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三色旗》第4/24页


  小艇在几分钟之内便靠岸了,没有任何人发觉。
  河岸上空无一人,疗养院外的那条覆盖着山毛榉的小路也同样阒寂无人。
  四爪锚被抛到河岸上,牢牢地嵌入地面中。斯巴德船长和四名水手离舟上岸,水手长留在船上,他们消失在昏暗的树荫中。
  来到围墙脚下,斯巴德船长停住脚步,四名水手分布在院门两侧。
  因为早有准备,所以他只需将钥匙伸进锁孔,然后推开门,除非疗养院的一名仆人早已发现里面的门闩没有像往常一样插上,从而从里面将门闩住。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可以翻越围墙,绑架行动无疑也会困难重重。
  斯巴德船长首先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
  院子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人在十七号楼周围走来走去。覆盖小路的山毛榉树的树叶全都纹丝不动。宁静的夜晚感觉不到一丝微风的吹拂,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着旷野。
  斯巴德船长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将它插进锁孔。锁舌转动了一下,再轻轻一推,门就由外及里地打开了。
  一切都原封未动,跟伯爵和船长离开时一模一样。
  确定了没有人呆在十七号楼周围后,斯巴德船长走了进去,水手们尾随在后。
  门只需轻轻一推便开了,这样斯巴德船长和水手们迅速地穿过了大院。
  他们来到了一处耸立着参天巨树的地方,到处是星星点点的灌木丛,非常昏暗,如果不是十七号楼的一扇窗户中亮着灯火的话,他们真的很难辨认出它的位置。
  毫无疑问,这扇窗户所在的屋子正是托马斯・罗什和看护盖东的卧室,因为盖东日以继夜片刻不离地监视他的病人。因此斯巴德早就料到他会呆在屋内。
  船长和四名水手蹑手蹑脚地向卧室走去,小心翼翼,以免踢到一粒石子或折断一根树枝从而暴露他们。他们来到楼营,准备扑向侧面的门,屋内的灯光穿过窗帷的缝隙,照亮了门边的窗户。
  但是,如果这扇门是关着的,他们如何进入托马斯・罗什的卧室呢?这正是斯巴德思忖的事情。既然他没有钥匙能打开门,也许必须打碎一块窗玻璃,拧开窗户的长插销,迅速地蹿进屋内,出其不意地制住托马斯・罗什,使他不能呼救。确实,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其它办法呢?
  然而,动用武力会招致危险。斯巴德船长对此一清二楚,对他来说,计谋往往比武力更有效果。但是,他别无选择。并且,最重要的是劫走托马斯・罗什,――根据阿蒂卡斯伯爵的意图,盖东只是在可能的情况下,被顺手牵羊地掳走而已――因此,要不惜一切代价,达到目的。
  斯巴德船长来到窗户底下,踮起脚尖,透过窗帘的缝隙,他能清楚地看到屋内的情景。盖东呆在托马斯・罗什的身边,从阿蒂卡斯伯爵走后直到现在,他的病情一直在发作。盖东遵照在场的第三个人的指示,对病人进行必要的特殊护理。
  此人是疗养院的医生,在托马斯犯病后,院长立即派他来到了十七号楼。
  这名医生的在场显然只能使形势更加复杂,并且增加了绑劫的难度。
  托马斯・罗什穿载整齐地躲在一张长椅上。此时,他看上去非常平静。病势逐渐缓和下来,随后便会是几个小时的麻木和昏睡。
  当斯巴德船长来到窗户附近的时候,医生正准备离开。斯巴德竖起耳朵,听见医生对盖东说托马斯・罗什晚上不会再犯病,他可能不需要再来一次。
  说完,医生向门口走来,这道门就在窗户的旁边,而斯巴德船长和他手下的人正埋伏在窗户前。幸亏他们蜷缩于楼旁的灌木丛内隐伏了起来,否则一定会被医生和正准备送医生出门的看护发现。
  当医生和看护走到了外面的台阶上时,斯巴德船长打了个手势,水手们分散开来,而他则来到墙脚下。
  幸亏屋里还亮着灯,这样他们就无需点灯,也不会有被灯光暴露的危险。
  在辞别盖东之时,医生在第一级石阶上停住脚步,说道:
  “这次发作是病人经受的最厉害的一次打击!……只要再有两三次这种情况,他仅存的一点理智也会丧失殆尽!”
  “既然如此,”盖东说,“为什么院长不禁止客人参观这座楼?……这是一个叫阿蒂卡斯伯爵的人引起的,正是他跟托马斯・罗什谈了几句话,他便处于目前这种状况。”
  “我会提醒院长注意的。”医生回答说。
  医生走下台阶,盖东将他一直送到坡路的尽头,而屋门一直虚掩着。
  斯巴德船长等到二人走到二十步开外后,便立起身子,水手们又聚到他身边。
  是否应该利用这个天赐良机进入屋里,制服陷入半睡眠状态的托马斯・罗什,然后等着盖东回来再抓住他呢?……
  但是,看护一旦发现托马斯・罗什不见了,便会寻找、呼喊、报警……医生会立即跑来相助……疗养院的工作人员也会跳下床……斯巴德船长可能来不及跑到围墙的门口,穿过门,再关上它……
  但是,他无暇考虑这些人,沙地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说明盖东正向小楼走来。最好抓住他,在他示警前堵住他的嘴,使他无力反抗。四名水手,甚至算上他,五个人,制服盖东的反抗是绰绰有余的,然后把他拖到院外。至于劫持托马斯・罗什,则不会有任何麻烦,因为这个可怜的疯子对人们施加于他的行为不会有任何反应。
  此时,盖东正绕过灌木丛,向石阶走来。但是,他刚踏上第一级石阶,四名水手便扑了过来,将他打翻在地,他还没来得及叫一声,便被堵上嘴,蒙住了眼睛,手足被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无法动一动。
  二名水手留下来看住他,而船长和其他人则进入了屋子。
  不出船长所料,托马斯・罗什正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没有任何声响能使他从麻木中清醒过来。他躺在长椅上,双目紧闭,如果不是那沉重的呼吸,一定会被当作是一具死尸。看来,捆住他的手足和堵住他的嘴巴都是不必要的。只要两个人抓住他的脚,一个人抬着他的头就足以把他弄到小艇上,水手长正守着小艇等候他们。
  这些事在瞬息间便完成了。
  斯巴德船长最后一个离开屋子,他小心翼翼地熄灭了灯,关上门。这样,绑劫事件只有在第二天才会被发觉,最早也要在清晨的时候。
  盖东也将以同样的方式,毫无困难地被抬到小艇上。其他两名水手抬起他,穿过花园,绕过灌木丛,来到了围墙边上。
  疗养院的这一侧依然悄无人声,夜色更浓了。甚至看不见山丘背面高坡上的楼房中的灯火和疗养院的其它小楼。
  来到门前,斯巴德船长只需将门向身边一拉,便将它打开了。
  抬着看护的两名水手首先走出门外。抱着托马斯・罗什的另外两名水手紧随其后。然后,斯巴德船长也走出门外,用钥匙锁上门,他打算一登上“爱巴”号的小艇,便将钥匙投入内兹河。
  路上空无一人,河岸上同样鸦雀无声。
  走了二十步之后,他们遇见了水手长艾弗洪达正坐在岸边的斜坡上等他们。
  斯巴德船长和水手们登上了小艇,将托马斯・罗什和盖东安置在船尾。
  “抛出四爪锚,快点儿。”斯巴德命令水手长。
  艾弗洪达执行完命令,最后一个登上了船。
  四只桨击打着水面,小艇向帆船驶去。帆船前桅帆的桅杆顶上的火光指明了它的位置,二十分钟前它刚刚停泊在那里。
  两分钟后,小艇停在了“爱巴”号的旁边。
  阿蒂卡斯伯爵倚在舷门梯子边上的舷墙上。
  “完事了,斯巴德?……”他问道。
  “干完了。”
  “两个人都带来了?……”
  “两个人……看护者和被看护者!……”
  “疗养院的人不会疑心到我们吗?……”
  “不会。”
  盖东的耳朵被堵上了,眼睛也被蒙上了,因此,他不可能辨认出阿蒂卡斯伯爵和斯巴德的声音。
  此外,他和托马斯・罗什都没有立即被吊到帆船上去。顺着船壁,传来轻微的磨擦声。盖东一直保持着冷静。半个小时后,他感到被举起来,随后又下到了船舱里面。
  绑架行动完成后,“爱巴”号所要做的便是离开现在的停泊地点,沿着河湾顺流而下,穿过邦朴里科・索文德湖驶入深海。然而,船上的人却没有任何准备启航的行动。
  在当天晚上绑架了托马斯和盖东后,继续留在此处不是太危险了吗?由于“爱巴”号与疗养院近在咫尺,因此它很可能受到怀疑,那么阿蒂卡斯伯爵是否将他的囚徒藏得天衣无缝,以致于他们不会被上船搜查的新伯恩市的警察发现呢?……
  不管怎样,在小艇返回一小时后,除了值班的船员呆在船首外,帆船上其他的人都睡着了,船员在舱房里,阿蒂卡斯伯爵、索科尔、斯巴德在他们各自的房间里,大帆船一动不动地停泊在静静的内兹河湾中。

  第四章 “爱巴”号帆船
  翌日,“爱巴”号开始不慌不忙地做启程的准备。从新伯恩码头的一角,人们可以望见船员们在清洗甲板,在艾弗洪达的指挥下从套子中取出船帆,解开短索,装上吊索,吊起小艇,为启程做准备。
  早上八点钟,阿蒂卡斯伯爵尚未露面。他的同伴,索科尔工程师(船员们都这么称呼他),仍然呆在他的房间里。至于船长斯巴德,他正忙着给水手们下达各种准备立即起航的命令。
  “爱巴”号明显地像一艘赛艇,尽管它从未参加过北美州或联合王国的任何比赛。高耸的桅杆,宽大的船帆,交叉的桅桁,吃水深度都能保证它非常平稳地行驶,细长的船头,纤巧的船尾,描画得令人赞叹的水线,所有这一切都表明了它是一艘快捷无比,经风耐浪,能在恶劣天气下航行的帆船。
  实际上,如果风势强劲的话,“爱巴”号可以轻松自如地一小时航行十二海里。
  的确,帆船总是受制于变化无常的大气。风平浪静的时候,它们不得不停止航行。因此,虽然它们拥有某些蒸汽船望尘莫及的航行优势,但是却无法保证像后者那样可以随时随刻启航。
  因此,权衡了一切利弊之后,便可知道优势无疑属于那种汇集了船帆和螺旋桨两者优点的船只。但是,可能阿蒂卡斯伯爵对此不以为然,因为他只乘坐帆船在海上航行,即使当他穿越大西洋时,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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