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贵女全集Zei8.net》第67/122页


“与令郎同脉的血亲之血三五滴,还得是个童子。”
这……符合条件的不就只能是瑞哥儿了?叶氏脑海里搜寻了一圈,划过了这念头。
叶氏犹豫,拉过赵妈妈商量,“叫瑞哥儿来割血风险太大了,万一他回来在老太太耳边提起这事,该如何解释?”
赵妈妈宽慰:“瑞哥儿不过四岁,磕磕碰碰的在所难免,到时候哄了那孩子糖果好吃的,再带着玩一会儿,想必就什么都忘记了,夫人您再这般犹豫下去,二少爷可就撑不住了。”
叶氏瞥了一眼还在昏睡的赵元晋,脸色灰白的可怕,咬牙下了决心,“让赵生去办吧,瞧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再报过来,可别让人发现了。”
……
这厢赵文宛坐在桌边悠悠喝茶,雪雁匆匆来报说,瑞哥儿让赵生安排的丫鬟抱走了,玉指间海棠花戏蝶的瓷杯,碧水清澈,映出赵文宛深意的一笑,“等我进了明絮苑一盏茶的功夫,你们按着计划行事吧,不可误了事。”
雪雁点头应声,“是,小姐。”
赵文宛起身叫了宝蝉跟着一起向明絮苑走去,这时辰通常是老夫人小憩过后,赵宏盛过去请安的点儿,路过不期然遇到,父女俩便一道进了屋子里,虽说不算亲昵,赵宏盛对赵文宛早有改观,倒也不像以前说教居多,询起了近况,言语间颇是关怀。
赵老夫人让杨妈妈给这父女俩端茶,瞧着一派其乐融融,心中甚是高兴,忽而瞧见看护瑞哥儿的丫鬟不顾规矩地匆匆进门,神色慌张道,“老夫人,奴婢刚才去给小少爷端一碗桂花羹,没看住人,后来一路问了些姐姐们,都寻不着踪迹,正巧了腊梅姐姐瞧见说是让……赵生抱着去二少爷的墨渊居了。”
“什么,去了墨渊居?”赵文宛适时候的惊讶道,继而转向祖母,“这赵生好端端的抱着瑞哥去那里做什么?
杨妈妈是真的担忧,瑞哥儿住在明絮苑她陪的时候不算短,对这讨人喜欢的小家伙也是喜爱得紧,语气染了一丝急切道,“二少爷不是染了风寒还病着呢,瑞哥儿年纪小,身子弱,万一被染些不干净的……还是赶快去接回来吧。”
“祖母,我去罢。”赵文宛主动请缨道,眉间微蹙,也是挂心小家伙。
赵宏盛听得这事儿也是意外,于是开口说要一同前去,顺道瞧一瞧赵元晋如何了。
赵文宛暗暗满意一笑,面上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一直未开口的赵老夫人眸光沉沉,“老婆子也想去瞧一瞧元晋,一起去罢。”
赵老夫人穿了厚厚的外裳,在多人的簇拥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移去了墨渊居。

☆、第72章

“呜呜呜,我怕疼,不要扎我……”墨渊居里,赵元瑞一看赵妈妈拿出了明晃晃的小刀,登时吓得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两名小厮要拦,奈何小胖墩的瑞哥儿灵活,没给逮住,反而三人在屋子里追了起来。
叶氏头疼地瞧着这一幕,扫过桌上被吃得一干二净的点心奶羹,原先答应得好好的,临到头小东西却反悔,合着白吃了一顿就想算,不过三滴血,她还非得取了。
赵妈妈得到叶氏眼神示意,趁瑞哥儿不备,一把拽住了人,牢牢箍在了怀里,嘴里还劝着道,“瑞哥儿乖,只是一点点,不疼的啊,听话。”
瑞哥儿哪肯安分地听她说话,不停扭动着身子,虽然小个儿,但也让赵妈妈颇觉吃力,看了眼拿着小刀有些颤巍的叶氏忙道,“夫人,赶紧的罢,划腿上不容易瞅见。”
“不要划我,坏人,走开!”瑞哥儿一听蹬得更用力了。
“别动小祖宗。”赵妈妈边说着边让小厮卷瑞哥儿的裤腿,也不知是不是小家伙怕冷,里三层外三层的愣是包裹得严实,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撸上一点,露了一截嫩皮儿。
“啊……救命啊……杀人啦……”瑞哥儿露着的地方被冻得竖起寒毛,慌得扯嗓子就喊。
赵妈妈腾出手去堵,反叫瑞哥儿狠狠咬在了手背上,疼得哎哟叫唤,瑞哥儿趁机从她手上逃脱就要直奔门口,叶氏见状不妙大喝一声,“给我抓住他!”
千钧一发之际,门被嘭地从外头撞开,众人在听到里面喊叫声后,就赶忙让人将门子踹开。瑞哥儿一瞧见祖母,葡萄般的眸子泪花闪现,小小的身影直直扑向老夫人,抱着老夫人的腿嚎啕大哭了起来。
赵文宛紧着眉头赶紧蹲下检查瑞哥儿身上,就瞧见后者趁着众人不注意冲她挤了挤眼,眼角挂着一滴硬挤出来的泪珠儿,没心没肺地笑了下,赵文宛才松了口气,看着人小鬼大的某只包子转而蹭着祖母委屈地干嚎。
叶氏手里的小刀叮当掉地,声音惊醒屋里来不及反应的几人,赵妈妈率先反应过来,欲盖弥彰地想要踩住,却被老夫人扫过来的眼神一下冻住,心里暗暗叫糟。
“你拿着刀子想要做什么?”赵宏盛直直凝着面色苍白的叶氏,语气沉沉问道。
叶氏好像这会儿才醒过神般,忙是上前,“老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是想削个梨子给瑞哥儿吃。”
“你骗人,你是要放我的血给二哥喝,那么大个碗,要流好多血,呜呜呜……我最怕疼了,祖母,你让他们别抓我。”瑞哥儿胖乎乎的手指一指桌上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当下给戳穿道。
“乖孙儿别怕啊,有祖母在,我看哪个胆子那么大的敢动你。”赵老夫人拐杖咚地一拄地,掷地有声,稍做一顿,视线扫过床榻上的赵元晋最后回落在叶氏身上,“元晋得的究竟是什么病,风寒可不是这模样,杨妈妈,让元大夫过来一趟。”
叶氏闻言更慌,对上老夫人强势的视线,不敢驳话。床上赵元晋难得这会儿清醒,也知道自己这病要是捅出来,绝落不了好的,忙是挣扎着要起来,“祖母,爹,孩儿只是小毛病,没什么大碍咳。”
“元大夫来了,还是赶紧给瞧瞧罢。”赵文宛远远瞧见元大夫的身影插了话道。
赵宏盛盯着母子俩久久,眉头越皱越紧,直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果然,元大夫诊完面有难色地回禀道,“回老爷,二少爷患的是花柳,这……老夫也治不了啊。”
赵老夫人和赵宏盛齐齐变了脸色,老夫人更是追问了一句可是诊错,见元大夫摇头确诊,踉跄了下身形,由赵文宛扶着才不至于跌了,“怎么……会得了这种病?!”
赵元晋本就是强弩之末,方才强撑这会儿又昏了过去,留下叶氏胆战心惊地面对众人,对眼下局面惶恐万分,不知该如何开口,开了口又该如何挽回。
“花柳?”赵文宛蹙了眉头,扫过桌上已经凉了的汤药,“母亲是想瞒着大家帮元晋治了,只是这病不好治,连元大夫都束手,母亲从哪儿找的大夫,药闻着都是怪味儿?”
叶氏真是恨不得缝上赵文宛的嘴了,一开口的绝没好事,迎上老夫人和老爷扫过来的视线,叶氏攥着帕子,愣是没敢说。赵妈妈有心想帮夫人圆话,甫要开口就让赵宏盛出声给打断了,“你们俩说。”
支使的是赵妈妈身后不远站着的两名耷拉脑袋的小厮,临了又给了赵妈妈一记警告的眼神,后者晓得老爷不喜,彻底蔫了声了。
“主子染上这种病,你们俩现在不说,之后可就再没说话的机会了!”赵宏盛也是气极,什么病不好偏偏是这,对于侍候赵元晋的小厮颇是迁怒。“是收拾包袱去庄子还是发配汴州,你们自个儿想罢!”
其中一名小厮闻言颤了颤,迅速抬首瞥了赵老爷那方向一眼,哆嗦着豁然道,“回老爷,不关小的事,二少爷出门都是带着赵平去的,发了病小的才知晓二少爷常去那种地方染回来的。这回病得凶险,夫人找来的大夫治不了,就从外头找了位江湖郎中,开的药方子里头需要一味药引就是同脉血亲的血,夫人就让赵生掳了小少爷,后面的事儿你们都瞧见了,小的都交代了,老爷开恩呐!”
“你胡说什么……”身旁应该是叫赵平的小厮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看老爷落在自个儿身上的阴冷目光,也是惴惴,晓得讨不了好地丧着脸道,“小的也劝过多次,二少爷不听,小的也没办法。”
叶氏恨恨瞪着那个把自个卖了个底朝天的小厮,心绪难平,声音尖锐道,“晋儿用了外敷的已经有些起色,如今只要瑞哥儿一点血,就能救,我有什么错!”
“江湖郎中的偏方多是骗人的,你怎么这么糊涂,瑞哥儿还那么小,要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赵老夫人是半点不信道,瞧着赵元晋那副样子,心眼儿一早偏了瑞哥儿。
“瑞哥儿有个三长两短?嗬,母亲,你瞧瞧啊,你瞧瞧晋儿什么样儿了啊,你们不疼我这做娘的疼!”叶氏话语凄冷,似是责备。
“那也是他自个儿作的,花天酒地的沾染,还有理了!”赵宏盛骤然拔高了音调,怒喝道。
叶氏瑟缩了下,噙着眼泪也是理亏,随后扑到了赵老爷跟前跪着恳求道,“老爷,求求您了,救救晋儿罢,您想想曾经多疼他啊,晋儿也是,一有什么好吃的总要留着等你一块儿,是,如今晋儿不争气,可也是一时糊涂的,他晓得错了,您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罢,老爷,老爷……”
地上,叶氏声声哀求,好不可怜,赵宏盛冷凝着面色,亦是划过一抹怀念,小时候的赵元晋懂事听话,虽比不上赵元礼聪慧,可也十分会讨他开心,颇是温情,只是不知后来怎的就变了。
赵文宛瞧着这一幕,暗暗勾唇冷笑,对于父亲的心软并不意外,只瞄了边角小厮一眼,后者会意地站了出来,老实面孔上带起几分窘迫,“还有一事,二少爷给了小的十两银子,让小的做件事。”
“什么事?”赵宏盛被转了注意力,看向那名小厮道。
“偷……偷大少爷的身份玉牌。”那小厮拿着手里的十两银子颤巍巍地递着,颇是羞愧道,“大少爷是个好人,小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小的那个得了病,小人为这事儿着急上火,后来让大少爷身边当差的赵忠知晓,许是跟大少爷说了,隔天就给了我治病钱,大少爷于小人有恩,可小人……却为了这十两银钱迷了心智,自大少爷被诬陷事发后,一直惴惴不安。”
赵宏盛听完一联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日女子拿着元礼的身份玉牌说是定情信物,却是赵元晋让人偷了给出去的,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
“逆子!”赵宏盛抖着手地指着赵元晋,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叶氏无意识地拽紧了赵老爷的衣袖,被后者一把挥开,满面怒容道,“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寻花问柳,陷害手足,真是家门不幸!”
连着老夫人听了也只会摇头叹息,想不通小时乖巧的元晋怎会变成今时这副模样,瞧着叫人寒心,可再怎么说也是赵家子孙,不能放任了不管,花柳病治得不及可是要命的。
看叶氏在赵宏盛怒极甩袖离开后跪坐在地上嘤嘤哭泣,没个样子,老夫人终于出了声,“行了,还不收拾下自己,看着跌份。元晋的病得治,我去求个面儿,让宫里的御医走一趟,唉,一把年纪还得为这种事丢人现眼,老婆子我真是……”
说罢,也是十分难堪地转身,带着赵文宛和瑞哥儿走了。
叶氏瘫软在地,因着赵元晋有救高兴了片刻,就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脸色颓然。赵妈妈有心想要安慰,平日里的舌灿莲花也用不上了,只这境况太惨烈,说什么都补救不了。
赵平身边的小厮神色平淡,目光掠过床上躺着不知人事的赵元晋,露出一抹古怪笑意。发配去庄子是他想要的最好结局,家里也确是缺钱,只不过给钱的是赵大小姐,今儿个演出戏,赵元晋,你想不到平日里呼来喝去像条狗一样被使唤的人会咬着你下地狱罢!
到了第二天,老夫人叫了李管事来收拾这帮不知分寸的下人,瑞哥儿是赵生掳的,江湖郎中也是他寻来的,首当其冲被重罚,同赵平一道发配了汴州充军。叶氏抢着一口气将自个离不开的赵妈妈要了出来,其余一干人等送庄子做苦役,一场风波以墨渊居人去楼空的惨淡结局作了收场。
***
谁知不久赵元晋得了花柳病的事情竟在大街小巷传的人尽皆知,燕畿楼的如烟姑娘不如赵元晋的身子底儿好,被传染之后又堪堪染上风寒,毕竟是做风月生意的,日日夜夜的耗着元气,一来二去的折腾,就一命呜呼了。
出了人命想瞒也是瞒不住,一些如烟的常客也是不幸染疾,阮鸨娘是个精明的,不愿这些染了疾的达官贵人们来自个儿楼里闹腾,更要保住燕畿楼的声誉,于此就放了风声。
罪魁祸首是赵元晋,他染的如烟,意思自然就是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是觉得冤枉就找赵元晋出气,她楼里的姑娘可洁身自好着呢,不是什么三教九流都接待。
赵元晋因着刘老御医的精湛医术,渐渐恢复了生气,刚一渐好,就听的小厮丫鬟私底下议论,方知他花柳病的事情不仅府里早已经风言风语,连府外也是,众人嗤之以鼻,连下人瞧他的眼光似乎都变了味儿,更别说以后再有哪家权贵小姐愿意嫁了,往日狐朋狗友更是避之不及,还有人言语折辱,比之当初赵元礼所受有过之而无不及。赵元晋本就病情初愈心态脆弱,一时想不开生了轻生的念头。
赵宏盛得知这不争气的逆子竟然还想了结生命来逃避,怒得一巴掌拍过去,竟是这般的没出息,病是治好了,可人却也是废了。赵宏盛看着来气,便同老夫人商量,将自个儿的想法说道了。
老夫人怅然叹息,如此脆弱心理都是让叶氏惯得的了,元礼那时候所受的流言蜚语更是千倍万倍的厉害,他还是被诬陷的,这元晋却是咎由自取,竟还这般没得担当,连自己的错都不敢面对,听杨妈妈说元晋在墨渊居是想自杀来着,割腕搁到一半痛的喊了人才没死成,赵老夫人愈发觉得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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