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贵女全集Zei8.net》第77/122页


鹦鹉还是小孩儿心性,自然按耐不住有人骂它,扯了铜锣的嗓子,“泼妇!丑八怪!”
可真真的把赵文宛心里想的说了出来,赵文宛垂眸,掩去眼里的一丝快意,只道:“婶娘还是回去好好养胎,文宛有事就不奉陪了。”
徐氏心里堵着气,想也没想上前再拦,看着跟着赵文宛一个鼻孔出气的鹦鹉,就联想到那只害的自己没了孩子的黑猫,越看越恨,伸手就要去抓,鹦哥哪会让她如意,扑闪着翅膀就飞了起来,晓得对方没好意,扯着嗓子喊坏人。
赵文宛看徐氏迁怒,真打算对鹦哥动手,在她再次抓过来时替鹦哥挡了一下,却看到徐氏嘴角向上扬起的弧度,手臂轻轻交错的一瞬间,徐氏陡然向后踉跄摔去,猛地摔在了地上,裙子底下殷红鲜血顺着腿,汩汩流了下来。
“救命――”徐氏躺在血泊中,一手抚着肚子,面容惨白地惊恐叫着。
立刻就有闻声而来的婆子、丫鬟,瞧着这一幕都被吓了一跳,顿时慌了起来。赵文宛算是最清醒的那个,连忙出声道,“还不快去叫大夫,顺道通知……老夫人。”
徐氏听到她的声儿,抬起惨白面容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颤抖着手指着赵文宛,声音凄厉道:“赵文宛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两次三番害我孩儿,要是我肚子里的孩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赔命!”
赵文宛确定自己方才是没碰着她的,想来徐氏这一出为的是栽赃自己,真有这么恨的,连自己孩子都不顾?赵文宛着实有些想不明白,然因着徐氏一番嚷嚷,周边投过来的视线含着复杂不一的神色,能流传出去的版本,想也可知。
因着离明絮苑不远,杨妈妈头个赶到,瞧着眼下这情形,霎时变了脸色,再瞧杵着的赵文宛不知作何表情。
“不是我推的。”赵文宛敛着眸,沉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徐氏满面泪痕,一副随时要晕厥过去的模样,喃喃着孩子,好不凄惨。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可有人瞧见?”杨妈妈询了四周道。
有人在人群里支应了声,“我只看到三奶奶好像因着鹦哥跟大小姐起了争执,然后碰到一起,三奶奶就……摔了。”
杨妈妈头疼地叹了口气,叫人先抬了徐氏送回苑,再处理。而自出了事,一直老实待在赵文宛肩头的鹦哥突然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赵文宛落了个百口莫辩的地步,还叫小东西没义气的抛下,心头不无悲凉地叹了口气。

☆、第79章

冬日的天沉得特别快,最后一丝晚霞匿迹,寒风呼呼作响,天空开始飘起细小的雪粒子,纷纷扬扬。
三房苑儿灯火绰绰,屋子里站了不少人,连着老夫人都拄着拐杖神色复杂地杵着,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皱紧了眉头,黄灯映衬下更显得苍老几分。元大夫坐在床畔的小凳上,仔细诊了脉后收了手,一回头就对上老夫人期盼望过来的视线,叹了口气。
“老夫人节哀,三奶奶的孩子福薄……没保住。”
老夫人心里吊着的一丝侥幸被彻底打破,有些踉跄地晃了晃,幸好有杨妈妈站在身后关切扶住。一直守在旁边的赵宏铭等元大夫让开后,坐在了床沿上,一把握住了徐氏的手,神色也是悲痛。
“孩子!老爷……我的孩子啊……”徐氏声声念着,一手紧紧揪着被褥,渐渐崩溃。
“夫人身子要紧,许是真的无缘……”赵宏铭亦是哽了声音道。
徐氏陡然瞪大了瞳孔,本就惨白的面色显得尤其可怖,攥着被褥的指关节用力到泛白,像是要捏碎了一样,豆大的眼泪滑落,尖着嗓音道,“是赵文宛害的,她与我向来不对付,要不是她推我,我的孩子怎么会保不住!”
赵宏铭闻言也是难看了脸色,若早年那一事尚且可说是意外,可这一回都有人瞧见是两人争执起的推搡,徐氏脾气再怎么坏,对这孩子有多紧张他是看在眼里的。文宛性子亦是骄纵,有了口角,也该看在徐氏怀了孩子的份上让几分,偏还动了手,现在这会儿人又在苑子里罚站似的杵着……这叫什么事!
赵老夫人亦是头疼得很,徐氏那一声声的凄厉怒骂夹着哭泣,扰得耳朵轰鸣,脑子也愈发昏沉,既心疼在外头站了大半天的孙女,可瞧着这一幕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元大夫张了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可瞅着屋子里已经大乱的场面,终究是封上了嘴,退下去嘱咐煎药了。
廊檐下被风吹得晃动的灯笼,打出女子站在雪地里纤细的影廓,直挺挺的,屋子里的怒骂隐约可闻,赵文宛发丝上,眉间都落了雪粒,微垂着脸,瞧不清楚神色。
元大夫背着诊箱离开时瞧见,脚步一顿,终究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开了。赵文宛凝着元大夫的身影,眼眸转为沉黯,昏沉之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旋即坠入一片冰冷境地。
“不好了,大小姐昏过去了!”
……
恍惚之间有人拿着湿热帕子贴在了额头上,可赵文宛觉得热,想躲开,却浑身乏力,整个人像浮在汪洋大海上,随波逐流,耳畔的声音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大小姐的伤寒刚好,在苑子里站了大半天,还下着雪呢,能不折腾坏自己的身子么!”
雪雁端着药,睨了眼一边替赵文宛擦拭额头一边碎碎念的宝蝉,走到床沿,叹息一声,“现在老夫人让小姐先养着身子,总算是能缓口气的。”
小心喂了两口,褐色汤汁顺着赵文宛嘴角蜿蜒流下,雪雁赶紧拿了帕子擦拭,看赵文宛的样子满是担忧。她一直跟着赵文宛,自然也瞧见徐氏是故意作的这一出,只是她的说词没人信罢了,反而在不远瞧见的下人说法让大家都偏信是赵文宛跟徐氏动了手。
见灌不进去药,雪雁皱着眉搁下了,虽然不赞同大小姐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可也有几分清楚她的用意,徐氏成了最可怜的受害人,大小姐若不使这苦肉计,只怕会让谣言愈演愈烈,对大小姐更为不利。
“水……”虚弱的声音幽幽传出,赵文宛眼皮颤动,像是挣扎着醒过来似的,睁开的眸子有一瞬的怔忪,在瞧见床边守着的人时才慢慢聚了焦,恢复一丝清明。
宝蝉急匆匆地端来了还温热着的白开水,扶着赵文宛坐起,喂她喝了几口,脸上不乏喜色,“小姐你可算醒过来了,可觉得哪儿有不舒服的,我去请元大夫过来瞧瞧!”
赵文宛润了几口,松开茶杯让宝蝉收了,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地开了口,“不用了。”随后就着她的手慢慢坐起,倚靠着床,回笼了思绪。
即是苦肉计,在未想出对策之前,也只有拖了。随即她自嘲的笑了笑,这招也算的上屡试不爽了,但瞧后面如何发展,徐氏这回下了狠心陷害,她一时还真想不到对应之策。
雪雁见她蹙着眉似是难受,让宝蝉腾了地方,自己替赵文宛揉上了额头穴位,力度不轻不重,正好能缓解稍许。“元大夫确了诊,孩子没保住,三奶奶又哭又闹折腾了大半宿,这会儿没了动静,约莫是歇了。”
“骂了半天也该累了。”赵文宛闭着眼,顺口说道。
雪雁亦是回想起从三房奶奶屋子里传出的骂声,中气足得都不像是掉了孩子的人……只这么一想,手上的动作稍顿了下,随即又继续,暗忖自己是想多了罢,先前有孕是元大夫确诊了的,总不会有错。
宝蝉是个急性子,看两人这淡然模样的,自己急得在屋子里转开了,忍不住地念叨说,“三奶奶跟小姐不对付,故意赖在小姐身上,不知情的都以为是小姐害的,好端端地担上这杀人名声,连老夫人都不好帮……嗳,说起来要不是小东西闹,小姐也不至于……”
“小家伙呢?”赵文宛闻言才想起某只临阵脱逃的鸟儿。
“喏,在呢,从回来就蔫头耷脑的蹲角落里,估摸着是在反省呢。”宝蝉指了指屋子一角,带了一丝无奈。
赵文宛扫过去,果然在角落里对上一双圆豆子,约莫是知道自己闯了祸了,爪子往前挪了挪又退了下,睁着豆子眼,显是踌躇。
“行了,不怪你,过来罢。”赵文宛瞧着想发笑,只眼下境地的笑不出来罢,徐氏这是跟自己杠上,即便没有这小东西,自个儿怕也是躲不过算计。
鹦鹉抬着小脑袋仔细看了她两眼,见她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扑棱棱地就飞过来了,只一靠近就被赵文宛揪住了尾巴毛,大有一副你敢动我就扒光你毛的威胁意思,吓得某只爱美的鸟儿一下僵住,梗着一茬毛绒绒的短脖子心疼地嚷嚷,“毛毛毛毛毛……”
“还晓得你的毛,一早丢下我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赵文宛恶劣地挑了下眉,故意加重了手上力道。
“有有有有……事!”
赵文宛闻言倒是愣了,你个小破鸟还有事,拎着对上眼儿,“你还能有什么事儿?”
“那那那那里!”鹦鹉求饶地拍着翅膀,心急地指着一处,待赵文宛松手,急赤白咧地飞到了原来待过的地方,叼着什么东西往回飞。
“啊――”宝蝉乍一眼瞧见它嘴上的,还是带着血的东西吓得叫出了声。
鹦鹉也叫她吓了一跳,东西落在了地上,雪雁胆大捡了起来,薄薄的,颜色透明,却瞧不出是什么。
“丑八怪扔了,我捡的!”鹦鹉断句断的不清楚,却叫听的人明白了,大抵是徐氏顺手扔出去的,却叫它给捡回来,难怪那会儿飞走……
“这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宝蝉回过神,有些嫌恶地凝着那东西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雪雁同样皱着眉头,正不晓得要作何处理的时候,却让赵文宛唤住,拿近了瞧。一丝刺鼻药味儿钻入鼻腔,赵文宛随即蹙起了眉头,跟弥漫在自个儿屋子的药味不同,略相冲,才颇为明显,好像……在什么人身上闻到过?
――徐氏!一道灵光陡然闪过,赵文宛豁然开朗,随即敛了眸子陷入了沉思。
鹦鹉见赵文宛陡然沉了目光不出声,跳着爪子挨近,结果还没凑近就又被赵文宛拎了起来,似乎是检查了它的嘴喙,然后又被丢给了宝蝉,“脏死了,去刷干净。”
“……”讨厌洗澡又随了前主人洁癖的某只鸟儿傻眼了。
***
荣姨娘作为徐氏以前的贴身丫鬟想要取瞧一瞧主子且是正房夫人的徐氏,于情于理都是应该,可孙妈妈却出言劝阻,只道那般挺着肚子去瞧,在旁人看来就有点炫耀的意味在了,吓的荣姨娘冷汗涔涔连说没那意思,只派了孙妈妈提着荣姨娘亲自做的吃食单单的去了。
夜深沉,周遭寂静无声,孙妈妈去的时候,徐氏正在屋子里发脾气,把近身侍候的丫鬟婆子都赶到了外头,听了传报,反倒让孙妈妈进去了,想是看在荣姨娘的面上,不好难堪了去。
孙妈妈待的时间不长,只再提着食盒出来的时候面色算不上好看。旁人也不敢问,怕触了霉头,都猜测是徐氏说话不好听的缘故。
待孙妈妈走后,屋子里的徐氏倒是消停了。房檐暗处忽而飞出一只绿彩毛的鹦鹉,红红的爪子踩在全是冰凌子的屋瓦上,差点一爪子踩空,从上面滑溜翻下来,卧床的徐氏异常敏锐的询问了一句,“外面什么动静?”
惊的某只连忙喵的学了一声猫叫。
守着的丫鬟小跑的往外面探了探脑袋,见外面黑漆漆的根本没有什么,便回了是野猫罢。
小鹦鹉夹着尾巴正以一种高难度的姿势抓着房檐边角,那丫鬟关门的一瞬间震的它也再是支撑不住了,一咕噜的翻了个头,直直的坠在地上的雪堆里,许不见动静。过了会儿,啾的雪白的地上猛然冒出一个圆圆的脑袋,就像是豆芽菜一般晃了晃,似乎还有点晕,从雪堆里爬出来抖了抖羽毛,依旧晕乎乎的朝着湘竹苑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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