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咬人的爱全集出书版完结》第121/170页


凌晨四点,正是人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刻。

我赶到时,整栋医院安静极了,只有珊珊小声抽泣。

她伏在莫运年怀中,哭得像被遗弃的小猫,呜呜声令人心中一阵揪痛。

莫运年显然已被哭慌了神,只不断低声哄着珊珊。

一向风度翩翩的情场浪子,此刻衣衫不整,连穿了拖鞋出来都毫无知觉。

我忙接过珊珊一看,她身子火烫,脸上长出红色丘疹,撩开衣服,胳膊腿上也有密密麻麻的疹子。有些疹子已经长成圆圆水泡,仿佛一戳就破。

她扑到我怀里,呜咽着叫我:“江姨,我要妈妈!”

莫运年在一旁低声回应,“子晴在英国,联系不上。”

我心下一紧,立即嘱咐莫运年去挂了急诊,抱了珊珊便冲进去找医生。

值班医生是名年轻男子,他把眼睛从厚镜片下略微一抬,撩开衣服仔细查看了一下,熟练地说:“出水痘了!先验血化验,确认以后,做皮试,马上输液退烧。”

莫运年赶紧俯首聆听医生教诲,又匆匆赶去划价缴费,然后抱着珊珊去化验室扎针。

一看到护士举着针头,一向小大人似的珊珊,便开始挣扎,惊恐双目中,不断滚出泪珠,令人疑心,那样小的身体,怎么能长出如此凶猛的泪腺。

然后,当那尖利的针逼近时,她便开始撕心裂肺地嚎哭,哭的那样剧烈,仿佛呼吸都要停止。

她想挣扎,但因手脚都被我们按住,丝毫也蹬踢不了,小小身体只能不断弓起来,像一枚幼虾被抛入滚水里,惨烈无助。

我忽然明白身为医生的子晴,为何抱着侥幸不替她注射水痘疫苗,不过是因为不忍。

当针尖扎入珊珊之间的那一瞬,我看见莫运年转过头,看向别处,按住珊珊双腿的手,在微微发颤。

我不禁愕然,当年子晴用裁纸刀切开手腕的时候,他也能冷静地一把将她推开。而此刻,不过是一枚最小号的细针,就已经让他不敢正视了。

什么时候,心肠冷硬如莫运年,也会有不忍一面?

我们都没料到,珊珊的抗争力那样顽强,从抽血、做皮试,到输液,她明知在劫难逃,却仍然一路抵死挣扎,不断反抗,直把我们搞得筋疲力尽。

这样倔强生猛,不愧是汪子晴的女儿。

直到所有疼痛的过程都一路承受过去,她也终于累了、倦了,往莫运年怀中一缩,颊上泪痕未干,便已睡去。

她鼓鼓的小肚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间或抽泣,仿佛梦中也在反抗着什么。然而随着她的呼吸,有微腥的奶甜味不断溢出来,这间冷寂的病房,也变得恬静起来。

我转身关了灯,伏在旁边的床榻上,压低声音说:“把珊珊放床上?”

黑暗中,我只能看到莫运年的轮廓,他轻轻摇头,为珊珊调整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搂的更紧一点,“病床 多少不干净,而且夜里凉,还是抱着比较暖。”

说完,他将从家里带来的羊绒毯子轻轻裹在珊珊身上,遂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前。

窗外有路灯幽幽透进来,莫运年身姿安详,像耶和华看着他的信徒,一心一意是爱与付出。

他枕过无数女人的臂膀,此刻却搂住这个小小的女体,一种前所未有的虔诚与呵护。

睡梦中,因为身上的痘疹痒,珊珊不断想伸手去挠。

莫运年就着灯光,用棉签蘸了止痒的软膏,不厌其烦地替她点在痘疹上,动作那样轻柔,像在瓷器上描绘最繁复的花纹。

他额前一缕发软软聋拉下来,我竟在这个浪子身上看到了温柔。

不是那种男人对女人的温柔,而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

那一刻,我只觉震撼。

遂清醒过来,差一点,她便真的是他女儿。

可惜――

天亮时,珊珊的烧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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