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贵女全集Zei8.net》第63/122页


赵元礼着赵忠从老农那儿买了热乎的烤地瓜,裹着油纸包递给了赵文宛,“别急着吃,暖暖手先。”
赵文宛讪讪一笑,发现自个儿盯那摊儿的时间有点久,却是馋了,不同于现代吃到的反复烤得干瘪的地瓜,手里头这个个头正好,烤得匀称,轻轻一扯顶上一层皮就露出了金灿灿的瓜肉,闻着十分的香。
老农身边挨着个小女孩儿,瞧着比文雪一般大,只面黄肌瘦的,一双眼儿跟葡萄似的透亮分明,发觉赵文宛看她,一咧嘴角十分嘴甜道,“漂亮哥哥再买个罢,我家的地瓜可好吃了!”
赵文宛眯了眯杏眸,也是弯了嘴角,又买了三个,人手一个。“小妹妹真会做生意。”
这厢互动完,就有人神色不善地寻上了门,赵元礼不着痕迹地拽了赵文宛一把,拉到了一旁。
“喂,老头子,还钱!”来人气势汹汹道。
“大爷,您再宽限两天,我……我实在一下拿不出那么多。”老头护着惊慌的小女孩儿颤巍巍讨饶道。
“两天什么两天,爷的钱也不是白得来的,有借当然要有还,懂不懂规矩!”说罢,就要动手去抢那老农的钱兜子,里头正是赵文宛给出去的一两银子,连着赏钱。
“大爷,求求您了,留点给老头子罢,我家儿子躺在床上靠药续命,不能断啊。”老头子哭着跪倒在地上,小女孩儿也是跪着,抹着眼泪也不扯着嗓子哭嚎,像是见惯了似的不停给人磕头。
“啧,你那短命鬼儿子管我什么事,别整这套啊丧气,反正我不管,今儿个我就是来说一声,到了期限再不还钱可没好果子吃!”那人说完夺了破旧钱袋子就走,瞥了眼神色愤愤的赵文宛,故意露了凶相,哼了一声带着一帮子人呼啦啦地走了。
“老伯你还好罢?”赵文宛过去扶了老农起来,赵忠和宝蝉等也帮着捡起散了一地的地瓜,目露担忧。
老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满是心酸,却没法对外吐露,那些收钱的可不是好相与的。原是家里顶梁柱的儿子说病就病,一家子都指着他过日子的,突然垮了,自然不肯放弃,家里的积蓄看完了,他就问人借,借的那一笔数目虽不小,可不知怎的越滚越大,成了填不了窟窿,而儿子的病也不见起色,老婆子在家照料,儿媳也出去赚钱贴补家用,他就带着小孙女儿出来卖地瓜,只是那帮人三天两头地来闹,每每一点钱都搜刮走,日子过得极是艰难。
赵元礼看向离开的那些人,在一花楼处,为首的那人一把勾住了一身着王家家仆衣裳男子的肩膀,显示感情极好地一块儿入了内,不由黯了黯眸子。
赵文宛见老农不肯说,也无奈,掏了手帕替小女孩儿小心擦了额头上磕出来伤口旁边的碎石子,暗暗塞了一包银子在小姑娘的手里,比了个嘘的手势,悄悄附在她耳边道,“不要叫坏人瞧见了,这个留着给你自个儿和你爹看大夫,知道么。”
小女孩儿眼里闪着泪花儿,有点不敢收,可一想家里的情况还是偷偷藏了起来,作势要给赵文宛磕头,忙被她一把拉住。“南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恩公。”
赵文宛摸了摸她脑袋,并未放在心上,拉了兀自沉思的赵元礼打算稍稍逛会儿便回去了,却是没发现回去的时候多了一条小尾巴。
小尾巴在看到两人进了定国公府的大门后停留久久,想着方才那明显女子声音的小厮,以及那一声小姐。
恩公是女的,要怎么报答?

☆、第69章

牢房里昏暗,一股阴冷潮湿味道扑面。牢犯们常年困在大狱里不见天日,自昨儿个送进来个女囚犯后就显得有些蠢蠢欲动,挨得近的,一双双或浑浊或迷糊的眼睛瞪过来,对面的更是扒着铁门眯瞪着眼上上下下刻意地瞧,眼里的不怀好意十分明显。
被关在里头的明兰惊恐至极,缩在角落里,恨不得将自己整个埋起来。凄清的石床上铺着一张残破旧草席,其余连个喝水的破碗都没有,阴冷且简陋不堪,明兰何时受过这种罪,蜷着膝盖嘤嘤眼泪不止。
关了一天一夜,因嫌弃牢房狗食似的饭菜,明兰滴水未进,又因为旁边牢犯虎视眈眈,还言语调戏,难听入耳。明兰整一宿几乎是心惊肉跳着过的,身心极是疲惫,眼角仍垂挂着泪痕,只默然地抚着自己的小腹,却没有一丝要松口招认的意图。
“这小娘子嘴可够硬的,审三回了愣是一个字儿不说,瞧那身细皮嫩肉,还打算在牢里头熬不成?”狱卒坐在小方桌前瞥了一眼明兰所在的方向,啧声道。
“哟黄三哥儿怜香惜玉啊,可惜咯,这女的得罪的可不是一般人,等上头耐心耗光了,就有得苦难受了。”旁边的狱卒很是老成道,“可怜那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了,大的才是犯事的,上头只说留她的命……要我说真是那位的孩子,依着家世,怎的也该留下小的那个才是。”
两狱卒说话的声音不低,明兰听得分明,眼角泛起泪意,想到了腹中孩儿的爹……
斑驳的旧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名伛偻着身子的老妇人手里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张大娘,今儿个有什么好菜色?”
“都是两位爷爱吃的,还带了您爱喝的酒。”老妇人的声音显得略沙哑,将食盒里的东西取出一一搁在了小方桌上。烛火明明灭灭,衬着妇人年迈的脸,坑洼不平。
“大娘你这嗓子怎么了?”黄三拿了双筷子往身上抹了抹,一边随口问道。
“唔咳咳,天儿凉,受了点小风寒,不碍事的。”老妇人说着话儿的捂嘴转头朝另一边咳嗽了两声,余光里瞥见两人斟满杯子的酒水,嘴角古怪笑意极快隐匿。
老妇人还没出去,在方桌边上痛快豪饮的俩狱卒就噗通倒在了桌上,昏了过去。方踏上台阶的婆子瞧着这一幕渐渐直起了身子,伸展开后似是中年人的身形,并不魁梧,却十分灵活,步履带风地取了狱卒身上携带的钥匙圈,在牢犯发出动静前拿了桌上的筷子筒,一扬手,挨着明兰牢房的十来名牢犯统统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缩在角落的明兰叫这一变故吓得惊呆,待反应过来要喊时,那人已经开了她牢房的门锁,站在了她面前,一块黑色巾帕堵住了她的口。
“唔呜呜……唔……”明兰拼命挣扎,却敌不过那人力气,不过是徒劳无功地挣动,面色惊恐,呜咽着临近死亡深渊。
“要怪就怪你自己蠢,死人才会保守秘密,姑娘,你就安心上路罢。”那人桀桀怪笑了一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明兰被掐住了脖子,越来越喘不过气来,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多是与那人浓情蜜意时……她是府里的家生子,自小跟着王博文,初次葵水来后就跟了王博文,后因着主仆身份让王母以耽误王博文为由赶出了王府,那时两人感情正浓,自然不舍分开,王博文将她安置在郊区别院,一住几年,再浓烈的感情也有淡了的时候,何况王博文那样的身份。
她以为有了孩子就会不同,也的确,前阵子的王博文待自己就像重新回到最初时,还许诺只要帮他办成这事,就会带着她一块儿回府,届时生下孩子,母凭子贵,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快要窒息的感觉却唤起了她被关之后不愿承认的另一种结果,王博文要撇下她了,杀人灭口,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肯放过,那是他们共同期待过的孩子,他……怎会这般狠心!
不,她不想死,她的孩子会成为王家子孙,荣华富贵,她怎么能死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
灰白的瞳孔里蓦然划过一抹生机,明兰不知哪儿来的力气,长长的指甲朝着掐着自己的人撩去,后者猝不及防被抓了眼睛,松开了钳制,让明兰有了一线生机,猛地喘了口气,忙朝开着的门跑去,身后有人在追,明兰自知逃不过,用身子狠狠撞上斑驳铁门,发出铮的巨大动静。
狱卒们随即闯入,一眼就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和扮作老婆子的中年男子打了起来,明兰借以逃脱,一阵后怕无力地躲在角落,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
前来刺杀的人,一人之力根本应付不了那么多狱卒,很快被擒住,随后咬破了藏于齿缝中的□□溢血而亡,临死前还直勾勾地看着明兰所在的方向,似是对任务的没完成心有不甘,倒地时露出了王博文常年佩戴的黑金小牌。
至此,明兰最后一丝侥幸幻想轰然倒塌,那人竟派死士来取自己的命,他难道一点也不顾念旧情么,况且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思及于此明兰身上一阵恶寒,更加受不住的打颤。
两名狱卒将尸体拖了出去,又推着面色惨白的明兰回了自己的牢房,事不关己地漠然关门。被重新锁上的锁链声陡然惊醒的明兰蓦地扒住了铁门栏杆,瞪着一双布着血丝的眸子,口里念念道,“我要见主事的,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你们能保住我们母子的命。”
那狱卒与旁人对视了一眼,撂了一句早想明白就不用受这么多苦后转身去请示了,不多时就有官员扶着乌纱帽匆匆而入,连带着加重了牢房守卫。
……
牢房外,灯火通明,立着十几名红马甲蓝衣的官兵,赵元礼一袭玄色镶狐毛披风长身玉立,有落雪渗过苍松落在他清雅的脸庞上,轻沾上凤眸眉间,带出些许冷意。
被拖出来的尸体在经过时陡然诈了尸,抹了嘴角殷红血迹,“赵公子,事情已办妥。”
赵元礼点头,对于六王爷送上门的人情心安理得地纳下了,当作是那荷包的回礼。没过多久,先前进去的官员便捧着几张宣纸小心翼翼地呈到了赵元礼跟前,满满的三大张,事无巨细,交代地清清楚楚。
“辛苦闵大人了。”
“赵大人莫要跟下官客气,能为您分忧是小的荣幸,算这小娘子识趣……”闵大人一脸讨好,别说定国公府的名头,就这位公子拿出来的六王爷令,就让他不得不恭敬相待,瞧着深寒露重的,便道,“下官派人送赵大人回府罢?”
赵元礼婉拒了闵大人好意,只道还有一事需等上一等,闵大人不解,却看他没解释的意图,只得搁心里头琢磨,倒没忘了让人搬了两把椅子,又拿了暖手炉给那位。
戌时的梆子甫一敲过,就有人端了一碗包子呈了上来,瞧着成色模样是府衙伙房所出,闵大人认得,是第二天一早给犯人用的朝饭,这时节天儿冷不容易馊,伙房图个懒,通常晚上那顿后就给备下,犯人吃饭的碗儿有号子,一个碗两只包子,到第二天直接往里头扔就行。
“赵大人这是?”
端上来的那人惯着一张严肃脸,“不出大人所料,伙房里进了耗子,动了这一碗。”
赵元礼挑了底下那只有条缝儿的包子,掰成两半,就有一卷小纸掉了出来,赵忠捡起后吹了吹灰尘,又给自家主子递过去了块帕子。后者倒没那么讲究,直接打开看了。
――装哑巴,保你无事。
赵元礼勾了勾嘴角,划过一抹精光。王博文,你打算怎么保?
***
燕畿楼内一间别致的雅间,隔了烟纱垂珠,隐约从里面传来女子哀婉的声音,正在清唱新编的小曲儿,唱的是那潦倒书生之前受了种种屈辱,却不曾磨灭鸿鹄之志,后金榜题名娶了公主,当了驸马的圆满人生,配着琵琶独有的音调,女子以小曲儿的形式娓娓道来,清音绕梁,十分动情,唱到书生得意之时,只道那郎君淡看天下失意人。
“哐当”一只杯盏从案几上悠悠滚落到铺了地毯的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王博文绷着脸色黯淡的就如一团低压的乌云般,风雨欲来,旁边坐着的薄纱女子捧着玉壶的胳膊生生愣在了半空中,随即赶紧赔笑的软语娇声道:“王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她又重新换了杯盏斟上美酒,递到他的嘴边,“公子,喝酒……”
“别唱了。”他出声打断了那曲声。
王博文有些心烦意乱,带着几分怒气,将酒盏粗暴的夺过,猛地仰头一饮而尽。
薄纱女子取了帕子柔柔的给他擦拭嘴角的酒液,玉指有意无意的掠过嘴唇,倾身而为,胸前沟壑一览无余,若是平时瞧了许会把持不住,可此时正心烦,自当没了心情,喝酒听曲不过是在消磨时光等赵元晋的消息,一静下来就觉甚是无趣心慌。
忽而,门被推开,王博文连忙激动地起身,将那慢慢缠上来的薄衣女子推到一旁,那女子半趴在地上心中暗骂了一声无能的浪荡子,只得按着吩咐和琵琶少女退出了雅间。
赵元晋瞧着是一脸喜色,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坐在一旁自行喝了几口酒回暖,才缓缓笑着说道:“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我听的衙役说她今儿在里面安静得很,府尹又提审了两次,都是毫无结果,想是看到那纸条了。”
王博文一听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嘴角也逐渐染上笑意,拍了拍赵元晋的肩膀虚礼的客气道:“此事真是劳烦赵兄了,博文以后定当报答。”
赵元晋摆摆手,“你打算怎么做?”
“皇上大寿将至,到时必会大赦天下,她应是可以出来的,自是不用担心。我若是现在动用王家的势力救她出来,定会让你大哥抓住把柄,到时候可真是不打自招了,也就只能暂时委屈她了。”他话说的十分轻巧,好似牢里的女子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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