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球——独家披露赌球黑幕》第14/30页


  纪三同咳嗽一声,缓和了一点口气说:“你要知道,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大鸟,而是整个珠三角!你懂吗?如果连一个小小的大鸟都站不稳,珠三角还谈个屁!”
  甫贵连连点头说:“是……是,我懂,我懂。这次教训太深了,我……我已经把善后做完了,按您的吩咐,把……把蔡阿大和那几个打手认识的代理全都安排到外地躲起来了,公安追查也就到此为……止……为止啦!旅行社的事我这就办!这就办!”
  一周后,纪三同把甫贵和欧阳茹美叫到了他的住处。正看报纸的纪三同见他俩来了,示意他俩坐下,然后说:“现在怎么样了?”
  甫贵赶紧接过话茬儿说:“鱼盘街的事已经办妥了。美盛旅行社的门脸挑起来了,明天就可以开业,您看还有什么吩咐?”
  纪三同点了一下头,慢条斯理地对甫贵说:“虽说鱼盘街的打赌好像告一段落,但我们也不能有一丝大意。从现在起你就是鱼盘街的赌球老大。你们有了美盛旅行社做掩护,可以用会员制的办法,以‘美盛’为中心向四周单线辐射,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鱼盘街刚被捣毁的赌点重建起来。我为什么前一段要你们别急于出手呢?因为条件不成熟。为什么现在又要你们加快进度呢?因为公安局原来负责打赌的两个正副局长,一个去了党校学习,一个下到基层代职。所以这段时间,警方的打赌工作处在一个工作交接的松弛期,我们利用这段时间正好在大鸟把赌球网络的架子搭起来。还有一点是我们最近要和国际博彩中心谈判,我们只有把握了一定的实力才能和国际博彩中心讨价还价。如果我们能把这一脚踢出去,我们就成了国际博彩中心的亚洲总代理,成了远东最大的赌球中心,不仅珠三角,就连日本、韩国、泰国的赌球商们也要通过我们赌欧洲杯、世界杯。”纪三同吸了一口烟,磕了两下烟灰,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纪三同接着说:“我把分工再明确一下,美盛旅行社的事主要由甫贵负责,茹美把精力主要放在河滩口项目和进口油的事上。甫贵呀!对鱼盘街的事,我可再提醒你一回,以旅行社的合法外衣做掩护,可以成事也能坏事,记住‘亡之于微’的道理。但是你也不必紧张,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鱼盘街虽是个敏感之地,可公安也想不到我们敢在他们前脚扫荡完、后脚就跟进来了。加上公安内部有我们的耳目,所以你放心大胆地去干,抓紧干出成效来。其实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内部出乱子,你只要把内部的人控制好就出不了大事。”
  甫贵连声称是。
  纪三同接着说:“大鸟背靠港澳,周围百里之内就有11个城市,可谓进可攻,退可守,赌客云集,金银铺地,所以我们有条件把鱼盘街办成一个日不落的聚宝盆。关于球队间的赌球网络推广,我看不要急,小胜不可大喜,要稳扎稳打地推进。因为球队参与赌球动静太大,很难保密。两次开盘都闹得满城风雨,鸡犬不宁。因此在策略上要调整,具体讲就是不求面只求点,尽可能避开大鸟,在易地开盘,易地交割,采取声东击西,飘浮不定的办法,做到一把一利索,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留把柄不留后患。或者干脆放一段时间索性先不搞了,把重点放在鱼盘街和其它城市的城乡结合部的赌点建设上,待公安对球队间的赌球有所放松的时候,我们再出其不意地搞一次大的。我的意见是同国际博彩中心合作搞一次大动作,时间放在今年足球联赛的最后一轮,从12场比赛中挑出几场重要的比赛赌一把。现在我们要藏而不露,隐而不发,到时候再突然出击,大捞一把后就偃旗息鼓,等待下一年的赛季再干!”
  甫贵颇为惊喜地说:“啊!老板真是高见!高见!”
  纪三同回到座位上,从烟盒里取出一支古巴雪茄,甫贵立刻上前一步帮老板点上。纪三同吸了一口后示意甫贵坐下,然后慢慢地说道:“呵……你跟我也有二十几年了吧?”
  甫贵说:“快三十年了。”
  纪三同嗯了一声说:“关于你的下一步安排我和公司是有考虑的。你目前先集中精力把鱼盘街和最后一轮比赛的赌球办好,在这个期间,你再挑选一个能接你班的人选;现在你老婆孩子都很好,他们也盼你早点去团聚;到时候你记在公司的股份是变现还是不动由你决定。总之一句话,只要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
  甫贵忙信誓旦旦地说:“您放心!您放心!我甫贵的命都是您给的,所以我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绝无二心。”
  第二天美盛旅行社在鱼盘街隆重开业,“美盛”推出的第一个项目是“周边国家风情游”。不同的是,“美盛”在收费上比其他旅行社要低。因此“美盛”旅行社的项目一推出,就把游客的眼球吸引过去了,很快就组成了两个团。北团到俄罗斯、朝鲜;南团到越南、缅甸、泰国、马来西亚。旅游的目的地国,全有专门为中国游客准备的赌场。“美盛”团到这些国家旅游不需要带翻译,旅行团一出境,赌场派来的翻译就贴上了。带领北团出国的岑草儿不但一句外语不会,而且还是第一次出国,但经理姜善彬跟她交代完之后,她就高高兴兴地轻松上路了,因为给她的任务只有一项,就是和游客交朋友,只把他们的联系电话和网址留下就行了。境外的一切事务都有专人负责,不需要她管。
  岑草儿为什么会派到大鸟呢?这要从头说起。草儿是文静的同乡,小文静两岁,从小跟文静一块长大,一直叫她姐姐。草儿生就一身细白的皮肤和大胸细腰的身材,性格上天真爽直,讨人喜欢。两年前到汇港投奔文静。文静那时刚傍上柳广,也正需要人手,因此她让草儿白天帮她拉单跑单,晚上就安排她在歌厅里坐堂。后来柳广看到草儿不但忠实依赖文静,而且聪明能干,学东西也快,便让草儿当上了赌球网络的操盘手,成了赌点里的核心人物。在草儿眼里,文静姐就是她崇拜的偶像,农村姑娘变为成功女士的化身。有了靠山后的文静,在汇港的小姐圈里成了大姐大式的人物,她也要像文静姐那样傍个大款,过上上等城市人的生活。
  在这种心态的作用下,情窦初开的草儿,来到汇港的第一天就被五光十色的气氛感染了,她贪婪地品尝着不断送上的美酒佳肴,控制不住地窥视着男人兜里的大把钞票,在一个又一个男人的轮翻引诱下,她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了,当晚就险些被一个自称是同乡的男人骗上床。这时她开始感觉到,女人赚钱是要用身体作代价的。为了这件事她还被歌厅经理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顿,骂她吃里爬外,乱了规矩,说哪一个新来的小姐不是先经过他“验明正身”才能和别的男人睡!要不是文静的关系,她险些被强暴。文静姐知道后提醒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陪男人玩,吃吃喝喝、唱唱跳跳可以,但陪睡不行。吃一堑长一智的草儿,在以后就聪明多了,再遇到男人的挑逗便故做深沉,用其她小姐所没有的高贵典雅气质,遮掩她的性感腰身,用文静姐传授给她的欲擒故纵的手腕,一改往日的热情外露,俨然是一位冷俊的美女。好色的有钱男人,都生就一个犯贱的色胆,或许因为见到死皮赖脸硬往身上贴的女人太多了,或许因为他们自以为“富”的虚荣心强烈惯了,一旦遇到对他们不屑一顾的冷美人,会一反常态,倍献殷勤,一掷千金,不把“冷美人”弄到手决不能罢休。于是草儿成了几个有钱男人争夺的猎物。在有钱男人的争宠下,草儿的坐堂排名不断飙升,很快成了汇港国际海员俱乐部歌厅里的头牌。
  随着草儿的声名鹊起,文静开始感到了不安,因为她从柳广每次见到草儿骚动不安的样子中,意识到柳广日甚一日地在打草儿的主意。
  其实草儿与文静相比,在气质上还是略逊一筹的。但草儿的青春性感令柳广垂涎三尺。自打他见到草儿的第一天起就顿生邪念,即便是“小姨子”这棵窝边草也想吃上一口。但真要吃上这棵“窝边草”也没那么容易。一是草儿已不像刚来时那么天真烂漫了,而且身边还有了几个相好的男人护着,草儿要是不愿意,也不是想碰就能碰的。二是文静也不是好惹的,要是把她惹翻了也不好收场。柳广在欲罢不能的煎熬中,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一天,歌厅妈咪通知草儿在晚上坐堂时抽出一小时到308房间去一下,说是陪一位香港大佬玩一会儿。草儿觉得忙里偷闲一小时就能赚到2000块,便欣然同意了。晚上9点,妈咪叫草儿去接电话,草儿借机离开了歌房,急忙来到了308房间。她带上门后见到昏暗的屋内空无一人,只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沓钱,分明在告诉草儿,这是一次事先约好的公平交易。她坐到床边等待大佬的到来。这时电话响了,她拿起电话一听,是大佬从卫生间打来的,说他刚洗完澡正在刷牙马上出来。不一会卫生间的门开了,草儿还没看到大佬的长相,房内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大佬迫不及待地跳上床扑了过来,紧紧地把草儿压在身下。草儿拼力反抗,大声呼救,但无济于事,娇小的草儿慢慢失去了抵抗,抑制不住的泪水从眼角滚了下来……
  草儿被强暴了,强暴者正是柳广。
  在柳广扑向草儿的一瞬间,一股熟悉的气息立刻使草儿意识到了这个佯装大佬的无耻之徒正是“姐夫”柳广。她顿时感到十分恶心,一种被骗奸丧失尊严的羞耻感刹那间痛遍全身。她实在想不到柳广竟会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龌龊极至!
  柳广拙劣而卑鄙的行径使草儿第一次产生了灵魂震撼,产生了对下流男人的憎恶,产生了对尊严、对情感、对安全的强烈需求感,她也同时感觉到,再呆在文静姐这里是不安全的,必须尽早离开。
  女人是最敏感的,文静对色胆包天的柳广自然最了解,她一直盘算着化解危机的办法。当她听说大鸟组建旅行社,而且点名要柳广从汇港找一个操盘手时,文静便借机把草儿安排了进去。柳广起初不同意,但甫贵坚持要从汇港的可靠人中挑选,而柳广又一时找不出合适的人选,在文静的压力下也只好放草儿到“美盛”了。
  随“美盛”团出境游的大都是家住在鱼盘街附近的街坊邻里,这些人又大多有闻“赌”而动的嗜好,第一次走进境外赌场,个个显得兴奋异常,尤其是当着俄罗斯和东南亚妙龄美女的面,更是要好好地耍一把,显露一下中国男人的富有大度和慷慨豪情。其中一个叫阿裴的小伙子,在朝鲜的英皇赌场随意搬了一下“老虎机”,哗的一下子流出了几十个硬币,没有思想准备的他为这突如其来的红运激动得不知所措,自言自语地说:“真是远离家门红运来啊!”这个阿裴就是被蔡阿大绑票的三个人之一,那场惊吓真是让他刻骨铭心,但是他又不信自己会永远倒霉,出来前曾到30里外的安年寺算了一卦,卦上说他离家千里即可时来运转,这次出国旅游就是为了倒一倒晦气。果不其然,出国后的第四天就在朝鲜的英皇赌场找到了感觉,不经意地拉了一把“老虎机”就掉出了几十枚硬币,这不是天意吗?于是他趁热打铁,无论玩“轮盘赌”、“大小点”还是“百家乐”、“21点”,又连连得手。这一下阿裴可“乐不思蜀”了,决定晚饭不吃了,留下来一赌到底。草儿见到这种情景,怕留下他一个人出事,便劝他吃完饭再来。阿裴起初不肯,但当他看到草儿那张漂亮的脸蛋和真诚的目光时犹疑了。草儿不再多说,麻利地把阿裴刚押上的钱拿回来递给了阿裴,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阿裴刚押过的大点变成了输点,其他人押上的钱全被宝官小姐一耙子耙走了。阿裴惊得一吐舌头,用感谢的目光看了一眼草儿,赶紧起身随草儿离开了赌场。刚出门,阿裴就把一半的钱塞到草儿的手里,草儿不要,两人推来让去,最后阿裴说:“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咱们友情后补吧!”
  这件事使阿裴成了草儿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不久草儿了解到阿裴不仅是鱼盘街被蔡阿大绑票的三个人之一,也曾是鱼盘街的“致富典型”,靠一辆旧摩托车跑走私赚了不少的钱,但后来却被一个女人骗了个精光。
  几天下来,阿裴留给草儿的轮廓比较清晰了,他为人实诚,对鱼盘街的住户熟悉,加上他又跑过单,正是她所要寻找的对象。草儿给阿裴的印象也不错,感到她和别的女孩不一样,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感,甚至产生了朦胧的爱慕之情,总想接近她跟她聊。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坐到一起了。
  阿裴问草儿:“你在英皇赌场时为什么帮我?”
  草儿笑了,说:“其实你每输100美元,赌场都要给我20美元的提成。但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不知深浅的傻笑着,突然有了一种心疼的感觉,不忍心看着你白往里扔钱。因为我知道,宝官小姐所控制的赌具,都暗藏着机关,加上布满在赌场内各个角度的监视器和一些高科技设备,赌场是不会成为输家的。”
  阿裴说:“就这一件事,我就看出你是好人。”
  在十几天的境外旅行中,草儿经过观察和交谈,对谁是可以发展的赌球对象已烂熟于心。回国之后,她很快把这些人的住址、网址、电话编造成册,交给了经理,只等经理发话就可以起动了。
  自打鱼盘街的游客随“美盛”团出境游之后,刚刚压下去的赌球风又泛滥起来。一天他们突然从网上接到帖子或接到草儿的电话,请他们当晚10至10:30在家中或指定地点收看全球最新的赌球信息和招聘启事。消息一出,这些职业的半职业的赌徒立刻兴奋起来,他们除了看到了全球的赌球信息和三级代理的招聘启示外,还看到了坐在鱼盘街就可以眼观境外赌场的实况和现场连线赌球的方式。这使一些赌徒大开眼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到了第二天上午就有七名游客提出了做三级代理的申请,前去送取申请表的是阿裴,收报申请表的自然是草儿。



 


   
 作者:德久


第十五章
  程百川一直密切注意着赌球的动向,蔡阿大绑架案和蔡阿大的改换门庭,以及鱼盘街新庄主具备操纵大鸟队比赛的能力,引起了程百川的高度警惕。这说明打赌不仅成效甚微,而且还使赌球逞升级之势。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思考着走过的每一步:为什么“灭鼠行动”的第一仗没能打好,“万盈”的主要成员为什么会逃之夭夭?为什么鱼盘街的赌球死灰复燃得这么快?为什么早就布置的打赌进展如此缓慢?……
  为此,程百川在不久前采取了一项措施,他不动声色地把陈明理送到党校轮训,把韩亮送到基层代职。这样做的目的,是想对外造成一个打赌告一段落的假象,以便引蛇出洞。但是仔细分析过一连串的事件之后,程百川隐约感到,在公安局内部可能隐藏有通风报信的人。在部队工作期间做过多年保卫工作的程百川,养成了对敌斗争的敏感,意识到这场斗争的复杂。
  这一天,在大北公安分局代职的韩亮刚下班回家,就接到程百川亲自打来的电话,让他立即到他的的办公室来一下,而且要他不要告诉任何人。韩亮在部队当警卫排长时,程百川是师政治部的副主任,后来韩亮调到保卫科当干事,分管保卫工作的程百川就成了韩亮的直接领导。程百川转业到大鸟后,先是在组织部当副部长、部长,后来调到汇港当副书记,四年前又调回大鸟当书记。韩亮是程书记在汇港工作期间转业到大鸟的。程书记回到大鸟当书记时,韩亮正在公安大学进修,回来后提为副局长。不过任何人都不知道他和程书记的这层关系。有几次部队的老战友来大鸟,程书记都曾亲自打电话叫的他,但这次打电话不让他告诉任何人却使他有点纳闷。
  韩亮赶到程书记的办公室,见秘书不在,只有程书记和史市长两个人表情严肃地坐在那里,意识到有重要事情向他交代。
  程书记示意韩亮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然后开门见山地说:“根据敌情通报,现在珠三角地区活跃着四十多个港澳台的黑社会组织,其中向我市渗透的黑社会组织主要有:‘14K’、‘和义堂’、‘水房帮’、‘新义安’、‘银光九’等。他们的目的是为‘黑色经济’而来的,其作案方式以开设地下赌场,收取内地赌徒所欠的赌债,通过地下钱庄将钱洗出境外的居多。今天找你来单独谈一谈打击赌球的事。有迹象表明,鱼盘街的赌球不但死灰复燃,而且还可能与汇港的一起命案有关。据了解,美盛旅行社是汇港旅行社的分社,主要人员是从汇港过来的。前几天抓到的蔡阿大,供认他们不属于‘万盈’,而是属于另一个赌球团伙,这个赌球团伙的上线也是澳门的赌博公司。但是他不知道这个新团伙的任何情况。与此同时,汇港的赌球团伙销声匿迹。汇港的赌球团伙会不会流入大鸟?或者汇港和大鸟的两个赌球团伙本来就是一个团伙?现在还不得而知。如果是一个团伙,说明这是一个很大的赌球网络。”程书记磕了一下烟灰,低头翻看了一个小本子说:“以前我对赌球的危害认识不深,最近查看了一些资料才知道赌球的危害不可低估。全国一年的体育彩票才收入8个亿,但流失到境外的赌资高达三百亿。昨天上午汇港的马书记在电话里跟我讲,赌球对区域经济的破坏作用很大,一周前汇港银监会送给他一个报告,说前不久汇港有17家国营企业的2.1亿元资金,在两天内同时流入到了同一个神秘账户,这么大宗的公款在两天内同时流入同一个账户说明什么?显然是公款当作赌款被挪用了,基本可以断定这个账户是赌球庄家暗设的黑账户。我昨天下午让秘书了解了一下鱼盘街附近的几家银行,最近几个月都出现了存款额直线下降的情况。可见赌球不仅关系到社会稳定,而且直接影响到区域经济的正常秩序。大鸟换届前的形势错综复杂,加上前一段机关打赌在内部引发的不满情绪,有些人会借题发挥兴风作浪。为了防止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保证举报人的安全,从汇港和我们打赌的教训看,我们在行动前不能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否则就会前功尽弃,甚至伤害无辜。安排你到基层代职,为的就是给你创造一个保密的工作环境,以保证前期侦察的顺利。此事在公安局内只限于你一个人知道,其他局领导由我们视情况告知。你的侦破班子要短小精干,控制在最小范围内展开侦破工作。决定任命你为大北分局的代理局长兼政委,明天宣布,有关打赌的侦破工作直接对我和市长负责。”
  接着史市长介绍了他了解到的情况,最后史方明说:“我完全同意程书记的意见,前天省长来大鸟视察时还专门提到打击赌球的问题,并且希望大鸟在打击赌球方面,能为珠三角的其它城市提供经验。下去后你要抓紧工作,年底前一定破案!”
  听完程书记和史市长布置完任务,韩亮既感到领导的信任,也感到一副重担压上了肩头。他对程书记是了解的,当年在部队时,就曾在程书记的领导下,成功破获过一起境外敌特通过收买军人窃取军事情报的案件。当时还是师政治部副主任的程百川,在破案中所表现出来的大智大勇和策划周密,指挥若定的工作风格,给他这个保卫干事留下了深刻印象。
  “韩亮,你有什么想法?”程书记问。
  “没什么想法,一定完成任务。”同是军人出身的韩亮坚定地说。
  在汇港西江医院的2号病房,裹着绷带的郑氏兄弟俩白天长吁短叹,夜里噩梦不断,每日里心神不安,度日如年。就在撞车受伤的第二天,柳广就叫一个马仔了解他们兄弟俩的受伤情况,并捎去他的警告。马仔不敢怠慢,立刻找到打手“黄鸭子”,“黄鸭子”又找到“黑子”,要他出面与郑氏兄弟联系。
  “黑子”是当地的一个游手好闲的赌球耗子,专门干一些为赌点跑单、捎话、揩油的勾当。“黑子”奉命来到医院,找到郑氏兄弟住的病房,看到病房里没有其他人便钻了进去。“黑子”十分客气地说:“庄家听说你们兄弟俩发生车祸,深表不安,特让我前来探望,一是慰问,看看你俩需要什么?第二嘛……让我看看是真是假?如果是演戏的话就劝你们赶紧收场,不然的话就会遭遇第二次车祸。第二次车祸可就不是蹭破点皮毛的事了,至少是断胳膊断腿的重伤害,弄不好变成个植物人什么的也说不定啊!”
  “黑子”传完话又改口说:“二位兄弟,我只是个传声筒,没有我的半点意思,实在是多有得罪。我一家老小都住在汇港,所以不敢不听他们的使唤,请二位兄弟谅解!让我传话的人是个不认识的外地人,但我知道这帮人心狠手辣,上一次我亲眼看到他们在一个工地上把一个人的腿生给砸断了。望二位兄弟有个准备早做打算,如果需要我做什么,我‘黑子’只要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听了“黑子”的传话,他俩是又气又怕,万万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心而陷入了黑社会的魔爪。从现在的情况看,破财免灾的可能已经不存在了,因为年龄、失信和受伤的关系基本使他俩失去了挣钱的条件,即便想还也无力偿还。他俩面临的选择只有两条路:要么不还钱等待报复,要么报警寻求保护。遭受报复性袭击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甚致有生命危险。只有寻求警方的保护,才有获得安全的可能。可一旦走这条路,就得顶住来自舆论、足球界、司法界和庄家的重重压力,而且报警以后的事态走向也很难预料。想来想去他俩还是下不了决心。郑方拿出1000元钱送给“黑子”,说:“兄弟现在实在手紧,只能送一点茶水费意思一下了,待渡过了这一劫再友情后补吧!”
  “黑子”传话之后,一种大祸临头的不祥之兆笼罩着病房,郑氏兄弟强烈感觉到危险正在向他俩逼进,但如何金蝉脱壳,摆脱危机,又一时拿不定主意,想不出办法,尤如掉进深泥潭中不能自拔。
  正当他俩焦头烂额无计可施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开了,一位端庄秀丽的女记者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位女记者就是《司法报》记者萧宁。
  萧宁的突然采访,使郑氏兄弟大吃一惊。面对一个《司法报》的记者,兄弟俩一时显得有些拘谨和局促不安,谨慎地等待着萧宁的发问。
  萧宁:“我是随大鸟队到汇港采访比赛的,刚一到就接到报社的编辑打来电话,说不少的球迷讯问你俩的情况,我们也有责任及时向球迷和读者介绍你们的情况,所以我一到汇港就来了,你们能谈一下受伤的经过吗?”
  郑方:“哦……哦……经过很简单,我们开车到了铜牌街路口准备右拐时,突然一辆车从我们的右侧冲过去抢行,由于这辆车一别,我本能地向左一拨轮就撞到了隔离墩上。虽然速度不快,但因为没有准备,我磕断了两根肋骨,我哥的头撞在了挡风玻璃上,缝了六针,到医院后又发现右手腕的舟状骨也骨折了。”
  萧宁转向郑义说:“听说你是要回家料理爱人住院手术的事,怎么没回家而到了汇港?”
  “哦……您怎么知道我的事?我……我是先来我弟这里凑些钱,然后再赶回家,……就……就是送我去车站的路上出……出事了。”
  “你爱人得了什么病?要在哪家医院做手术?我在省城几家大医院都有关系,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萧宁说。
  “啊……是……什么肝?不不,可能是胆囊?……阑尾?我从电话里也没听清楚。在哪家医院?我……我也搞不清,哦……住院开刀的事就……就不麻烦您了。”
  “恕我直言,我看你爱人并没有病吧?”
  “你……怎么能这样认为?”
  “在爱人急病住院手术的时候,不直奔家里是不合常理的。以你的收入也决不会因为缺钱而绕道汇港。大鸟对金塔的比赛无论球迷还是媒体,甚至你们金塔队的内部都普遍认为这是一场假球。你因场上的失常表现而受到教练的当场批评。由于假球、赌球和行贿是紧密相联的,眼下大家普遍猜疑和议论纷纷,你不想为这场比赛做些解释吗?”
  “我……唉!一个球员在比赛中偶然出现失常和失误,就被认为是收了对方的好处而故意放水,是不公平的。任何一名队员都不可能做到在任何情况下百分百地发挥,不出现一次失误。当然,我对教练、队友的不满充分理解,因为毕竟是我的失误使集体的利益受损。我对此深感遗憾,我要向他们说一声对不起!”
  “其实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比如你来汇港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在媒体已经嚗光的情况下,你应该向金塔俱乐部说明问题。”
  萧宁注视着郑义,病房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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