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多少爱全集出书版》第29/100页


“洪宇――”手里捏着赵言诚刚给的五百块钱的林冬雪喝止他,“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今天根本不需要叫赵总来这种地方。”

李洪宇的眼睛虽然凶狠地瞪着,却明显地看得出他有所收敛,耷下眼皮没再作声。

赵言诚轻蔑地扫了这个没教养的小子一眼,“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也不得不讲清楚,这次的事故并不是公司哪个管理员抓着他的手往机器里送的,就是说公司并没有侵犯你哥人身权力的行为。不过,向法院表达你的诉求是你的权力,我会在精神上支持你。”

“我们不会这样做的,赵总请放心。”林冬雪连忙说,“我对您感激不尽,而且,我也知道您已经尽了力了,这次的事故本来就跟您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是负责人。”李洪宇瞪着眼睛说。

“他说得对,我是负责人,不过,我已经尽力申请到了两万块的精神损害赔偿,如果你上诉,并且胜诉,能拿到的顶多是十分之一。”

李洪宇冷笑一声,“那咱们就走着瞧。”

赵言诚不理会他的挑衅,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跟林冬雪告辞,说服她别送以后,迳自下了楼梯。

走下光线昏暗的楼梯,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新安的灯火也骚乱不安闪烁着,楼道口涌进来一伙人,穿着怪异的衣服,头发的颜色也很怪异,赵言诚对这种人并不陌生,现在的他却本能地想避开,头尽量垂得低,靠着墙边走,那些人看也没看他一眼就往楼梯上冲。

他心烦意乱地往外走,拼命地让自己去想一些他的家事,还有他所要负的责任,遂又摸出他那开不了的手机,大脑已浮现出凌筱急得跳脚的表情,或是更糟的冷若冰霜――他该怎么说才能把前因后果都解释得清楚,也许到最后又是以往一样,一个字也不说,任由她去误会。

这次不能这样干了,再难也得向她解释清楚。

他想着又抽出支烟点燃,身后一阵杂乱的巨响让他蓦地转身,双眸愣愣地望着林冬雪家那扇破木窗。

直到晚餐结束,赵言诚仍是没有回来。凌筱的父亲和言诚的母亲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叉上一小块月饼送到嘴里,啧啧称赞两声冰皮月饼的口感好。凌筱在厨房帮母亲收拾碗筷。

“你爸呀,最近烦死人了,我只要一出门,电话就打来了。”

凌筱偏头看了站在灯光下的母亲一眼,才发觉母亲那沧桑满布的容颜已经衰老得惊人了,目光却盈满了惊喜的活力。她叹息一声,心疼母亲的艰辛。

“这不很好吗?”她说,“爸爸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以前当然不是这样,现在老了也怕孤独了。”

这算是最后的胜利吗?凌筱在心里暗暗想,忍耐守候了这么多年,换来的胜利真的值得欢喜吗?

“妈妈――”她突然轻唤一声,“现在可以跟我说吗?那两年你有多难过?”

母亲怔了怔,低下头收拢垃圾袋,“每天都想死,一个小时要想上十来回。”

“所以,折磨我也是无意的?”凌筱尖锐地说,“因为您已经失去理智了,爸爸给您的伤害真的有那么大吗?”

“原谅妈妈!”母亲颤着嗓子说,“筱筱,你现在也有家庭了,当你也有了孩子,你会理解妈妈的。”

“如果孩子在适当的时候会成为母亲悍卫婚姻的武器,我宁愿不要。”

“筱筱――”母亲脸色煞白,浑身哆嗦地叫道,她的身后站着脸色阴沉的父亲,手里端着一个透明茶壶。

“给我滚,”这位威严的父亲说,“滚出去,我们不要一个在节日回家惹父母伤心的女儿。”

一阵战栗感传遍她全身,凌筱的眼里泛起倔强的泪光,她缓缓解下围裙摔在案板上,抬眸对父亲说:“您从来不许我顶撞母亲,可是您自己呢?爸爸当初又是做了怎样的事来伤害妈妈的――”

“啪!”

凌筱的头偏到一旁,红肿的左脸火辣辣地疼得几乎要晕过去,透过垂落在眼角的发绺,她恍恍惚惚地看到捂脸哭泣的母亲,父亲藏起那只打她的手,藏在身后微微发抖。

她的耳朵里开始轰鸣,那些熟悉的细碎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咔嚓咔嚓……”是母亲剪碎毛衣的声音,还有夹杂在其中气若游丝的哭声,是客厅里剪毛衣的母亲发出的,越来越清晰,也有她自己的,裹在被子里悄悄地哭,母亲哭了一夜,她也哭了一夜。

泪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垂落的,不知不觉濡湿了满脸,秋晚的风一吹,脸紧绷得发痛。走出那扇门时,有人叫过她,好像是言诚的母亲,她却像听不见任何动静一样地移动着双脚。也许是她顾不上了,大脑里充斥了那么多痛苦的情景,仿佛把她压迫得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要爆炸了。

她茫然地走过铺着方砖的路,绕过那棵叶子簌簌作响的大榕树,挨着墙角缓缓蹲下,像幼时那样无助地抱着膝盖。

这种时候,总会有人背着手,紧挨着她蹲下。

“我去你家找你了。”很温柔的声音跟她说,“幸好在这里找到你了,我就担心你会离家出走。”

“我想这么干,”她吸吸鼻子说,“在外面走了一圈儿又回来了,我不知道去哪里。”

“可以去我家,为什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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