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秦川》第342/421页


方士指着钟离昧的鼻子哈哈大笑说道,脸上的自信无惧以及狂妄的笑声使得钟离昧摸不着头脑,暂且又信了一次。他拔出腰中宝剑,喝道:“好,我给你一柱香地时间,如果到时河水依然不见下去一寸,小心我剑下无情!”

亲兵抬来一座香炉,点上一根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尺长檀香,钟离昧盘膝坐在香炉前盯着飘上天空的那一缕清烟,清烟时断时续好比他此时七上八下的心情,对面坐着坦然处之的方士,两名亲兵一左一右警惕的看押着。

檀香燃到三分之一时,突然有亲兵来报说河水下了五寸,钟离昧闻此喜讯马上一跃而起,还没有来得及向方士赔个不是,又有亲兵来报河水降下一尺。

钟离昧把方士扶起,喝退身边的两个亲兵,道:“真神仙也!”

“现在将军不再怀疑我是个骗子了吧!”方士笑了笑,轻轻弹了弹身上的灰尘。

“岂敢,岂敢!神仙,请与我同往岸边看我军是如何替天行道,打击对面地反叛兵马李信!”钟离昧挽着方士的手臂一边朝河边走去,一边笑道。

水位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柱香不到的时间,水已降至膝盖处,前锋兵马开始渡河。对岸人马好像未料到这种情况,稀稀拉拉地射起箭,等反应过来用密集的箭射时,前锋营已杀到垒前与敌军接上了阵。

河水完全干涸,然而对岸营垒中的敌人并非钟离昧所想的那样一触击溃,拼了性命左形右绌的抵抗着,几次都要被破阵,又几次的夺回阵地。

“再派一万人马!”钟离昧对身边的令旗手道。

“敌方阵营摇摇欲坠,将军何不尽集优势兵马出击,而要一批一批的派往攻打?”方士问道。

“我亦想尽派大军渡河,只是不知神仙招来的龙神何时离去,如果这时我尽派人马,龙神突然离去,岂不是要让手下兵马尽喂了龙王?”

“我的法术可调龙神一日,敬请放心派兵马渡河!”方士道。

“哦!”钟离昧略显疑虑的看了看满河因无水而渴死的鱼儿以及面色如常的方士,终于下了决心,对令旗手下令道:“全军出击!”

第五卷 灭楚 第三十四章 断其一臂

信营垒驻扎的地方是个缓坡,两边为高一丈左右的堤面楚兵想上岸只有踏过营垒防线这一条道可行。缓坡的宽度不大,营垒距河道的距离也不长,这么一块地方仅可容一万人马驻足。当楚兵蜂拥而下,人挤人往对岸冲时,营垒中的漠北军似是抵挡不了如此密集的攻击,且战且退,防线终于被破。

此时,楚军有十万人马已登上岸,追着败退的漠北军猛击,另有一半人马尚聚在河道里等待着登岸。河道中人头攒动,挤的是水泄不通,人流很自然的向两边延伸排成很长的一条长龙,就如河道中正奔流着钢铁洪流。

“不堪一击!”钟离昧仰头大笑一声,将身上披风往身后一甩,伸出一掌向前一展,道:“神仙,请随我一同过河,此次缴获任凭索取!”

“哦哦……请……请!”方士也把手往前一展,面露微笑做了个请的姿势,跟在钟离昧身后向河道走去。钟离昧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有身份的人行走做事总会摆谱,自是不能跟普通士兵将领那样顺着陡峭堤岸就冲了下去。他并未刻意的要求,有眼色会拍马的人早就想好了巴结的手段,在他要下堤岸的地方临时开挖一道阶梯,上面铺设猩红色的毛毯。

钟离昧顺阶而下,走在毛毯上边的感觉甚好,不像是去指挥千军万马与敌决战,倒像是刚刚受了霸王地封赏行走于大臣们嫉妒羡慕的眼神中。台阶一共分四段。每段为九阶,各段中间还有一个一丈见方的平台,以便走在上边的人能够停下来歇歇脚。

下了第一段台阶,钟离昧暂时停了下来。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即将到来的大胜让他激动无比。按说以钟离昧今时今日的身份本不该如此激动兴奋,怎么说他也历经大小数十战。亲手斩杀地头颅没有一千也有数百,是经过风历过雨见识过大场面的人,独立指挥二十万大军与敌决战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可现在他却兴奋的不些不能控制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微微发颤,虽然极力的控制着仍是不能制止身上铠甲因为颤动而发出的响动。或许是因为这场战争有龙神相助的缘故,又或许对岸的敌军主将是漠北王,不管什么原因反正他需要暂时的停下来歇歇脚,不然他害怕在下第二段阶梯时脚一软摔个大马猴。会闹出破坏他光辉形象地事情来。

在这种紧张与激动之间还伴随着兴奋与害怕,钟离昧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休会过这种感觉了,隐约记得第一次杀人时似乎有这种感觉。他回过头去,发现跟在身后的方士有些不对头,回头的一瞬间好像看到方士的神情异常焦虑,眼睛朝西边亦就是洛水河的上游瞟去。马上,当他仔细看时方士的神情又自然起来,眼睑下垂全身都充满了笑意,一双手左掌压右掌放在小腹正中的位置朝他歪头微笑。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一切又是那么的坦然,以至于钟离昧认为自己刚才一定是太紧张看花了眼产生错觉。没来由的去怀疑这个能招来龙神吸干洛河水地神仙。他伸向腰间宝剑的手顺朝铠甲上摆拍打两下,笑道:“神仙,我看你能做个奉常,今后天下祭祀祈福的事情全得交给你来操办!”

“谢大将军好意,可我们修道之人最是不能有所束缚,所喜欢的是自由自在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将军只需把答应我的黄金赏赐给我。你我以后便再无牵扯,各自过各自地生活。”

“哦,一定,一定!”钟离昧点了点头,回头抬腿继续往阶下走去,才下一阶台阶心中一惊,暗道一声‘不妙!’

他没见过真正的方士是什么样,这个不请自来的方士是他平生所见的第一个方士。不过从道听途说中他以为所有的方士正如这个方士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不能够有所束缚要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尤其是这种得了法的方士应该道骨仙风,视钱财名利为粪土。但。就在刚才他转头地时候却看到这个方士左掌压右掌卑躬屈膝的歪头对他微笑。

这绝对是个典型的仆人伺候主子的姿势,大户人家地奴仆是这样,将军帐内的亲兵是这样,皇帝身边的宦官亦是如此!

“他究竟是谁?”钟离昧心中暗道,正要拔剑回头斥问,西边传来‘隆隆’巨响,如山崩,如地裂,如万马奔腾,如夏季突来的暴雨雷鸣。极目西眺,他所能看到的是一股黑色东西沿着河道迅猛而来,等到那股东西来的近了,颜色变成黄浊色,发出惊天动地的啸叫扑面而来。

“发水了!”河道内的兵卒大呼大叫,脸色恐惧的有如见到天底下最可怕的怪物,手脚并用向两边堤岸爬去。面对突如其来的大水,他们的脚步显得太过缓慢,来不及登到高处便被巨浪卷入水中,被无情的冲走。犹如一条黄浊色的巨蟒,不停伸出怕人的红信,把人卷住吞下肚里。

十万兵卒在瞬间被大水所淹没,河面稍稍平稳下来后,从河底翻涌出各种姿态的死尸以及苦苦挣扎的兵卒。

水已漫到钟离昧的脚下,离他不过三阶台阶,一波浪拍打过来,溅起的水花浇了钟离昧一个透身湿。他的鼻子一抽,也不知是泪花还是水花迷了他的双眼,让眼前的一切东西都显模糊不清。

“好奸贼,让我上如此恶当!”钟离昧怒骂了一声,拔出剑转过身去,一团东西向他砸来。他也顾不得去分辨砸来的是何东西,挺起手中的剑就刺了过去。

河水铺天盖地的漫来,方士长舒一口气,暗叹总算完成了李信交待下来地第一个任务。十万生灵瞬

水所吞噬。他也如钟离昧一般被眼前的场景完全惊二个任务――斩杀钟离昧。



钟离昧的一声怒骂使得方士从梦中惊醒,不等对方完全转过身来,已从左手袖里抽出匕首飞身扑了下去,在剑刺入他的左边胸膛时他亦同时把匕首对准对方心脏的位置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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