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舞莲花剑东方玉》第33/93页


狄明扬伸手入怀,取出卷得又小又细的纸卷,小心翼翼的打了开来,那是只有手掌大小一张很薄又发了黄的茧纸,上面写着:“第十九式千叶莲花”下面就是密密麻麻的细字,和三个待剑的人像。
这是一式剑法,三个人像和蝇头细字,则是剑法的图解了。这张纸显然是从一本手抄的剑法谱中撕下来的,前面还有十八式,这是第十九式了。
狄明扬只看了一眼,就把小纸片递给小云说:“你去看看。”
耿小云接到手中,仔细的看了一阵,才低低的道:“大哥,以总护法的武功,尚且如此重视这一式剑法,萧分宫主还甘冒大不匙,潜入地窖窃取,可见这一式剑法,一定十分厉害了,但我怎么看不出它的妙处来呢?”
狄明扬笑道:“剑法变化,是要熟能生巧,你这样粗枝大叶的看上一遍,怎么看得出来?这样吧,这小纸卷就给你收藏,过些日子,我们一起来研练好了。”
“好!”
耿小云偏头道:“放在你身边,不是一样么?”
狄明扬道:“这纸卷太小了,放在我身边容易失落,岂不可惜,女孩儿家心思较细,所以还是由你收起来的好。”
耿小云点点头,低笑道:“只要大哥信得过我就好。”
狄明扬低下头去,轻轻的道:“你不是说过,是我的人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耿小云心里甜甜的,低着粉颈没有说话,却把小纸卷收了起来。
他们从寿宁西行,一路晓行夜宿,由放张老二在这条路上,十分熟悉,打尖、投宿,悉由他作主。
这天傍晚,车抵浦城,这是闽北的一个大县城,街道整洁,商店林立,张老二马车停在一家通商客店门口,两人要了一间上房。
狄明扬和耿小云一路都以兄弟相称,自然只住一间房子。好在狄明扬练的是“逆天玄功”,每晚都是倒竖蜻蜒,把床铺让给耿小云一个人睡,虽是少年男女,同住一室,却也以礼相持。
这晚天色还早,两人落店之后,整天坐在车上,自然会觉得闷气,要上街走走,这时华灯初上,街道上行人车马,熙攘往来,十分热闹,信步走到一家酒楼门口。
这酒楼有五开间门面,十分气派,耿小云喜欢热闹,回头道:“大哥,我们上去咯!”
两人上得楼来,只见满堂食客,几乎座无虚席,只有正中间一张圆桌,放着几付杯筷,却并没有人。
一名堂倌看到两位年轻公子上楼,慌忙迎了上来,陪笑道:“二位公子爷光降,真是对不住,小楼今晚已经没有空位了,只好请……”
耿小云一指中间那张空桌,说道:“那张桌子,不是空着还没人坐么?”
那堂倌道:“那一席是司徒大爷宴客预定了的……”
他话声未落,只听一个清爽的口音接着道:“酒楼菜馆,哪有空着桌子不让人坐的道理?什么死徒活徒的,要宴客就到家里去,酒楼上自然要先到先坐了。”
狄明扬、耿小云回头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身穿天蓝长衫,手执一柄白玉摺扇的少年公子。这人大概二十四五光景,生得修眉如月,朗目若星,脸色白中透红,甚是俊俏风流。
那蓝衣少年看到狄明扬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异采,立即拱拱手,含笑道:“巧极,二位兄台也是上楼饮酒来的了,既来之,则安之,既有空席,则坐之,来,二位兄台,咱们难得相逢,就去坐下来再说。”
他含笑说话,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笑得十分亲切,好像有使人无法推辞的力量。
话声一落,就连连抬手,毫不客气潇洒的朝中间空席走去。
狄明扬觉得此人举止洒脱,颇有惺惺相惜之意,也不自觉的跟了过去。
那堂倌看得大急,急忙摇着手道:“公子,这个不成……”
“上酒楼喝酒,有什么成不成?”
蓝衫少年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本公子吃不起?伸手取出一个黄澄澄的金元宝来,朝桌上一放,喝道:”你去把你们酒楼最好最贵的酒菜拿来,本公子和这二位兄台今晚非在这里喝酒不可。“
他伸出来的手,又白又嫩,看去比女孩子还要柔软;但经他手掌轻轻一按,那只足有十两重的金元宝,竟然悄无声息,硬生生的嵌入了桌面之中。这下直把那堂倌吓得连连后退,哪里还敢多说?
蓝衫少年也没去理他,只是朝狄明扬二人抬抬手道:“二位兄台请坐。”
他自己已经大模大样的用脚拨开长凳,坐了下去。
狄明扬看他露出这一手,足见功力甚深,一面抱抱拳道:“兄台好俊的功夫,兄弟佩服得很。”
他对这位蓝衫少年心中有着好感,也就依言坐下。
耿小云看大哥坐下了,自然也随着落坐。
蓝衫少年浅笑道:“兄弟这点粗浅功夫,倒教二位见笑了。”
三个人各踞一面,相继落坐,哪知这张圆桌附近的食客,所有目光不期都朝三人投来,有的人目光之中,竟然流露出惊异之色,有些胆小的人,却匆勿食毕,赶快离座,下楼而去,好像马上就有大祸临头一般!
蓝衫少年用白玉扇敲着桌子,大声道:“堂倌,还不快送茶来?”
堂倌哪敢不依,赶忙沏了一壶茶送上。
蓝衫少年目光流动,看了狄明扬一眼,含笑问道:“萍水相逢,还没请教二位兄台尊姓大名哩!”
狄明扬连忙含笑答道:“在下狄明扬,他是舍弟狄云扬,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蓝衫少年道:“原来是狄兄贤昆仲,幸会得很,兄弟蓝飞天……”
他刚说到这里,在他们附近几桌的食客忽然起了小小骚动,纷纷离席,立时就空出了几张桌子。
狄明扬目光一抬,发现从楼梯口走上五个人来。
当先第一个是头戴道帽的矮小灰衣道人,眉毛很浓,看去眉眼挤在一起,颁下留一把山羊般苍须,手持马尾拂尘,肩头还背着一柄长剑,丝毫看不出他仙风道骨,但却装模作详,似乎自视甚高。
第二个是身穿古铜色长袍的老者,个子高大,鹞目鹰鼻,双颧突出,一脸连腮胡,貌相凶猛,但却虎步龙行,气派非凡。
第三个是紫膛脸汉子,穿一件天青缎袍,年约四旬出头,嘴上留着八字须。
第四个是中等身材,扁脸,略带青色,身穿青紫色长袍的汉子,有一股顾盼自雄之概。
第五个则是瘦削脸老者,颧骨突出,两眼甚小,脸颊上都是直条的皱纹,身穿团花黑褂,枣红长袍。
这五个人中,只要看他们身上衣着,就知是一方财主,但眉宇之间,都带着几分霸气,决不是商贾中人。
五个人中走在最后一个瘦削脸老者敢情是主人了,他一跨上楼,就有两个堂倌迎了上去,朝他打躬作揖,状极恭敬,还带着几分畏怯。
瘦削脸老者开口问道:“酒席准备好了么?”
先前那堂倌连连陪笑,低声道:“太爷吩咐,酒席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只是方才全堂都客满了,后来来的三位公子,把你老定的席位给用了。”
瘦削脸老者脸色一沉,哼道:“你说什么?”
只四个字,就吓得那堂倌打了个抖索,底下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楼梯口跟上来的是这家酒楼的掌柜,连连陪笑道:“你老稍等,小的马上吩咐他们再摆一席……”
“不必!”瘦削脸老者一对小眼闪动之际,掠过狄明扬坐的那张圆桌(整个大厅上都是四方八仙桌,只有中间这一席放的是圆台面)问道:“就是那三个小子?”
那堂倌不敢说话,只点了点头。
瘦削脸老者举步朝圆桌走来,其余四人,自然也就跟了过来。
狄明扬一眼就看出这五人不大好惹,但事情来了,倒也不俱,心想,“这都是蓝兄招来的是非,倒要看看他如何应付?”
蓝飞天根本连看也没看五人一眼,手举茶盏,含笑道:“狄兄请用茶。”狄明扬也取起茶盏,说道:“蓝兄请。”
蓝飞天看他也若无其事一般,心中暗道:“这位狄兄,身佩古剑,看他神色自如,如此镇定,果然是一位深藏不露之人。”
瘦削脸老者一直走到他们桌边,看他们依然自顾自的喝着茶,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心头更怒,目光一注桌面上嵌着的金元宝,不觉沉笑一声道:“你们三个小子,胆子倒是不小,居然发横发到浦城来了,连老夫订的席,你们也敢强占。”
蓝飞天直到此时才转脸过来,一手托着茶盏,含笑道:“这就奇了,酒楼上先到先坐,后到后坐,咱们花钱喝酒,又没有白吃你的,怎能说强占二字?何况楼上有的是空桌,你们去坐下来就是了。”
“哈哈”瘦削脸老者怒笑一声:“好小子,你们乖乖的给老夫滚,老夫看在你们年轻不懂得事,还可宽宥……”
蓝飞天俊目一瞪,没待他说下去,就喝道:“你说什么?”
瘦削脸老者道:“老夫要你们滚开!”
“好!”蓝飞天依然脸含微笑,用手中白玉摺扇一指桌上金元宝,徐徐说道:“你只要把这只金元宝取起来,咱们就乖乖的滚开,如何?”
瘦削脸老者洪笑一声道:“你以为区区一只元宝嵌入桌面,老夫就取不起来了么?”
随着话声,缓缓伸出一只青筋露骨没有半点血色的瘦削手掌,举掌朝桌面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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