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球——独家披露赌球黑幕》第26/30页


  草儿流出了激动的眼泪,脸上溢出宽慰的笑容。
  草儿见父亲离开病房,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装有光盘的信封塞到了阿裴的兜里,并用尽气力说:“这……是珠三角赌球网络的全部资料,你……一定交给小常,我答应他,要……安全返回的,遗憾地是我……没有做到,只能由你替我完成了。还……有……后天在鬼礁岛的海龙山庄,要开董事会,告……告诉小常,不要错过……你……现在……马上走,马上……”草儿的话嘎然中断,任凭阿裴怎么呼唤也不再回应,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阿裴扑到草儿身上大哭起来。推门进来的纪三同看到这一情景也禁不住老泪纵横,不能自抑。
  稍后,纪三同悲切地对阿裴说:“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一起节哀吧!我从心里感谢你,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
  阿裴说:“我现在脑子很乱,还没想过下一步做什么?”
  纪三同拍了一下阿裴的肩膀说:“我看你为人老实,有情有义,是个不适合在商场上打拼的人,更不能玩赌了。你把这些钱拿上,回去改修一下房子,把临街的房子当铺面房租出去,这样你和你母亲就可以靠吃房租过日子啦!如果你不想过这种平稳的日子,也要在你母亲百年之后聊无牵挂了再说,不过到那个时候你也要远离赌博。”
  阿裴说:“我知道,但钱我不要。”
  纪三同说:“收下吧!这全是草儿的意思。今天已经晚了,草儿的后事还要拜托你代我料理一下,我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处理完了就过来。”
  纪三同把一张存款卡塞给阿裴转身走了。
  阿裴来得匆忙,从拱北海关刚出来就被马仔拉上了车。小常本想抓住马仔,然后让马仔带路去抓纪三同,但是又怕还有其它马仔躲在一旁监视而没敢动手。接阿裴的马仔因害怕有人跟踪,故意在澳门的大街小巷胡穿乱转,直到天黑才把车开到一所医院的旁门。在后面跟踪的小常怕被发现引起纪三同的怀疑,决定放弃跟踪,通过电话与阿裴联系。但是被直接领进病房的阿裴,既不知道是哪家医院,也没有打电话的机会,一直等到纪三同走后,才打听到这里是静冈医院,赶紧向小常报告。
  小常随即与澳门警方一起秘密赶到静冈医院蹲守。



 


   
 作者:德久


第二十四章
  纪三同孑然一身走出医院,步履沉重地来到汽车旁边,马仔拉开车门,纪三同情绪极度消沉地钻进了汽车。
  “老板去哪?”马仔问。
  “啊……随便开,不要停。”
  马仔从后视镜里看见老板眉头紧锁,满脸悲伤,没敢再问。
  汽车在路上毫无目地的转悠着,闭目不语的纪三同沉浸在悲痛之中,尽管他久经沙场老辣世故,但白发人送黑发人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老年丧女的切肤之痛令纪三同难以自拔,尤其是大喜之后的大悲,更令他痛心疾首。
  汽车在澳门窄小的路面上毫无目标地乱跑着,像一只没头苍蝇似地转来转去,足跑了一个多小时后,马仔从后视镜里看到纪三同似呈昏睡状态,便把车子停在路边。纪三同发现车子停了下来,立刻警惕地问道:“为什么停车?”
  马仔说:“我看您睡了,想等你睡醒了之后再开,车油剩的不多了。”
  其实,纪三同哪里有心睡觉,他除了悲痛之外,也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纪三同对马仔说:“马上走,把车开到天下第一楼。”汽车很快开到了天下第一楼,纪三同不让马仔把车停在大堂门口,直接开到停车场。纪三同说:“你去以我的名义开一个间房,再把‘水天一色’餐厅订下来,明天中午用。去办手续吧!我先打个电话。”
  过一会儿,马仔一个人走出酒店,纪三同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走过去从马仔手里拿过住房卡和钥匙。纪三同佯装无事地说:“今晚没事了,你回公司休息吧!明天上午等我电话,不要睡过喽!”
  马仔开车走了,但纪三同并没有住进酒店,而是又悄悄溜回了游艇,他认为住在酒店是不安全的,他还要把策划的最后一件大事进行到底。
  纪三同回到游艇后,立刻拨通了汝安贝的电话。
  “安贝吗?我是纪三同,有件事同你商量一下,国际博彩中心想收购我们珠三角的赌球网络,劳尔找我谈的时候因发生了蒋三的事而没有谈拢。我想了一下,这件事如能谈成是件很好的事,我们投资3000万的网络一年多就能收回一个多亿还是划算的。扣去股东的本金和分红,我们俩能赚到6000万,也就是我们当初本金的10倍,所以我想还是卖掉比较好,卖掉后的钱还是按老规矩分,你我一人一半,你看怎么样?”
  纪三同要把戏演到最后,演到极至。
  一直在等欧阳茹美电话的汝安贝,没想到纪三同给她来电话,说的又是同一件事。不同的是,纪三同并没有背着她卖掉网络一跑了之,相反却是开诚布公地跟她商量。究竟谁的话是真的呢?是欧阳茹美想借我的手除掉纪三同,还是纪三同和我玩什么把戏?汝安贝一时无法判断出真伪。想来想去,她决定先试探性地问一问纪三同:“卖掉网络可是件大事,除了你说的理由外,还有其它理由吗?理由不充分不好向其他股东解释呀!”
  纪三同说:“除了价格因素外,还有两个理由:第一,明天晚上的比赛结束后,要一直等到明年三月才能重新开赛,在四个月的时间里,我们的网络基本处于闲置状态,即便开盘一些国外比赛,我们的网络也是在国际博彩中心的控制之下,大钱都让他们赚走了,而风险却要由我们扛着;第二,大陆警方已经盯上了我们的网络,据可靠情报,他们很快就会采取行动,万一出现不测,还不如提前卖掉。一位台湾朋友讲,目前长三角的赌球势头很好,可谓方兴未艾,如果现在转到长三角是个很好的切入时机。我想这些理由是能够说服他们的,你看呢?”
  汝安贝也认为纪三同讲的确实有道理,但她还是不太放心。她想跟欧阳茹美通个电话再说。此时她很想问一问纪三同,欧阳茹美是不是在他身边,因为她打过几次电话找欧阳茹美,但总是无法接通,如果当着纪三同的面询问欧阳茹美在不在,或让欧阳茹美接电话,肯定会引起纪三同的狐疑。汝安贝想了一下还是没敢问。但心存疑虑的汝安贝仍然不想冒然回答纪三同行还是不行,便说:“要不你先去谈完了再说。”
  急于出手的纪三同哪儿还有拖延的时间,恨不能立刻卖掉,拿到钱就远走高飞。纪三同马上说:“不行不行!我上次和劳尔不欢而散,闹得太僵了。我如果主动找他谈,这小子肯定乘机压价,弄不好又得谈崩了,所以还是请你出面谈为好。”
  汝安贝没想到纪三同会让她去谈,因为此前纪三同是不让她插手的,这使汝安贝对纪三同控制下的赌球网络一直存有戒心,所以当纪三同提出让她去卖的时候,不但戒心少了一半,而且认为正是她借锅下面的时候。
  汝安贝马上问:“嗯!什么时候谈?”
  纪三同说:“明天早茶的时候就可以谈,时间可以晚一点,九点钟都行,地点就在“天下第一楼”,你看行吗?”
  汝安贝说:“那就这么定了吧!”
  已是凌晨四点,纪三同仍然默坐在游艇的舷窗边,凝神贯注地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根据他的判断,大鸟警方在明天上午获知史晓阳被释后,肯定会在当天下午至晚上采取行动,那个时候,正在做赌球梦的贵甫必被抓个正着,而此时的他却已经睡在飞往英国的飞机上了;当广东警方围剿珠三角赌球网点的时候,他已经抵达英国的普茨茅斯港与胡娜见面了……
  因此,在早8:00要准时赶到贡嘎街13号的地下钱庄,把河滩口项目的最后一笔款提走;
  8:50赶到天下第一楼的“水天一色”餐厅谈判,谈的成则谈,谈不成迅速撤离;
  11:00前赶到静冈医院看草儿最后一面,但是……不能冒此一险,从天下第一楼谈判完就直接赶往澳门机场,搭乘14:00的飞机飞往英国……
  清晨8点,韩亮刚上班就收到澳洲墨尔本领事馆发来的电报:“史晓阳已经获释。”这使韩亮既兴奋又困惑,因为赌球集团如果今天晚上开盘,按常理是不应该提前释放史晓阳的,但是这又同小常和阿裴提供的情报完全吻合。难道赌球集团今天晚上会放弃开盘赌球了吗?但是从得到的新旧信息上看并没有放弃的迹象啊!那么赌球集团为什么敢在丧失草儿后又主动放弃史晓阳这个唯一筹码呢?赵亮反复思考着,认为不管赌球集团怎么想怎么变,都不妨碍提前行动的可能,而且提前行动更有利于纷碎赌球集团的企图。因此,赵亮决定向程书记和史市长报告,建议原定晚七点的抓捕行动提前到上午执行。
  程书记问:“今晚的打赌行动牵扯到全国12个城市的统一协调,在几个小时内很难完成啊!”
  韩亮说:“其他省市的行动时间可以不变,但珠三角和澳门警方的行动提前没有问题。根据最新侦察到的情况,赌球集团内部出现了内讧,他们在这个时候释放史晓阳,实际上印证了我们的情报是准确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既不能被今晚不开盘的假象所迷惑,也不能否认他们发生内讧后,会有人利用我们来击垮对手的可能。应付两种可能的最好办法就是提前行动,我们只要提前行动,就能把他们关门打狗,一网打尽!”
  程书记说:“只要来得及布署,可以提前行动。”
  韩亮撂下电话,紧急进行布署,但布署中,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是把章秉志的事忘记和程书记讲了。按照原计划,今晚的抓捕行动也包括章秉志。既然整个行动提前了,拘捕章秉志的行动也应该提前。但章秉志是人大代表,拘捕他须经人大批准,虽然拘捕他的报告已经报上去了,但执行时还是要见到批件才能办。韩亮认为需要程书记协调一下,于是又打电话给程书记。但程书记正在开会讲话。心急火燎的韩亮决定给人大打个电话,问问公安局的加密报告批没批下来?人大办公室一查登记,说报告昨天下午就己经转给公安局了。
  “什么?昨天下午?”韩亮吃惊地问了一句就撂下电话,立刻跑到市公安局办公室询问收发文件的小陈,可否收到人大的来件?
  小陈说:“昨天下班前收到了人大送来的一份保密文件,我登记完锁在了保险柜里,今天一上班我就交给陈局长了。”
  韩亮一怔,因为他此前一直没有跟陈局长讲过,但要等到陈局长找他的时候,提前拘捕章秉志就来不及了。此时的韩亮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就直奔陈局长的办公室。
  陈局长见韩亮来了,站起身来说:“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叫人找你你呢!拘捕章秉志的报告批下来了,我刚才请示了一下史市长,他说这个案子是大北分局经办的,让我交给你。我刚从党校回来,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不了解,你们就按原计划办吧!真没想到诬告史市长的幕后黑手竟是章秉志,甚至到了雇佣杀人的地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噢……证据是否充分?”
  “雇用岑草儿诬陷史市长的直接证人叫汪小保,他是章秉志的司机,但是当他在听说余本生被杀后,害怕自己被害而出来自首的。汪小保供认的情况与岑草儿的证词完全一致。余本生在行凶前,也向岑草儿讲述了他同样是因为章秉志的关系而迫不得已的。”
  “你说的证据已经足够了。打赌工作进展得怎么样啦?”陈局长又问韩亮。
  韩亮听陈局长询问打赌的事,感到在大规模行动前再不告知局长一声就太不妥的。于是他简短地向陈局长做了提前行动的汇报。陈局长十分震惊,他语气沉重地说:“这可是大鸟建市以来发生的最为严重的惊天大案,不仅牵扯到土地局等一批政府官员,而且还会引起众多购房者们的恐慌,甚至酿成重大的社会动乱。此案关系重大,行动前必须严格保密啊!我不耽误你了,按程书记的指示办吧!需要我做什么全力支持!”
  “灭鼠行动”的收网之战开始了。
  纪三同从地下钱庄提款出来,自鸣得意地钻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第二站――天下第一楼。这将是他最后的告别演出。坐在车里的纪三同用心盘算着如何与劳尔谈判?如何能顺利骗走最后一笔巨款?如何利用汝安贝把劳尔的付款转到自己的账户上?如何在万一谈不成的情况下迅速撤离?……正当他全神贯注地思考对策的时候,手机突然“嘟……嘟……嘟……”地响了起来,他抓起一看,原来是大鸟公安的那个内线发来的暗语信息:“大鸟澳门已无路,海阔天空鸟速飞!”这是什么意思?这小子发来的信息总他妈怪怪的。但纪三同知道,这个内线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冒险发明码信息的。出于职业本能,他发出的信息内容只能是一般常人看不懂的暗示。头一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现在必须立即离开大鸟和澳门;后一句也清楚明了,要从海路和空中逃生,而且要快!既然不能去澳门机场,那就只能过海去香港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纪三同,每遇紧急情况都习惯于按最坏的情况做准备。他扫了一眼手机屏上的信息,决定按最坏的结果应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当机立断,放弃谈判,放弃与女儿见最后一面,火速赶回游艇。他慌乱地钻进驾驶舱,抹了一把沁满了汗珠的脑门,两眼无泪地望了望静冈医院方向,便急切而无奈地启动马达,暗然神伤地向大雾迷漫的伶仃洋深处驶去……
  再说汝安贝和劳尔来到“水天一色餐厅”后,因一直等不到纪三同,自然疑窦丛生。他俩本来就不熟,纪三同不来,汝安贝和劳尔便互相猜疑起来,最后大吵一顿,不欢而散。
  早已在天下第一楼虚网以待的小常和澳门警方,因不见纪三同露面,只好耐心等待,但一个多小时后,仍不见纪三同到场,他住的房间也不见人影没有动静。正在焦虑之时,汝安贝和劳尔先后从“水天一色餐厅”走了出来,小常立即向韩亮报告,请求指示。韩亮当即命令小常,会同澳门警方马上抓捕汝安贝和劳尔,以及劳尔的保彪切尼。并指示小常,在搜查天下第一楼的同时,还要在澳门静冈医院、拱北海关、澳门机场和水路码头,以及纪三同可能去的地方继续布控蹲守,务必抓住纪三同。
  此时,在法国巴黎,大鸟市赴欧城市建设考察团一行正行驶在去戴高乐机场的高速路上,准备搭乘当天的班机回国。向光普一路不停地拨打手机,探询家里的最新情况。突然,一条“大鸟勿归”信息闪现出来。他愣了一下,之后惊恐地斜视了一下旁边的人,好在都在打磕睡,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慌乱神情。他迅速地按来电显示的号码拨了一个电话,但反馈的信号却是无人接听的公用电话。他接着又给老婆拨电话,但是拨通后又关掉了。因为他突然反应到老婆的电话可能已被监听。在一时无法证实信息真伪的情况下,向光普倒是认定了一点,那就是不会有人跟他开这样的玩笑,肯定不是好消息。“大鸟勿归”,言简意明,再清楚不过了,回到大鸟必定是自投罗网自取灭亡。凭着他敏感的政治嗅觉,他猜得到考察团的成员中,恐怕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回去后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大难临头,自身难保,还是先顾自己吧!他已经不需要再多的考虑就应该做出早已做过的决定了。
  “灭鼠行动”在大鸟展开后,第一个被逮捕的是章秉志。下午三点,章秉志被告知到市府小会议室开会。他刚迈进会议室的门口,就被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
  其实在半个月前章秉志已经有了预感。这种不详的预感是在他被告知不去欧洲考察时就产生了。在此后两周时间里,他提心吊胆地过着每一天。他不停地回想着所做过的一切,设想各种各样可以躲过一劫的逃生之策……然而,他所能想到的办法,到最后又一个个被他推翻了。因为没有一个是可行的有效的。万般无奈,只能求助菩萨保佑听天由命吧!他悄悄溜到寺里求了一个签,没想到还是个上上签,这多少给他一些心理上的慰籍,否则,真是难以熬过这两周时间。
  大鸟队由于甫贵的暗箱操做,连续卖球赌球,排名已经落到了最后。尽管输球也发奖金,但教练和队员在心理上却笼罩着一层不可名状的阴影,他们为自己成为赌球工具而感到耻辱。
  临到最后一场比赛的当天,连续多日睡不好觉的马炳宽教练内心越发感到痛苦。面对名誉和利益这一孰轻孰重很容易分清的问题,在足球职业化后却被如此严重地扭曲了。他经过几天和队员们的谈心,虽然在下面做通了他们的工作,但是在赛前的最后一次准备会上,队员们能真正从内心和他达成共识吗?几个被收买的队员也能真的‘战前起义’吗?最后一场比赛能变成捍卫中国足球荣誉之战吗?……
  马炳宽教练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会议室,他扫了一圈围桌而坐的队员,然后表情严肃地说:“今晚的比赛是今年的最后一场比赛,也可能是我执教生涯的最后一场比赛,比赛之后,我们中的不少队员可能转会到其他俱乐部,对这部分队员来讲,这场比赛将是你们的告别赛。坦率地讲,这场比赛对大鸟俱乐部来说,胜负都是倒数第一名。但对方赢了却可以保住级。因此,昨天有人找我,要我们放掉这场球,条件是给我们一笔钱,我们队里的一些队员也收到庄家的电话或现金。”马炳宽说到这里在每个队员的脸上扫了一眼,然后接着说:“从现在开始,距离今晚的比赛还有三个小时,出征前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这场球应该怎么踢?请大家抓紧时间发言。”
  会场出现了沉默,足有两分钟没人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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