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大忽悠校对版作者常书欣》第277/340页
一时间,端木长舒着气,被气着了,有点痉挛,又走了不远,更恶心的照片来了,大头像配着穿女人三点式的画像,像漫画,不过他认得出自己来,定睛细看了看,瞬间又被气得扶着墙,一把撕掉了图片,好容易走了几步,更更恶心的来了,剃了个阴阳头的图片,瞬间让端木界平觉得血往头上直涌,两眼一黑,差点摔倒在地上。
记忆中父亲就是这样被人绑着游街示众,从来也不愿意想起,却不料今天在这里被人揭了最深最痛的一个旧疮,端木大喘着气,眼睛冒着和像野兽一样的凶光,勉强地让自己站起了,调整着心态,扶着墙走着,心里默念着:“阴谋……阴谋,这是个阴谋……”
在不经意的时候被揭了伤疤,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些让他心底流血的往事了,却不料在这个最不该想起的时候看到了。
“对,是个阴谋!”
端木突然发现四周的情形不对劲了,幽深的巷子里,不像以往那样安静祥和,而是诡异的静,静得四无人声,只有凄厉的警笛声音在响着,天地间仿佛一个牢笼,紧紧地把他禁铟在这里,就像小的时候眼看着父母罹难,自己却被夹在人群里呼天不应,叫地不灵那样的无助。
“这是一条不归路,你想好了要加入吗?”似乎亦师亦兄的古清治在说着这句他永远也忘不了的话。
“端木,前面没有路了,只有黄泉路可走了……”似乎,王修让死前那个深意的眼神又浮起在身侧,让端木界平在慌乱中四顾,试图驱散这个阴魂不散的影子。
“平儿,爸要是出不去,你和妈妈要好好活着……你的路还很长。”似乎,又是父亲的嘱托萦绕在眼前。
一瞬间、几十年,端木的人颤抖着,嗷~~~~声低嘶,仿佛身上所有的隐疾在一时间发作了,咬牙切齿地发着嘶声,快步跑着,这个安静的环境现在仿佛是地狱般恐怖,让他不愿再多呆一刻,飞步奔着,飞快的撕着墙上的照片,沿着祥和胡同直奔前去,绕进了红洞巷子,试图从最近的巷子奔到大街上。
嗯!?没有光线,端木奔得越来越近,近到几米之外才发现,巷子被堵住了,小心翼翼地上前,看着下层饮料箱,双层的、上层是石粉包装箱,也是双层的,推了推,推不动,透过缝隙看了一眼明白了,一辆小面包车顶着另一面,往这面卸要砸到自己,往对面推根本推不动,而且看着车上还有人在抽着烟……
“阴谋……这是个阴谋……”
端木紧张而不失冷静地想着,这是要把自己困在胡同里,是警察?不像……那是谁,他不知道,不过他知道要被困住,危险迟早要来,几秒钟之后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没有惊动外面的人,悄悄地退了回来,退回到胡口三岔口,选着到果园巷路,急步奔着……
“阴谋……阴谋……这是个阴谋。”
几分钟后,又被堵到了果园巷子,这种两人宽的巷子理论是最安全的出口,现在却被堵得死死的,以一人之力即便是搬掉这些拦路的箱也需要不少时间,强行通过,肯定会惊动外面车上堵着的人,于是,又退回来了。
第三次、第四次……被连连堵了若干次,慢慢地急躁和不安充斥在他的心里,来中州的第一晚专门旧路走了一遍,管井胡同片区通向开发区二十七个口子,身后还有二十几个进口,是进,还是退?
身后,响彻着警笛的声音,感觉仿佛越来越急促,车也越来越多,身前被堵了四个人巷口子,那能过车的胡同……难道都堵上了?端木调整着心态,回忆着自己第一次通过排查的情形,思忖着像自己这样属于上一时代的人,十数年不在中州,恐怕真正能认出自己来的人已经不多了,更何况又有如此精妙的化妆,即便就是警察在口上堵着也有把握通过去……
“怕什么?没人认识我,我叫洪峰,我是街道办工作人员……”
端木下定决心,刚来了几句心理暗示,不过又被墙上满布的照片破坏了,恨恨地一撕,加快了步伐,干脆选了一条直通开发区迎新街的巷子,开元巷。
一百米,步子稍慢了……豆大的汗滴没来由地沁出来了,一路几百米的距离少见行人,仿佛这里被人抽成了真空一样,让人没来由的觉得紧张。
五十米,端木停下来了,抽了张绢纸擦了擦头上的汗,继续迈步走着,越到出口处,多年练就的心理反而越趋于稳定了,当看到出口处并没有警车,仅仅是有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时,那颗悬着心终于放下了。
三十米……安全;二十米;安全,十米……那几位小青年突然像看到绝世美女一样盯着自己,端木心里一慌,瞬间泛起个词:便衣!?
不像,边走直揣度着,眼神绝对不像,在自己的经验中,只有流氓和地痞才有这种斜着眼觑人的淫邪眼光,于是继续着自己小职员的扮相,显得有点恐惧似的躲着这些人,就差几步距离就跨到迎新街上了,接应的保镖应该已经到了,车已经等在迎新街对面的工商门口了。
却不料,异变突起,一位头顶精光,脸上疤相的男子一步跨着拦住了去路,恶言恶声喊着:“站住,端木界平,化成灰我也认识你,看你往哪儿跑!?”
一下子如遭雷击,端木的眼一愣,长年练就的心理暗示起作用了,随口就来了句:“认错人了吧,我叫洪峰,街道办的。”
汹涌而来的气势瞬间又去,那光头佬一拍大腿回头骂着:“看看,又你妈不是吧?”
唬人的,那几位听到的嘿嘿笑着,端木不愿多呆,一扭头绕着就走,像不想多事的普通人,却不料有位闲得蛋疼的货伸手一揪端木的肩膀,谑笑着道:“还没摸呢,牛哥说了,不摸不许过……啊!”
说着伸手随手一揪,胳膊闪了一家伙,手里出现了个假发,那人惊呼,这干谑笑的痞哥顿时哗拉声围了上来,扯衣服的、拽眼镜的、抢包的、在脸上使劲揉的、眨眼间把端木剥了个七七八八,一个畏缩的小职员瞬间变成了一位短发、无须、国字脸的中年男,那秃头哥揉着端木的脸一瞅,猛地狂喊着:“哇,我发财啦,我发财啦……呃!”
刚喊一句,如同被人卡了脖子,财没那么好发,端木暴起了,头锤一顶,前面的应声倒退,接着是拳、肘、膝、脚同时暴起,扯胳膊的、拉包的、拽衣服的不是被踹了下裆就是被顶了小腹,眨眼四五个人或躺或蹲失去战斗力了,端木顾不上拿被抢的东西,急步就跑,却不料后面那些被打的扯着嗓子喊:“端木在这儿,快来呀兄弟们……”
边说边掏着二踢脚,打火机一点,咚咚放上天了,这是约定的信号,一眨眼,分别驻守二十几个出口的向着开元巷这个方向里里外外冲过去了,不管看见看不见,都在按预定口号喊着:“抓住他……抓住他。”
声音越来越大,如潮涌来。与此同时,几十辆里的扩音开了,在放着:“端木界平,你跑不了了……端木界平,你跑不了……”
声势越来越大,像几十人,几百人,上千人在喊,像眼中满街所有的人都成了敌人,像天地间都成了牢笼之城,重喘着端木像一头困兽,被猝来的严峻形势搞得懵头懵脑,一回头,追他的人从几个增加到了十几个,顾不上思考了,快步奔着,几步之外,斜刺里冷不丁伸出个黑乎乎的东西来,来不及刹车的端木抬腿就踢,却不料脑后一疼,眼睛一黑,咕咚声栽倒了。
栽倒的地方,大牛呲着牙,手提着半块板砖,嘿嘿乐着,今儿可是利市大发了,买了包烟吧,还拣了个大便宜……
……
……
帅朗跑得不可谓不快,等跑到现场,在开元巷出口几十米的地方已经聚起了二三十人,一秃头哥和一脖子刺青的正在掐架,两人争着,你说我先拦着的,另一位说,我揪的头发,我先发现的……还有加进来的,你掐脖子我拽衣服撕扯得快打起来,帅朗一来,呼啦都围上来了,各自报着战攻,说好了谁逮着人五万,帅朗被唾沫星子溅得不胜其烦,张口骂着:先验货再给钱,你们自己分!
这话管用,人群一让,和老爸分开进,一群围着被敲晕的人,老帅一看躺着的人,瞪着眼问:“谁打的?”
齐刷刷一丛手臂都指向大牛了,大牛傻乐着道:“他要跑,拍了一砖。”
“打死了怎么办?没轻没重的。”帅世才附下身子,先探脉搏,好在还有,那大牛咧咧说着:“没事,帅叔,我们这业务熟练着呢,绝对拍不死,顶多脑震荡,弄瓶矿泉水浇浇,一会儿就醒。”
是这人吗?一干人只知道按预定先出声恫吓,然后再拽头发揉脸摸身上,还真不知道这抓得是谁,只知道逮着就值五万。帅世才此时慎重了,拔拉着脸看了看,有几分像,而帅朗早在这人的身上摸索开了,一眨眼,钱包摸出来了,一翻,两排齐刷刷的银行卡,笑了笑,肯定了几分,又摸索了一会儿,在毛衣里贴身的口袋摸出一样东西来,帅朗得意地亮给老爸,一看这东西,帅世才长吁了一口气,全身心的放松了。
《英耀篇》原本。
第116章 不惊荣辱 谓之何苦
续兵一组风驰电掣赶往郑汽厂区的时候,这个中州大厂沸腾了……
数千工人的大厂,数百间大型的厂房,厂房里冒着焊光和火花,此时已经炸锅了,从大门到厂区的道路被涌进来的警车和警察挤了满满当当,为了防止意外,厂保卫处把职工疏散到了宿舍区和住宅并紧锁上了大门,饶是如此,也有数百职工和好事的家属在警戒线外指指点点,行动最快的特警队已经排成单兵线开始压缩包围圈了,那辆逃逸的车辆斜斜地靠在厂路边上,车身十几处擦撞的伤迹,车前盖冒着烟,不少职工小声连篇指点着:看那,国产车就是不行啊!
挤进人群,到了现场指挥处,是特警队队长,续兵正要把专案组的意图说明,不料此时是千钧一发的时候,步话里猛地传来了找到嫌疑人的汇报,一时间群情激动,前队的抓捕,后队的包围,一瞬间把包围圈缩下了几十米,续兵跟着大队奔上前来,看了看现场,是在一处漆房里,几分钟到了外围的警戒线上,一听着是嫌疑人独自一人,特警队这位铁血队长面无表情的一挥手,左、右、上三个方向,三组十八名特警同时冲进了车间的烤漆房。
“不许动……举起手来……”
“趴下……”
步话里一阵嘈杂的控制声音,没有出现期待的交火,一瞬间,里三层外三层被特警挟制的持枪嫌疑人蒙着脑袋被提留出来了,直塞进了闷罐车里,马上又是现场的警戒,续兵还没顾得上插话,厂长和保卫科的一干人急匆匆感谢来了,一听生擒,现场那掌声叫一个欢声雷动,众人围着特警队长说长道短,好容易瞅了个空续兵凑上来说着:“薛队长,这是省厅专案组追捕了一个要犯,暂时由我们接管怎么样?”
“什么?拿省厅压我?接管可以,你也得程序走吧?”薛队长眼睛一觑,不乐意了,分属不同的建制,总不能把功劳给你们吧,续兵正待解释,那薛队长又是一句:“我们归市局直属,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支队长正等着我们解押回嫌疑人,追了一个小时,让我们空手回去?这事动静这么大,总得给群众一个圆满交待吧,这事的处理可不能像你们专案组藏着掖着……”
“不是,薛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是执行命令……这样,让我看一眼怎么样?确认一下身份。好有个准备。”续兵让了一步,知道这个声势浩大的追捕搞得沸沸扬扬,八成今天得上地方台新闻的头条,薛队长一听只是瞧瞧,一挥手,把专案组几位放进去了。
不一会儿,从闷罐车的后厢跳下来,谢了句,挤出人群,续兵赶紧地拔着电话汇报着:“……沈督,人不对,二十多岁个年轻人,操一口白话,体貌差异很大,现场只发现这么一个嫌疑人,而且中途根本没有停车下人……我们上当了,是个引开我的诱饵。”
“收队,通知路上所有专案组调拔的外勤,马上到迎新街集结……”
电话里没有生气,只是冷冰冰地给了一个新目标。
……
……
警笛声声、警车飞梭,在枪响后一个小时,又从追捕的数个方向向迎新街集结而来,续兵的半路折回去接引到了沈子昂和郑冠群,一行车队到小浪底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二十余辆,从官井胡同区直驶迎新街的时候,车里沉闷得紧,驾车的续兵以为是脱逃的嫌疑人让大家郁闷得不行,不料半路接到上车的范爱国时,这位诧异地开口便问:“郑处,沈督,真堵住端木了?”
呼通声车打了个趔趄,吓了续兵一跳,不料更吓人的还在后头,老郑很怪异的口吻道着:“不是堵住了,是被生擒了。”
“这……这不可能吧?就这地方,得多少人堵?”续兵心里那叫一个空落落了,就那爷俩,还挂了彩,这可让出动的数百荷枪实弹的警力情何以堪。
“还有待确认,不过我现在相信应该错不了了,郑老师还记得咱们当初组建专案组的时候吗,您力排众议要把帅世才招进来,当时您说要想抓骗子,必须懂骗术,他是不二人选,看来您的眼光没错。”沈子昂轻飘飘恭维了一句,似乎是在试图化解此时的尴尬,不料老郑摇摇头,说了句:“我的眼光错了,也许不是帅世才。”
就一句,又没音了,在座的都知道变数可能发生在谁身上,不过这更让人情何以堪,现在倒希望是老帅而不是那位一身污点的小帅。
不远的距离转瞬即到,迎新街街口征用了开发区一家五金厂的院子,车过时粗粗一看,实在离郑汽厂区那场面差了许多,不过这正是专案组几位愿意看到的。在保密的状态下还是有些事容易办点,市局要知道这儿抓部督的逃犯,说不定得把全城警力调到这带沿路警戒。
车停到五金厂的门口,行双成带着一队技侦已经到场了,郑冠群安排着技侦确定身份,和几位铁路乘警打着招呼,一路说着谢谢到了羁押的车辆旁边,很遗憾,就派出所抓小偷小摸那种小面包车,再听乘警大致介绍,这么个惊动全国的逃犯,居然是被“群众”一砖头给拍晕活捉的,实在是听得众人面面相觑,见过不少血拼枪战场面的续兵更是苦色一脸,要说郑汽厂那边是大炮打蚊子的话,这边就颠倒过来了,是蚊子把大炮掀翻了。
现场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后厢里铐着人,打手模、照相,比对,验血型,还有收集证物,这证物让专案组几位着实眼皮跳了跳,那个不起眼的公文包里,除了几张身份证,还有十几张薄薄的债券,沈子昂却是见过世面,小声和郑冠群嘀咕着,这是香港汇丰银行开具的不记名债券,单张价值一千万港币,光这叠债券就值一个亿往上,恐怕身份假不了。
“没错……就是他。”行双成比对着面部骨骼轮廓,另一组比对半个指模的女警也汇报着:“和零三年宁夏警方提供的半个指模有七个吻合点,可以确认。”
这时候,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这个奇骗十数年的犯罪生涯,仅仅留下了不多的证物可供比对,也就在这时候,让续兵纳闷了,十数年的时间,这个人和专案组掌握的照片已经多有出入,就面对面都未必能认得准,天知道那位“群众”居然认得出端木界平来,还一砖头拍晕了。
老郑呢,掩饰不住喜悦,把套着塑料袋的皮夹,银行卡递给技侦,看着羁押人叹了口气道:“何苦呢,骗一辈子,贪一辈子,到最后都是充实国库了。”
几人笑了笑,老郑却是看上了这位精神萎靡的嫌疑人,叫着外勤打开后厢,那人面部和结冰一样没有任何表情,铐着手铐,额上还绑着绷带,郑冠群附着身子问:“端木,我一直在想像我们最终见面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一直在想我们见面之后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可到现在,我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或者,我认错人了,你一定不会承认,你就是那个人喽。”
几分轻松而调侃的口吻,这么重的罪,恐怕谁也会下意识地抵赖,不料那位貌似普通的一瞬间侧头,双眼一股睥睨的眼光盯了盯来人,微笑着道:“我也一直在想我走到尽头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既然这个场景来了,我又何必否认呢?从第一次行骗开始到今天为止,我一共走过了十四个国家,四百多座城市,历时二十一年零九个月,抓住我未必是你们多大的光荣吧……没错,我就是端木界平!”
微微讶异了下,此时对于这位被捕的奇骗,众人保持着缄默,甚至油然而生一种异样的尊崇,不管是英雄还是枭雄,总比普通人容易得到别人的尊崇,老郑笑了笑道着:“痛快,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在众多重罪指控面前没有回避,还是有你的过人之处的,我都忍不住有点佩服你了……看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