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笔记全集.com》第7/87页


康锦:“这么说,你回不去了?”

她沉默了一下,表情有些黯然:“嗯。应该是。”

康锦也沉默了一下,问:“如果这个身体死了,你会怎么样?”

她:“不知道。”

康锦:“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不知道。”

说完她又看了看窗户外面的天空,说:“我不知道,我没有接收到这些信息。”

康锦的语言诱导最后以失败而告终,并且是一败涂地。随着与曹金花交谈的深入,她说的越来越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更关键的是这种匪夷所思完全成立,曹金花的语言逻辑无懈可击。一个连县城都没有去过的农村妇女在濡染了几十年社会行为学和人类心理学的教授康锦面前,做到了滴水不漏。

我们离开村子回去以后,康锦就病倒了,高烧不退,上吐下泻。我不知道是曹金花事件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从而引起了他的生理反应,还是在菏泽的时候吃坏了东西,引起了腹泻高烧,总之他病得很厉害。把康锦送去医院安顿好之后,我回到学校查阅了大量资料。如果说曹金花是通过某种渠道获得了知识来源的话,那有可能是一本小说,也可能是一本科普读物,甚至是一档电视娱乐节目……总之,它应该有一个来源。可是我连续花了一周时间也没有找到能够印证那些理论的资料,我还特地请了物理系的同学帮忙,最终也是毫无所获。

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很大,以至于从菏泽回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晚上出门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45度角仰望天空,寻找着猎户座旋臂的方向,心道如果真有流浪者的话,那一定是孤独的吧,在漫漫的时间长河里,连自己的名字都未曾留下。

这种荒诞的念头在我脑海里萦绕不去,几乎攫取了我所有的思想和精力。为了摆脱这种困扰,我又给那个村子的村长打了个电话,希望能再过去查访一趟。没想到村长却在电话里告诉我,曹金花的病已经好了。

“好了?”我握着话筒愕然地问。

“对呀,好了,没事了,完全恢复正常了。”村长的语气里透着如释重负的感觉。

“怎么好的?”我问道。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你们走了以后,曹金花她丈夫也没辙了,就想带她去北京瞧病。结果在路上人就好了,清醒过来了。”

真是奇怪。我要放下电话的时候又多嘴问了一句:“没到北京吗?”

“没有。说是刚到滕州,在那里住了一天等转车,结果第二天人就没事了。我看啊,这还是多亏曹金花她二哥狠着心把三头猪给宰了,猪头给黄大仙供了三天三夜,这不你看……”

村长后面的话我已经完全没听进去。滕州,这个地方我应该去一趟。

第二篇笔记 木匠人

我本科时期有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叫张童,老家就是滕州的。他毕业之后没有选择继续深造,而是毅然地回到老家托关系当了公务员。

我联系了一下张童,说想去滕州玩几天,散散心。

张童在车站接的我。这小子头发向后梳着,显得脸盘愈发地大,西装革履,貌似混得风生水起,怎么看怎么像个成功人士。我对着他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公务猿!”

他也朝我竖起了中指:“研究僧!”

“哈哈!”随后我们两个大笑着抱在了一起。张童捶了我一下,问:“怎么想起来滕州了?”

我说:“这不是想你了吗,过来看看你。”

“骗鬼吧。”张童丝毫不信,对着我做了一个鄙夷的表情。可我也不能告诉他我来这里是想找出一个女精神病人忽然康复的原因,那样他不仅会鄙夷我,还会认为我读了研究生之后也变神经了。

张童很热情,非要给我接风,请我去高档酒店吃大餐。我拗不过他,只得跟着去了。席间,我打趣道:“一年不见,混这么拽了?这脸比以前又大了一圈。”

“哈哈,小地方混不就这样吗,整日吃吃喝喝,庸俗啦,比不了你这知识分子。”张童举起酒杯,“来,干一个。”

我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张童问:“长青,这次来准备去哪儿逛逛?”

我想了一下:“嗯……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有意思的地方?”

“什么特别的有意思的地方?你想玩什么啊?”

“我……”我一下卡住了,是啊,滕州这么大,应该从哪儿开始呢?脑子一热就跑过来了,等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完全是狗吃王八,无从下口。

张童说:“要不,下午我先带你去做个足疗什么的?”

我差点儿一口老血喷他脸上:“算了,你自己留着享受吧,我脚不累。”

“你看你长青,怎么越深造越保守了还,一点都没有名士风度。别人笑我太狂野,我笑他人不开化,这才是知识分子的风骨嘛……”张童连损带骂地说着,忽然又话锋一转,“哎,对了,这两天正好有一个民间木制工艺品的展览会,你对这个有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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