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贵女全集Zei8.net》第30/122页


蝴蝶玉佩是文芳的贴身之物,后来传给了赵文熙,一直挂着从未摘下。杨妈妈也证实了,那玉佩就在穆兰嫣的贴身包袱里。
日子,特征,信物……什么都对上了,赵宏盛自然也是信了,听从老夫人安排,寻个日子给孩子正名,认祖归宗。
“这月十五正好是中秋,人月两团圆,母亲的意思是选这个日子认了孩子,正好她身上的伤也能好个差不多,一块儿过个团圆节。”赵宏盛对于老二家失而复得的孩子,也是颇多感慨,“她在外头吃了不少苦,你这个做主母的,多关心些。”
叶氏闻言暗暗皱了眉头,面上却不露分毫道,“这是自然。只是……这当中的隔了这么久,老夫人又失望了这么多回,你可确定了?以前不也有骗子带着与二房相似的孩子过来认亲,最后可都是万幸,给拆穿了。”
赵宏盛亦是想到中间寻人的坎坷过程,没有察觉叶氏的小心思,只道,“辨别身份的都在,做不了假的,说来也巧,竟是文宛那丫头将人带回来的,这丫头和咱们府缘分深厚呐。”
叶氏喏喏应声,心里头却更是怪赵文宛多管闲事了。
赵宏盛一顿,似是想起什么,对上叶氏正了神色道,“二房没人了,文熙认祖归宗后,不管是归到我名下还是老三名下,你这做主母的都得一视同仁,好好弥补这些年的缺失。我知道毕竟亲疏有别,文宛当初的性子……你我都没好好尽到做父母的责任,我不想文熙重蹈覆辙。”
叶氏面上一红,被赵宏盛这番暗里的指责堵了心,却又发作不得,故作委屈道,“老爷说哪儿了,我把文宛当作自己孩子,当初你也瞧见了的,我们那时感情好好的,谁料到后来……”她不信老爷不清楚有一半夏氏暗地里挑拨的缘故。
提起陈年旧事,赵宏盛摆了摆手,给了叶氏一颗安心丸道,“行了,不说那些了,这定国公府由你主内,替我分担不少,我信你有分寸。”
“嗯。”叶氏虚笑着应了,心里却越发不痛快。
穆兰嫣想攀上定国公府……她哪会这么容易如了她的意!
***
天儿寒冷,两个衣着单薄的女娃娃抱团蜷缩在一处破旧的茅草房内,小的那个哭个不停,原本身上的好衣裳被人扒了去,裹着破棉袄,又冷又饿,哭得更伤心了。
看起来稍大些的女孩儿伸手抱了抱她,她比小女娃早抓进来两天,哭过闹过,换来的打骂叫她不敢再闹腾,所以这会儿就劝着哭肿眼的小女娃,“妹妹别怕,我叫穆兰嫣,我爹爹很厉害的,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小女娃依旧害怕的点点头,死死的拽住身旁人的衣服,两人都战战兢兢的,一个红着鼻子的醉酒大汉推门而进,拽开皮带子就要抽打,小女娃模样的穆兰嫣抱住她的熙儿妹妹,重重的挨了一下,怀里的小女娃害怕极了,细细的哭着,“嫣姐姐,我怕疼。”
“妹妹不怕,我护你。”
稚嫩的哭泣声引的屋内一位妇人出来骂道:“死鬼,又去喝酒,这细皮嫩肉模样好的俩姑娘,打坏了可就卖不了好价钱了。”
“你这婆娘,还管起我了。”皮带子再次挥起,穆兰嫣的女娃娃用劲全力的护着怀里的人儿。
后来官府的衙役来了,一个穿着锦衣短须的中年男子一进来抱住穆兰嫣就要离开,穆妍嫣拽住爹爹回头,“带上熙妹妹,带上她。”目光坚定的不容别人拒绝。
“好。”短须男子喊了管家将缩在墙角的女娃娃一块儿抱走。
从此赵文熙便被膝下无子的穆家管事收养,一回来没被打过几次的赵文熙便发起了高烧,险些烧坏了脑子,所幸后来醒了过来,只是到这之前的记忆全没了,认生的很,独独黏着年纪相仿的穆兰嫣。
管家为她改名换姓,当作了亲闺女,疼爱有加。穆兰嫣常常将赵文熙带在身边,虽为主仆,却胜似姐妹,琴棋书画但凡她要学,都会叫上赵文熙,就连最喜欢的桂花糕,也会先给文熙妹妹吃。
只是九岁那年,穆家生意失败,全赔了,穆老爷受不住倒地中风,缠绵病榻了一年两年,耗光了家里最后的家底也没留住性命,穆家一下子没落,穆家族弟游手好闲,一早打上了穆家大宅的主意,几番纠缠,欲趁机占了穆家家产。
穆老爷洞悉族弟意图,感念管事衷心,加之几分浅薄血缘在,便在临终前将房子托付给管事,望能庇护照顾穆兰嫣。穆家族弟得知,事情已成定局,从此恼上穆家管事,对外宣称是恶仆抢占家产,极尽抹黑之能,甚至心思歹毒地想将穆兰嫣嫁给别人做妾,捞些好处。
穆兰嫣不堪其扰,实在无奈准备去京城投靠舅伯,赵文熙听闻那家舅伯在京中也算殷实人家,便要求陪着穆家小姐一起。途中穆兰嫣染了风寒,起初赵文熙还细心照顾,盘缠治病也花了不少,到最后穆兰嫣越发病重,花钱就跟无底洞似的,却不见一丝好的。
赵文熙饿得肚子咕咕直叫,瞧着身上剩下不多的银子,若是再买药花费下去,恐怕她就得先饿死了,遂眸中一冷起了心思。她将穆兰嫣放置破庙里,留了部分盘缠,自己拿了穆夫人的遗物打算偷偷离开。
黑灯瞎火的破庙,她怕极了行至庙口,穆兰嫣吃力的翻身,向前爬着,伸出胳膊召唤,发出微弱的声音,“妹妹,别丢下我,别……”
赵文熙顿了脚步,抱着包袱的手微微颤抖着,穆兰嫣终于爬到她的身边,拽着赵文熙的裙角,泪水盈盈,满是哀求与期盼,“别……别丢下我。”
惊慌中,赵文熙咽了口唾沫,迅速环视了眼四周无人的情况,眸子一狠,反而镇定了下来。硬生生将裙角从穆兰嫣的手里拽开,“姐姐,既然你对我好了一辈子,就好人做到底,别再拖累我了。到了京城我会好好替你做穆兰嫣,替你好好活下去。”
穆兰嫣嘴唇抖动着,“你……说什么……”
“姐姐身子差,这一路我也算照顾颇多,可大夫说你活不了多久,我也得为自己作打算,这样下去,你我二人都到不了京城,求姐姐你成全我罢!”赵文熙捏紧了包袱带子,强迫自己硬起心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不过是多为自己着想了些,她没错。
“你……好狠的心肠……”
赵文熙颤抖着声音,跑出寺庙,未曾回头一下,只有那声凄厉的喊叫和记恨的眼神留在了最后的定格。
穆兰嫣从梦中醒来,呼呼的喘息着,那定格的画面就像是一双无形的纤手,掐着她的脖颈让她喘不上气来,攥紧了身下的床被,穆兰嫣强迫自己稳定了心绪,可再一想到刚才杨妈妈那确定的暗示,她又禁不住心潮澎湃。
定国公府的二小姐,何等身份,荣华富贵触手可及。那一场高烧,把她到穆府之前的记忆烧没了,可心里却隐隐认定了自己就是定国公府走失的二房小姐,虽还带着一分不确定的惶惑,随之延伸出来的喜悦很快压了过去。
九岁以前,她同穆兰嫣的日子过得是极为舒坦的,锦衣玉食也不为过。可后来遭逢变故,那些成了泡沫幻影,却时常让她想念,由奢入俭难,穆府最后的穷苦日子,在她心里种了颗种子,随着年纪增长,那种想要过上好生活的渴望越发迫切,就算不择手段又何妨。
绿云未看到她忽而阴狠的一瞬神色,瞧着她额头满是汗水,赶紧取了汗巾子为其擦拭,“姑娘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
穆兰嫣靠在金丝绣花的软榻上,还觉得脑袋有点嗡嗡作响,瞧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穆兰嫣闭了闭眸子,嘴角斜勾,忍不住咯咯一笑。
眼下,她想要的马上就能成为现实了。穆姐姐,我这就将身份还给你,我们算是两清了,再不欠你什么。
端着盆子换水的绿云被这黑夜中突来的笑声微微吓了一跳,不知为何总有一股子莫名的诡异,夜色中的凉风吹来,她缩了缩脖子,许是被这夜色吓的了.
日子过的极快,离中秋不差几日,穆兰嫣这些时日尽心养着身子,对人待物也愈发谦卑和气。老夫人确认了她的身份后,喊了一家人在的时候让身子渐好的穆兰嫣出来认认长辈,更是让穆兰嫣改口叫了自个儿为祖母。
府里的下人听在场伺候的说,当时二姑娘都哭成了一个泪人儿,老夫人搂的紧紧的也是泪眼婆娑,一口一个“心肝”,平日里这“心肝”谁不知道,是老夫人对大小姐的专用,如今二小姐回来,定是要抢了大小姐风头的,竟然还有人下了赌注,赌一赌大小姐是否会闹腾,赵文宛听了只当是笑话,她干嘛要闹?赵文熙对于她来说就是个不相干,还要躲的远远的女主,她只管幸福的做赵家这嫡出的大小姐就好了,作死狂奔的事就让给别人做罢。
如今,府里上上下下现在都知道西厢房那位可是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二小姐,上杆子的去巴结,可穆兰嫣却不骄不纵,都挡了回去,因此老太太无事时还对杨妈妈夸赞道:“虽然在乡间长大,可算性子没坏了,倒像是个见过世面的。”
杨妈妈也是高兴,“二小姐毕竟是二爷的孩子,不能一般了。”
赵老夫人点点头,“那净莲苑可都拾掇好了?”
“老夫人您放心,平日里那苑儿就没落下,等二小姐的身子好全了,正式认了亲,老奴再往净莲苑送去些差使的丫鬟婆子,就可以搬过去了。”
赵老夫人又道:“那些婆子丫鬟的,你可得上上心的好好□□,别因着熙丫头在外面长大就不当小姐欺负了去,她脾性太善,上回被萱丫头欺负我就瞧出来了,她有委屈,却还能来替萱丫头求情,实在不易。”
“老夫人说的是,姑娘心善是好的,老奴会安排妥当的。”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的外面叶氏急忙忙的进来,先是请安,说了些府里家常里短的,吃穿用度的银子分配等管家事宜后才说着重点道:“母亲,儿媳昨儿个找到个人,不知道老夫人还记不记得?”
老太太疑惑了下,慢声道:“是谁呀?”
叶氏也不急,凉凉的吐出:“当年照顾文熙的奶娘,让儿媳的人抓回了府中。儿媳刚才自作主张,叫了老爷和三房的,还有一众姑娘公子们都来明絮苑,虽然叨扰了母亲,可关乎到二房血脉的事情,不敢马虎了。若是母亲觉得不妥,我再将人都拦回去。”她垂着头,只等老夫人首肯。
杨妈妈瞧这阵势,一时也是懵了,不知道国公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赵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一顿,眸中闪过几丝洞悉,颇为严肃的道:“既然长媳说关乎到二房血脉,又都叫了人来明絮苑,就来这说道说道罢。”
叶氏福身,音调明显高了几分,“是,母亲。”

☆、第39章

叶氏同样也差了人去湘竹苑,赵文宛正让宝蝉替她把长了的指甲修磨圆润,后者兴致勃勃地拿了凤子花捣成的汁水,企图顺势染指,赵文宛躲不过,就由着她去了,雪雁在一旁绣着手绢,偷偷捂嘴乐呵。
被叶氏派来的小丫鬟恭恭敬敬地说明了来的意图,赵文宛听后微愣,随后摆了摆手,说了自己会去就让人回去复命了。
宝蝉被这一打断,觉着继续手上的不合时宜,遂收了东西。赵文宛低头看了眼素白干净的手,不禁想到剧本里,赵文宛因着赵文熙认亲一事大闹,不知从哪儿找来了赵文熙的奶娘,一口咬定赵文熙已死,结果被啪啪打脸,惹了老夫人不快,更是让赵大老爷下了重罚,双手遭受棍夹,十指连心,光是想想就很疼。
这一回,是她领了人回家,是她先公布了赵文熙的身份,不但不阻挠,相反还十分欢迎,叶氏估摸着忍不住了,只得自己出了手罢。
赵文宛思及此,眼神幽暗,噙着抹冷淡笑意往明絮苑走去。
事关重大,明絮苑里难得一下聚齐了人,乌黑黑的脑袋挤了一屋子,或坐或站,却是给中间腾出了空挡,跪着一名妇人,面貌瘦弱干枯,伛偻着身子,看着年纪并不大,就是操劳的似个老人。
赵文熙坐在一侧,无意识地绞着帕子,脸色有些不大好。赵文宛的视线粗粗掠过众人,十分自然地朝老夫人身旁那专属座位走去,“祖母,这么大的阵仗,三堂会审呐?”
老夫人见着赵文宛脸色稍霁,再一听她的话,晓得她话里的意思,瞥过另一旁的叶氏,察觉后者眸中过分热切的神色,转了视线,“今儿这事儿可大可小,的确得好好审审。这人是熙丫头的奶娘,你母亲寻回来的,说熙丫头不是熙丫头,我老婆子年纪大,都快糊涂了,宛丫头帮祖母好好看看可好?”
一番话意有所指,让叶氏微微红了脸,扫向那名妇人暗中瞪了一眼。
“老夫人,老奴方才说的绝无半点虚假!当时乾州流民发生□□,定国公府的车队让那些人给霸了,劫了车上的东西不说,还想要咱们的命,老奴拼死护着二小姐逃了出来,又遇着官兵,被当成流民毒打,举目四周根本没有人帮,只能逃得远远的。”妇人似是怕他们不信,挽了袖子露出当年的鞭痕给大家看,说得凄惨。
“当时我一个妇人带着才三岁的孩子,身上没有银子,不论去哪儿都是弱势,随着逃难的人流到了钦州,回不去二夫人娘家所在的明州,又到不了京城。孩子受了惊吓一路啼哭不已,偏又没钱看大夫,没多久就发起了高烧,我求遍了大夫,等到有人施以援手时已经晚了,孩子没能撑过去。”奶娘将事情的经过述了一遍。
“你说孩子死了?”三房听完,目光在妇人和叶氏之间转了个来回,“那你的意思是说咱们要认的是冒充的?”
妇人砰砰就磕了俩响头,一脸愧疚道,“老夫人,奴婢自知有罪,可实在是没有法子。二小姐病了老奴自个儿急得一口疮,鞭伤又发了炎,怕传染二小姐,连奶都不敢喂,挨家挨户讨口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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