大事!”全纪接受诏令告诉了全尚。但全尚没有认真考虑,就把此事告诉了全纪的母亲,她又派人秘密地告诉了孙。
九月,戊午,夜以兵袭尚,执之,遣弟恩杀刘承于苍龙门外,比明,遂围宫。吴主大怒,上马带执弓欲出,曰:“孤大皇帝适子,在位已五年,谁敢不从者!”侍中近臣及乳母共牵攀止之,不得出,叹咤不食,骂全后曰:“尔父愦愦,败我大事!”又遣呼纪,纪曰:“臣父奉诏不谨,负上,无面目复见。”因自杀。使光禄勋孟宗告太庙,废吴主为会稽王。召群臣议曰:“少帝荒病昏乱,不可以处大位,承宗庙,已告先帝废之。诸君若有不同者,下异议。”皆震怖,曰:“唯将军令!”遣中书郎李崇夺吴主玺绶,以吴主罪班告远近。尚书桓彝不肯署名,怒,杀之。典军施正劝迎立琅邪王休,从之。己未,使宗正楷与中书郎董朝迎琅邪王于会稽。遣将军孙耽送会稽王亮之国,亮时年十六。徙全尚于零陵,寻追杀之;迁全公主于豫章。九月,戊午(二十六日),孙深夜派兵袭击全尚,把他扣押起来,又派其弟孙恩在苍龙门外杀掉刘承,等到天将明时,就包围了王宫。吴王勃然大怒,骑上马带了弓箭就要出宫,说道:“我是大皇帝的嫡子,在位已经五年,谁敢不服从我!”侍中近臣以及乳母等人一起连牵带扯地制止他,未能出宫。吴王叹气发怒不吃饭,又大骂全后说:“你的父亲昏愦无能,坏了我的大事!”又派人去叫全纪,全纪说:“我父亲奉行诏命不谨慎,辜负了皇上,我没有脸面再见皇上了。”然后就自杀而死。孙让光禄勋孟宗祭告太庙,把吴王废为会稽王。又召来群臣议论说:“少帝耽于享乐多病昏乱,不可以处于天子之位,继承宗庙统绪,已经祭告先帝把他废了,诸君若有不同意者,请提出异议。”众人都很震惊恐怖,说道:“愿服从将军的命令!”孙派中书郎李崇夺来吴王的玺绶,把吴王的罪状布告远近各地。尚书桓彝不肯签署名字,孙大怒,杀掉了他。典军施正劝孙把琅邪王孙休迎来立为天子,孙同意了。己未(二十七日),孙派宗正孙楷与中书郎董朝到会稽迎接琅邪王。派遣将军孙耽送会稽王孙亮到他的封国,孙亮这年十六岁。把全尚迁徙到零陵,随即又去追杀了他,把全公主迁到豫章。
冬,十月,戊午,琅邪王行至曲阿,有老公遮王叩头曰:“事久变生,天下喁喁。”是日,进及布塞亭。孙以琅邪王未至,欲入居宫中,召百官会议,皆惶怖失色,徒唯唯而已。选曹郎虞汜曰:“明公为国伊、周,处将相之任,擅废立之威,将上安宗庙,下惠百姓,大小踊跃,自以伊、霍复见。今迎王未至而欲入宫,如是,群下摇荡,众听疑惑,非所以永终忠孝,扬名后世也。”不怿而止。汜,翻之子也。
冬季,十月,戊午(疑误),琅邪王走到曲阿,有位老人拦住他叩头说:“事久生变,天下人都在仰望于陛下。”这一天,行进到布塞亭。孙因琅邪王没到,想要进入宫中居住,召集百官商议,众人都惊惶失色,只唯唯地应着而不置可否。选曹郎虞汜说:“您是国家的伊尹、周公,担当将相的重任,执掌废立的大权,必将上安定宗庙社稷,下施恩惠于百姓,上下大小之人一片欢呼跳跃,认为您是伊尹、霍光再现于世。现在琅邪王还未迎来而您却想入宫居住,如果这样,那么群臣百姓就会动荡不安,众人的心里就会产生疑惑,这不是永远发扬忠孝、扬名于后世的做法。”孙很不高兴地放弃入宫居住的作法。虞汜是虞翻之子。
命弟恩行丞相事,率百僚以乘舆法驾迎琅邪王于永昌亭。孙恩奉上玺符,王三让,乃受。群臣以次奉引,王就乘舆,百官陪位。以兵千人迎于半野,拜于道侧;王下车答拜。即日,御正殿,大赦,改元永安。孙称“草莽臣”,指阙上书,上印绶、节钺,求避贤路。吴主引见慰谕,下诏以为丞相、荆州牧,增邑五县;以恩为御史大夫、卫将军、中军督,封县侯。孙据、干、皆拜将军,封侯。又以长水校尉张布为辅义将军,封永康侯。
孙让其弟孙恩执行丞相的职事,率领百官用皇帝乘坐的车到永昌亭去迎接琅邪王,修筑行宫,用军队的帐篷临时搭起便殿,设置了御座。己卯(十八日),琅邪王到达便殿,止于东厢。孙恩奉上御玺,琅邪王辞让三次才接受。群臣按照次序在前导引车驾,琅邪王上了乘舆,百官在旁陪伴。孙率兵千人到郊外迎接,拜于道旁;琅邪王下车答拜。当天,驾临正殿,实行大赦,改年号为永安。孙自称“草莽臣”,在殿前上书,交上印绶、节钺,请求避让进贤之路。吴王引见他并以好言慰解,又下诏任命孙为丞相、荆州牧,增加封邑五个县;任命孙恩为御史大夫、卫将军、中军督,封为县侯。孙据、孙、孙也都授予将军之职,进封侯爵。又任命长水校尉张布为辅义将军,封为永康侯。
先是,丹阳太守李衡数以事侵琅邪王,其妻习氏谏之,衡不听。琅邪王上书乞徙他郡,诏徙会稽。及琅邪王即位,李衡忧惧,谓妻曰:“不用卿言,以至于此。吾欲奔魏,何如?”妻曰:“不可。君本庶民耳,先帝相拔过重,既数作无礼,而复逆自猜嫌,逃叛求活,以此北归,何面目见中国人乎!琅邪王素好善慕名,方欲自显于天下,终不以私嫌杀君明矣。可自囚诣狱,表列前失,显求受罪。如此,乃当逆见优饶,非但直活而已。”衡从之。吴主诏曰:“丹阳太守李衡,以往事之嫌,自拘司败。夫射钩、斩祛,在君为君,其遣衡还郡,勿令自疑。”又加威 远将军,授以戟。
早先,丹阳太守李衡多次因事侵扰琅邪王,他的妻子习氏劝止他,他也不听。后来琅邪王上书请求迁居其他郡,诏命让他迁到会稽。等到琅邪王即位为天子,李衡十分恐惧,就对他妻子说:“没听你的话,结果弄到这个地步。我想去投奔魏国,怎么样?”其妻说:“不行。你本是一个庶民百姓,先帝把你破格提拔,现在你既已多次对琅邪王无礼,而又在心里胡乱猜疑,还想逃亡背主乞求活命,以你这样的情况跑到北方,又有什么脸面去见中原之人呢?”李衡说:“那我应该怎么办?”其妻说:“琅邪王平时就好善而追求声名,现在他正想使自己显扬于天下,终究不会因私人怨恨而杀你,这是很明白的。你可以到牢狱把自己囚禁起来,上表陈述以前的过失,公开地要求接受处罚。这样,就会反而受到更优厚的待遇,岂只是仅仅保住性命而已。”李衡照她的话做了。吴王下诏说:“丹阳太守李衡,因往事的一些嫌隙,自我拘禁到刑狱之中。春秋时管仲箭射齐桓公带钩,寺人披砍断晋文公的衣袖,但齐桓、晋文当了君主就行君主之事而不计前嫌,我也会如此。送李衡回郡,让他不要自我生疑。”同时授李衡威远将军之职,又赠以显示官阶品级的戟。
己丑,吴主封故南阳王和子为乌程侯。
己丑(二十八日),吴王封已故南阳王孙和之子孙为乌程侯。
群臣奏立皇后、太子,吴主曰:“朕以寡德,奉承洪业,事日浅,恩泽未敷,后妃之号,嗣子之位,非所急也。有司固请,吴主不许。
群臣奏请立皇太后、太子,吴王说:“我以微薄之德继承了祖宗的大业,即位时间很短,也没有广施恩泽,所以后妃名号、太子地位的确立,不是当务之急。”有关部门仍坚持要求,但吴王不准。
孙奉牛酒诣吴主,吴主不受,赍诣左将军张布;酒酣,出怨言曰:“初废少主时,多劝吾自为之者;吾以陛下贤明,故迎之。帝非我不立,今上礼见拒,是与凡臣无异,当复改图耳。”布以告吴主,吴主衔之,恐其有变,数加赏赐。戊戌,吴主诏曰:“大将军掌中外诸军事事统烦多,其加卫将军、御史大夫恩侍中,与大将军分省诸事。”或有告怀怨侮上,欲图反者,吴主执以付,杀之,由是益惧,因孟宗求出屯武昌,吴主许之。尽敕所督中营精兵万余人,皆令装载;又取武库兵器,吴主咸令给与。求中书两郎典知荆州诸军事,主者奏中书不应外出,吴主特听之。其所请求,一无违者。
孙带着牛和酒去拜见吴王,但吴王不收,只好送到左将军张布家里;酒意正浓的时候,孙口出怨言说:“当初废掉少主之时,很多人劝我自立为君;我认为陛下贤明,因此把他迎来。没有我他当不了皇帝,但我今天给他送礼却遭到拒绝,这是对我与一般大臣没有区别,我当再另立别人为君。”张布把这些话告诉了吴王,吴王怀恨在心,恐怕他发动变乱,所以多次加以赏赐。戊戌(疑误),吴王下诏说:“大将军掌管中外诸军事,事务繁多,今加卫将军、御史大夫孙恩侍中之职,与大将军一起分担各种事务。”有人报告孙心怀怨恨侮辱主上,想图谋造反,吴王就把那人抓起来交给孙,孙把那人杀了,但从此心里更加害怕,通过孟宗向吴王要求外出驻扎在武昌,吴王答应了。孙命令他所统领的中军精兵万余人,都让他们上船,又取走了武库中的兵器,吴王都下令给他。孙又要求让中书两郎一同去管理荆州诸军事,主管者奏明中书不应外出,但吴王也特许孙带走中书。孙所要求的事没有一件不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